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柔不是太愉快地坐在套房的沙发上，他今晚到底要不要来啊？说看情况，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啊？这人真坏，也不给个准话，她总不能一整个晚上不睡就等他召见吧。
进浴室洗了澡，穿着彩棉睡衣的她看了会书，有些昏昏欲睡之际楼下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她吓了一跳，大半夜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才合上书本，她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再敢把钱拿去赌试试？”
“你在外偷养小白脸，你还好意思说我，老子挣了那么多钱你都给老子花到哪里去了？”
……
该不是三楼的住户吧，有听邻居说过那家的人男盗女娼，他们家的小孩也特别野蛮，经常把别的小孩打得头破血流，老师三天两头来家访。
楼下的争吵声渐渐低了下去，聂小柔把小脑袋瓜探了出去，正好邻居张大妈端着碗饭出来。
“真是作孽，他们两夫妻吵架经常拿孩子出气，这孩子这次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子。”说着她走了下去，聂小柔看看身上的睡衣，犹豫了下，没有跟着下去。
才准备关上门，楼下传来碗筷落地的声音。
“你这不识相的小赤佬，活该被你爸妈打。”张大妈气呼呼地上楼，“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小柔，你可别同情心泛滥，他们那些外乡人可不怎么识好歹的。”
聂小柔的脸微微一僵，她好像也是张大妈口中的外乡人。
“小柔，你别误会，我可没说你。”夜已深了，张大妈的嗓门很大，聂小柔微微觉得有些尴尬。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求学不方便，你可不要傻傻地做好人，我跟你讲，楼下那小子可坏了，在学校打架不说，还偷人东西，你可得小心点。”
“大妈，这种事情我们没看见就不要相信。”
“我可是好心，你这小姑娘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人心险恶。”
“还那么小的孩子不会那样的。大妈，已经不晚了，我先休息了哈。”说着聂小柔关上了门，不是说楼下那孩子才八岁吗？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摊上那样的父母谁也不愿意吧，应该没有谁愿意每天被人当沙包打。
第二天早上，聂小柔一边下楼梯，一边吃着金针菇香虾玉米卷，经过三楼时，她不由好奇地往里一看，正好迎上一个小男孩如野兽般的眼睛。她的心一震，蓦地觉得有些尴尬，不管怎样
，她不该窥探别人的隐私。
“对不起。”她讷讷地说着，小男孩整理了下书包，关上门没理她。
“你吃早餐了没？你吃吃这个，我自己做的。”她跟在小男孩的后面，亦步亦趋。
“是你求我吃的。”小男孩忽然停下来，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聂小柔心里一噎，这孩子什么逻辑？想起昨晚张大妈说的那些话，碗筷落地的声音，这孩子大概从昨晚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吧。他还是个孩子，她和他计较什么。
“是，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不会让我成为一个可耻的人对不对？”她把另一个金针菇香虾玉米卷递给他，他也不再客气，大口大口地咬着。
“你有水瓶没？”她拿出自己的水瓶，想倒些杏仁露给他喝。他摇摇头，却伸手去拿她的水瓶。她有些犹豫，终于还是松了手，他咕噜咕噜地喝着，等走到公交车站台时，她的一大壶杏仁露已经被他喝光光。
他们一个上小学，一个读高中，乘坐的公交车不同。下课时，聂小柔看着空空的水壶，有些无奈，罢了，去买瓶矿泉水吧。
晚上回来的时候，才到楼梯口，就被居委会的李大婶拉到一旁。
“小柔啊，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要跟那家人混在一起，他们家没一个正经的。”
“好。”聂小柔从善如流地应着。
“那孩子，你也要小心，他一个不高兴可是要咬人的，你看看，这就是那小畜生咬的。”李大妈伸出胳膊，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好，我知道了。”聂小柔依旧点头。
“小柔，今晚自己煮菜啊？”李大婶看着聂小柔手里拿着红腰豆青菜和小排之类的。
“是啊，天气越来越凉了。大妈，我还没煮饭呢，先上去了哈。”
“是个好女孩。”李大婶点了点头，这个女孩子她是知道的，去年从外地到这里来读高中，家境好像还可以，特地给她租了套房，听说还有亲戚在这个城市。看她文文静静的，从来不会出去和人鬼混，每天晚上灯亮到十点左右就睡了。张大妈说只要那个女孩子在家，几乎每天早上都可以听到她早读。不过那个女孩子一个月好像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不在家住，说是到亲戚家住，顺便改善伙食。
她也有问过小柔为什么不索性全去亲戚家住好了，小柔说远香近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虽然她刚开始一个人住有些不习
惯，也有些害怕，但慢慢地也适应了。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把孩子寄养在亲戚家，孩子难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如果孩子够大，又有自制力，家里经济条件也过得去，不如让孩子租房住，没必要为了省钱而欠人一大堆人情。
尽管有些好奇李大婶为何会突然和自己说那些话，但聂小柔最终选择了沉默以对。不管怎样人家都是带着善意提醒自己，这份好意自己还是要领的。
煮饭的时候聂小柔特地多煮了些，反正吃不完的话第二天还可以弄个金包银炒饭什么的。今晚她不想弄得太复杂，汤就喝红腰豆炖小排好了。拿起花菜，她慢慢地削着，顺便把苋菜放到水里泡。
正炒着花菜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张大妈的敲门声。
“小柔，这是你要的土鸡蛋。”
“多少钱啊？”
“什么钱不钱的，都是邻居，你一个小姑娘在外也不容易。”
“这可不行，您要是不收，下次我可不敢让您帮我买东西了。”聂小柔从口袋里掏出张一百块钱的钞票，张大妈笑嘻嘻地接了过去找了她三十块钱。
“这是我郊区亲戚养的，都是用谷子喂的，新鲜好吃得很呢。”
“是啊，吃土鸡蛋对人身体比较好，我这**体，一到冬天就咳咳咳的。”
“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爱吃零食，不爱吃饭才会导致身体不好。”张大妈细长的眼睛滑过桌上的酥皮香蕉饼，聂小柔从善如流地找出个盒子装了几块进去。
“给你们家小瑞吃，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您平常这么照顾我，哎呀，锅里还炒着花菜呢，张大妈，我先去厨房看看哈。”聂小柔说着奔进了厨房，还好，没炒糊掉，味道算刚刚好吧。那头张大妈拿着酥皮香蕉饼心满意足地回去，这小柔就是上道，不枉她少算了她五块钱。她家孙子特挑食，常常一天吃不了一碗饭，水果什么的也不爱吃。但却喜欢吃小柔做的点心，同样的香蕉红薯饼，外面买的小瑞就是不吃，小柔做的却吃了个精光。
这小柔在厨艺这方面确实有一套，做的菜啊点心啊，饭店里的大厨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要入睡的时候，聂小柔打开窗户，听到楼下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她不懂究竟要经历什么，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居然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戒备，早上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警惕和凶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