未来的事交给我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又去逛了香格里拉,沿途的风景自然极美,但更美的是两人的心情。他们抛开了一切尘世纷扰,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徜徉在香格里拉的每个角落。

小提琴随着他们的足迹洒下串串动人的旋律,仿佛在为他们的快乐描绘色彩。

他们是快乐的,也是满足的,明知道一回到现实就会陷入困局,明知道前方荆棘满路,但在这一刻仍然放肆地快活着。

两人本来打算只玩六天,但最后却一再延后机票,依依不舍地拖到了小年夜,赖在了香格里拉不肯离去,若不是家里电话实在催得紧,大约让他们在香格里拉过年也是愿意的。

可是时光总是不由人的,新年的脚步一刻不停地来临,陆轩不得不踏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而穆灿也不得不回到那个他并不愿意回去的“家”。

穆容见到穆灿回来很是兴奋,缠着他描述旅途的故事,穆灿自然懒得理她,可这个向来被父母捧着掌心的小公主显然没有看人脸色的本事,一点也没有正在被人嫌弃的觉悟,最后穆灿还是用陆轩带回来的那堆小玩意儿打发了她。

这次因为陆轩一路买了不少东西,而且又全不还价,所以光是赠品也带回来一堆,两人都对那些赠品没有任何兴趣,又觉扔掉颇为可惜,便让穆灿一股脑儿打包回来扔在了房间角落,正好便宜了穆容。

“哇,哥,你给我买了这么多礼物啊!这些都给我了吗?”穆容惊奇地翻着装满纪念品的旅行箱,不断地发出“哇”“哇”“哇”的声音,听得穆灿头疼,直接走过去拎起旅行袋推着穆容走到客厅,然后“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因为收获了大堆的礼物,穆容此刻心情好得很,对穆灿表现出来的不耐烦的态度自然视而不见,兴冲冲地跑到她老妈面前,一样一样地炫耀着自己的礼物,恨不得立刻开学,好让她在班级里的同学面前也长长脸。

她想告诉所有的朋友,她不仅有个有帅又聪明的哥哥,而且那个哥哥还对她超级好,出去旅游都给她买了一大堆的礼物!

女人的眼睛在那堆礼物上打转了片刻,向着穆老爸撇撇嘴道:“这么一堆东西该要多少钱啊,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说你是不是偷偷给了你儿子不少零花钱?”

“你胡说些什么,钱不是都上交给你了,我哪有什么钱可以给他。”穆老爸从报纸中抬起头来,“再说了,他出去旅游花上一些也是应该的。”

“哼,他倒是会享受,估计是把我给他准备的五百都花光了吧。”

“什么?”穆老爸吃惊,“你就给了孩子五百块钱?!”

女人立刻瞪起眼,尖了声音嚷:“怎么了,五百块钱很少吗?容容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呢,都给你儿子拿去旅游了,还不够啊?你以为你每月拿回家多少钱?就你那么点工资你还想让你儿子过大少爷的生活不成?”

穆老爸简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她的鼻子“你”个不停。

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瞧你那德行,你怕什么,他还不是好好地回来了,那个拉他一起出去的同学不是说过旅行的费用他会负责了,人家家里那么有钱多花一些怎么了?”

“你也好意思你!”

“你儿子都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明知道家里没钱还出去潇洒,他还以为他真的是大少爷?”

“哎呀你们不要吵啦!”穆容捂着耳朵跳脚,“我不理你们了,哼!”说完拖着旅行袋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客厅里的两人只沉默了片刻,便又开始了争吵。

穆灿躺在房间的小**,看着低矮斑驳的天花板,听着客厅里怎么也阻隔不住的争执声,心里一阵厌烦,真想马上就开学回到学校里去。

在这个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他觉得呼吸困难。

片刻后,他翻身起床,翻开竞赛习题精选做了起来。只有在难题的世界,他才可以摒弃那些令人觉得嘈杂的声音,获得内心的宁静。

……

……

新学期开始,学校分了文理班,实验班的学生几乎全部选择了理科,所以并未变动,只把几个选了文科的同学调了出去。陆轩和穆灿依然不在同一班,但穆灿在陆轩的要求下到底是从学校搬进了他家,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仍然不算短。

楚羽因为被保送进了北大,不需要参加高考,一下子变得空闲起来,三天两头的过来串门。陆轩正好逮着机会让他当穆灿免费的音乐教师。

“只要教会一两首曲子应付面试就行,对你而言应该很简单的吧。”那天陆轩如是说。

“一年内学会钢琴?哎,你把钢琴当成了什么?”楚羽怒,“你怎么不教他小提琴?!”

陆轩说:“你以为我愿意让给你教么?”

“哎哎,打住,打住,别用这幅吃醋的眼神盯着我啊!”楚羽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可没断袖的癖好。”

陆轩摸了摸下巴,说:“有这么明显吗?”

“非常。”

“好了,”陆轩摆摆手,“别打岔,就是知道你没有,所以才让你教,不然你以为你会有这机会?”

“哎呦,你对我好好哦,我能不能不要这个机会?”

“少啰嗦,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你找点事情做。”

就这样,楚羽被陆轩压迫成了穆灿的音乐老师。

穆灿其实不喜欢楚羽,因为他总感觉在楚羽面前,他跟陆轩的这点默契都不算什么默契了。楚羽总能第一时间明白陆轩的想法,两人在一起聊音乐的时候,他更是感觉自己多余,尤其令他不舒服的是楚羽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我什么都知道”的暧mei气息,好像他跟陆轩之间有什么共同的秘密一样。

穆灿对音乐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可是陆轩一定要他挑一门乐器学,思来想去,他觉得可能还是钢琴比较好……因为,可以和陆轩合奏……

每次看见楚羽和陆轩合奏的样子他就不舒服。

于是,本来学业就很忙的高二少年又多了一样练琴的任务,而且还要为考托福做准备,忙得用昏天暗地来形容也不为过,常常作业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陆轩一次次地把熟睡的他从书房抱进卧室,心疼得抚着他微蹙的眉头,然后看着他,想着未来,慢慢地笑。

……

……

穆灿是一个很茫然的人,比如参加竞赛、做难题这些事情也并不是为了荣誉,而是为了获得内心的宁静。

外人总觉得像他这般的学习尖子必然对未来规划得很好,但事实上,恰恰相反,穆灿对于未来连想都没想过,茫然得像是个没有方向的孩子。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生活得完全没有目标,不像陆轩和楚羽那样对自己的未来早早就画好了蓝图。

他是典型的走一步算一步的类型,有时候是需要人在后面推他一把的。

当陆轩向他宣布要他和他一起去申请美国大学的时候,他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事实上,你若是问他之前心里想读的是什么学校,他大抵也是回答不上来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陆轩摸透了他呆呆萌萌的简单个性,所以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并非是要跟他商量,而只是通知。

“为什么要出国呢……”穆灿还有些愣愣的,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陆轩非要他学一样乐器的原因,“国内也有很好的大学啊……”

“出国不好吗?”陆轩笑,“如果到时候你不喜欢外面的环境,我们可以再回来啊……去尝试一下,不好吗?”

“可……”

“嘘,不要说‘可是’,相信我,未来的事交给我去安排,好不好?”陆轩将他揽入怀里,望着窗外的景色,缓缓道,“难道你不想看看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吗?不想看看我的家吗?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的心情,你能不能理解?”

穆灿愣了一下,随即红了脸,有些羞赧地转过了头,抿着唇,不说话。

这个样子的穆灿俊气得令人目眩神迷,陆轩觉得理智又“咻咻”地飞走了,全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地往某个部位汹涌而去,他紧紧抱住了穆灿,窒息般地吻他,几乎不忍放开。

如果这一刻就是永远,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