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我还不曾得到过你
夜黑如狱,路放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在沉默的房间里,略微紊乱而突兀。
今夜似乎有雨,空气闷热难当,即便是打开窗子不那么清爽。他微微靠在椅背上,太阳穴一刺一刺得疼。
门没关,隔壁房间的灯还亮着,是他为她留的,清清幽幽得仿佛是月光,铺陈在昏暗的地板上。
很熟悉的感觉,有时他在书房加班到很晚,就会发现,她也在隔壁熬夜赶设计。他会借着倒水的空隙,假装路过她的房间,然后看到那绰绰的灯影下,她伏案工作的纤细身影。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会立马回头,冲他简单地笑笑,然后懒懒地打个哈欠,强打精神接着努力。
为了能回到程氏,她真的做了很多的努力。
那么,是否只要能回到程氏,她做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又或者,她想要回的其实并不是程氏,而是沈展铭的身边?
黑暗中,路放轻笑一声,两个小时之前,方浩曾给他打电话说:“放哥,刚才我和苏拉去医院看望佳期姐,发现她上了沈展铭的车。”
“那又如何?”那是他的回答。
“放哥,你难道就不担心佳期吗?万一沈展铭对她……”
“是她自己跟沈展铭走的,没有人逼她。”是啊,是她的心里从未放下过那个人,他就算带她回来,又能怎样?
“可是……我跟苏拉都很担心佳期姐。”
“哪有那么多可是?”然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路放站起来,关好窗户,去浴室洗了个凉水澡,回来时看了眼表,已经10点了,她还没有回来。
躺在**,脑海中却不断地冒出她俏皮而又羞涩的笑容,路放霍然坐起来身子,片刻的喘息后,他拿起手机,慢慢拨通了一个号码。
……
程氏楼顶,冷风如刀,暴雨如瀑。
程佳期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缩在墙角,一双恬美的眼瞳里满是惊惶。
“你不
配叫他大伯!”路放声音冷冷的,夹着讽刺的笑意,一下子粉碎了她所有的奢望。
程佳期眼前一黑,半天才缓过来,艰涩地开口:“如果你父亲真是我大伯的话,你明知道我是程占霆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娶我?”
路放走近她,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好笑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笑话:“程占霆根本就不是我程氏的血脉。”
“你说什么?”程佳期的心里徒然一惊,她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过是个养子,却狼子野心,二十五年前他利用我父亲对他的信任,骗他签下一份假合同,而后程氏资金链停滞几乎濒临破产,我父亲走投无路,被追债的人逼得跳楼自杀,”他说着,忽然又走进了一步,几乎是鄙视地盯着她,“你知道他是从哪里跳下去的吗?”
心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程佳期又向后退了一步,却已经退到了大楼的边缘,根本退无可退。
好在沈展铭也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站立在那里,像看物品一样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残忍地说:“就是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
骤然而来的恐惧伴着不断落下的雨,浸湿了程佳期的身心,她吓得一怔,陡然睁大眼睛:“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包括接近我,包括接近佳言?”
沈展铭抬起她的下巴,轻笑着:“你还不算太笨。我从没有想过你是程占霆的女儿,当我跟你回国,第一次见到程氏大楼的那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程占霆血债血偿。说来也真是巧,你妹妹竟然主动投入了我的怀抱,我确实不爱她,可试想若程占霆知道他的两个女儿为了仇人的儿子而争得你死我活,他会是什么心情?”
就连他们的过去,也都是假的吗?
不,这多么残忍!
程佳期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有什么用!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竟然连一滴都控制不住。
看到她的表情,沈展铭又笑了笑:“所以我没有拒绝佳言。我为什么要拒绝她?郑美秀对
她的女儿已经溺爱到可以付出一切的地步,只要我好好利用佳言,就能慢慢地掌控程氏集团,甚至掏空整个程氏。”
他的真相让程佳期震惊不已,她哽咽着仰起头:“沈展铭,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你要报仇雪恨,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上一辈有过节,我和佳言也是无辜的。”
“无辜?”沈展铭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明明是温文尔雅地笑着的,面孔却狰狞得近乎扭曲,“那一年,程占霆逼死了我父亲还不够,还逼得我和母亲逃亡到了欧洲。可是,他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么会不明白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雇佣了欧洲的黑社会来找我们母子的麻烦,我的母亲……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疯的吗?”
他的母亲,那个一直住在疗养院的女人。
程佳期忍不住微微战栗,他却冷冷一笑,犀利的目光犹如鞭子般:“那天晚上,也像今天一样下着大雨,她跪在地上被三个恶棍包围着,她苦苦哀求他们放过我。”
他说着,定定地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看着自己最憎恨的仇敌:“那一年我才八岁,那些记忆像铁烙一般深深滴刻在我的心里,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的母亲难道不无辜吗?我难道就不无辜吗?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及程占霆所犯罪过的十分之一!”
程佳期蜷缩了一下,他的话,她根本无法反驳,可空气中肆意弥漫的血腥味道更让她瑟缩。
紧紧咬着嘴唇,都咬出了血丝,她才大着胆子问他:“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想做什么?”
沈展铭忽然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摩起她的脸颊,然后是白皙的脖颈:“你是我的妻子,我还不曾得到过你。”
肌肤如同被毒药淋浇过般,程佳期立马不适地侧过脸:“你已经放弃我这个妻子了!”
“怎么,现在我的碰触让你这么恶心?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求着我要了你吗?”沈展铭却用力地扳过她的脸,讥诮道,“是不是你的心早已装了别人,你跟你的父亲一样,都是见异思迁、不可信任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