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啊,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不知者不怪’,也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咱俩才能成这种无话不谈的朋友。”胖子吧嗒了两下嘴,好像是茶叶被他喝进了嘴里,但是胖子并没有吐出来,而是极为享受的嚼了几下,然后吞咽了下去。“其实贤弟啊,你不知道,正因为我是高太尉本家的弟弟,在这京城,就很难有个朋友。每一个靠近我的人,我都得首先怀疑是不是想通过我结交高太尉,按说这个也没什么,毕竟我也是帮哥哥做事。可是有很多人做事不地道,在结交上高太尉之后,便把我一脚踢开。人心都是肉长得,这样也会让人觉得有几分不舒服。你看愚兄只是喜欢吃,也是想借这吃食的味道,来忘记这些尔虞我诈的事。”胖子摇头晃脑,缓慢的诉说。
“看来,京城虽好,却比不上乡下人的淳朴啊。唉,在我们那,受人恩惠,可是要永生相报的。”武大微微的感叹。其实武大心里明镜儿似的,只要是人的聚居地,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就会发生。乡下的斗争以另一种方式在存在着,其激烈程度,并不会比京城来的缓和。这种叙述,只是想让胖子,对从乡下来的武大放下戒心。虽然武大觉得这个胖子也不一定就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可能也是从充满了另类斗争的乡下来到京城,但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就好像武大到阳谷之后,去回忆清河的事的时候,总觉得在清河的日子那么美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真挚。
武大心里明白,这种回忆并不是真相,而只是不在清河之后,内心深处产生的一种眷恋使然。但是,武大要利用胖子这种可能出现的眷恋,来误导和蒙蔽他。
“实话实说啊兄弟,我刚看着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接近我的,你点的那盘‘金屋藏娇’正好是我喜欢吃的,结果我发现你半天都不跟我搭讪,我肚子里馋虫鸣叫,这才帮你解了围。但是后来,我慢慢的就觉得不像,因为你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肯定不是京城人,要接近我的话,没必要从外地找人,那样的风险也太大。再者,你在谈话的时候并不是完全的顺着我,甚至有时候居然冲撞和威胁我,这更让我觉得贤弟,你确实是不知道我是谁,而真的是身负使命来到京城。来来来,愚兄以茶代酒,就在这先给贤弟赔罪了。”胖子倒好了茶,轻轻的喝了半杯。
“大哥,你说这些太见外了。你我萍水相逢,怎么可能第一刻就相信一个陌生人呢?何况大哥还是身居这样的高位,大哥的赔罪,我真是愧不敢当啊。”武大低下头,把手中的茶碗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给胖子行了个礼,然后小口的啜饮了一下茶水,这样既不驳胖子的面子,又能做足恭顺的意味。“我现在知道了大哥的身份,那没说的,就算是赴汤蹈火,小弟也是万死不辞,我留下便是,大哥让我做什么,我就不问了。不过大哥,得容小弟点时间,先把身上的事儿了了。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何况还是恩人所托。”武大一脸赤诚。
“贤弟自然要先完成手中的事,我这个事吧,不急。其实也没必要瞒你,我连身份都告诉你了,这个也就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了。其实是这么回事,我哥哥的母亲,也就是我婶婶,不久以前被我哥哥接到了京城的府邸来住。但是这一来就出了点麻烦,老太太是山东人,来了这之后,是吃不惯,也住不惯。她总说,京城里的东西不好吃,不管是换什么馆子,请什么厨子,也都说是不好吃。我哥哥这个人对别人都是极为有手段的,但是却是个孝子,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眼瞅着老娘吃不下东西,日渐消瘦,我哥哥也就跟着瘦下来了。这本家的兄弟里,就是我对吃食最有研究,事情也就自然落到我的头上,可是实验了几次,老太太也不乐意吃我给她找的东西,我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今天得了兄弟关于饮食上的点拨,我想你也是从东面来的,估计跟山东也不会太远,又在饮食上有自己独到的简介,我就想让你帮忙,让老太太能够吃下去东西。”胖子说到这,微微停了一下,叹了口气,然后紧接着说:“报酬方面你放心,我哥哥从来就不是个抠门的人,你能让他老娘乐意吃东西的话,多少钱他都愿意给,这个也就相当于你不花钱,就结交到了我哥哥高太尉。就是这么个事,贤弟意下如何?”胖子说完话,搓着手等武大的回话。也不知道是因为店内安静,还是胖子的手有些干,搓手的声音显得各位的大。
原来是这样。直到这时候,武大心里的石头才算是放下,看来胖子并不打算吃侏儒的骨头,是为了给那个什么高太尉的老娘找厨子。其实说厨子也不怎么贴切,估计老高家也不缺厨子,只是少一个帮他们点播的人。这个活武大是极其擅长的,他在桂花楼主事的这个阶段,最乐意做的事,就是告诉厨子怎么炒菜。当然了,这不是武大心血**瞎指挥,而是烹饪之道,一通百通,武大对于很多东西都非常了解,只是不能亲手做出来而已。
至于说老太太为什么不乐意吃京城里的东西,武大心中也是有数的,多半就跟今天端上来的烧饼一样,高家在做菜的时候,加了过多的其他香料,而京城的饭馆听说是高太尉的老娘来品尝,当然也是什么都放最好的材料,倒是比平时来的更加厉害。就好像给胖子端上来的烧饼比给武大端上来的烧饼香料更多一样。但是老年人脾胃弱,再加上一辈子对所吃的原味食品味道的眷恋,怎么可能会喜欢京城里的这些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