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哭又有什么用?”老奶奶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这可是人家的父亲,能不哭吗?”柏叔气呼呼地对老奶奶说。

“哼。”老奶奶白了柏叔一眼,“活着的时候没人管,死了倒是有人假惺惺地哭!”

李教授正自神伤,也不去搭理老奶奶。

“妈,我们把爸爸的遗体好好安葬吧,就当是补偿我们这些年对他的亏欠。”顾云轻含着泪说。

“嗯。”李教授应了一声。

丁小玲心想,现在李教授情绪低落,正是跟她说顾云轻的事情的好时机,若是过一段时间,顾先生的死在她心里淡了,可就不好办了。于是她将柏叔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该怎么做,这件事她要是自己说,李教授定然不依,只能借柏叔的嘴说出来了。

柏叔会意,走到顾先生床边扑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道:“老顾啊,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啊,你才刚刚见到你儿子啊,哎,你可真是苦命的人啊!”

“柏叔,你别难过了,我爸爸有你这样一个好友为他伤心心里一定很高兴的。”顾云轻安慰道。

柏叔一扭脸,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号道:“云轻啊,可怜你从小没有爸爸,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人给你做主,却这么快又走了,你妈妈一个人舍不得你,不让你干这干那,你以后可怎么好呀。”

李教授听到这话脸立马黑了下来,这柏叔明摆着故意挑事呢!丁小玲心里却忍不住想笑,柏叔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顾云轻立马反应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教授道:“妈,爸临终前让你不要为难我,我其他的事不敢给你提什么要求,就请你看在爸的面子上让我继续当医生吧,好不好。”

李教授脸拉得老长,两只眼睛瞪着顾云轻,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一般。

“哎呀,老顾啊,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啊!”柏叔见形势不妙,又号了起来:“你才走这么一会儿,说的话就没用了!哎,你受了这么多苦,却连最后一个愿望都没人听,你······怎么瞑目呀!”说着说着,柏叔惊恐地看了看这间屋子,哀怨地哭道:“老顾啊,你的灵魂都还没出这间屋子吧,你看看你的结发妻子怎么对你的呀!”

“你给我闭嘴。”李教授脸色铁青,站起身朝柏叔吼道,柏叔赶紧闭上嘴。

“妈,柏叔说的没错,爸要是活着,看到我连自己的人生道路都不能选择,一定会痛心的!”顾云轻理直气壮地说。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李教授扶着床沿,似是摇摇欲坠。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那个诡异的老奶奶又神秘兮兮地说道:“老顾活着的时候曾经为了利益做了很多错事,为了爱情牺牲了自己的全部,最后病痛让他耗尽生命,只剩下现在这一句毫无意义的躯壳。活着的人总是不懂,让世俗的事情扰乱自己的心性,殊不知最后连着一具躯壳都要化成一缕烟随风而散。”

老奶奶走到顾先生面前,脸上露出笑容道:“老顾啊,你这一生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但其实在茫茫世界中只能算是沧海一粟,你死了,生前的一切也都可以去了,你算是真正的解脱了,但很多活着的人却还在受着无谓的煎熬。”

老奶奶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人活着就这一辈子,除了生老病死这些正常规律之外,还要经历亲情、爱情、仇恨等各种事情。可是最后呢,终究逃不过一死,爱也好恨也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当生命的火焰快熄灭的时候,回首这一生,如何才能毫无遗憾地闭上双眼。

“老奶奶,您是?”丁小玲这才想起来,进来这么久一直都不知道这个老奶奶的来历。

“我只是这个村里的一位老人。”老奶奶道:“住在这里的很多人都是没有子女照顾的孤寡,每当有人生命垂危的时候,我就会将他们接到我这里来照顾。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却也是脆弱的,我不忍心让生命在绝望孤独中凋零。住到我这里的人有的到死都是一个人,像老顾这样能在死前见到自己家人的人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原来老奶奶亲眼见证过这么多死亡,难怪她神色如此暗淡,这是时常与死神打照面的后遗症吧。”丁小玲暗自思忖,越来越觉得老奶奶身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云轻。”李教授轻轻叹了一声,将顾云轻唤到身前。

“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一直害怕你不懂事走错路,所以什么都要帮你决定。刚刚我想了想,你已经长大了,我不能保护你一辈子,而且你也越来越不需要我的保护。这是你的人生,我无权过问,以后你愿意当医生就当吧,免得你怨我一辈子。”

“真的吗?谢谢妈妈。”顾云轻喜极而泣。

“你也不必高兴得太早。”李教授顿了顿说:“你既然要独立,那就搬出去住吧,免得我这个妈妈忍不住限制你的自由。”

顾云轻一愣,不知李教授是什么意思。

“你妈妈想给你独立的生活空间呢。”丁小玲忙解释道。

顾云轻恍然大悟,没想到李教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这意味着他以后要自食其力,生活条件也要下降,但更加自由自在,而且也比在家里活得更有尊严。

丁小玲舒了口气,这件事总算完美结局,就等着小颜帮她搞到资料了。

顾云轻喊来医院的人将顾先生的遗体送到医院,老奶奶看着大家忙进忙出,脸上没有丝毫感情的波动,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老奶奶,谢谢你带我来见顾先生,也谢谢你照顾了他这么久。”丁小玲临别前礼貌地对老奶奶说。

“你不必谢我。”老奶奶看着顾先生的遗体被搬上车,道:“没有人有权利践踏生命,我只是在帮上天守护这世间最卑贱也最珍贵的东西。”

老奶奶说完转身进了院子,锈迹斑斑的铁门慢慢关上,丁小玲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这间破败的院子曾经承载过多少生命又将要送走多少生命,这仿佛是连接人间和地狱的中转站,生命在这里变得纯粹,但也在此结束。

“柏叔,如果现在你就要死了,这个世界上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回去的路上,丁小玲一直在思索这次的经历,与小颜的约定固然是达到了,但她心灵深处觉得,她得到的远不止这个。

“哎呦,刚从那个恐怖的地方出来,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呀。”柏叔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自己不要早死。

“柏叔,我说的是如果!”丁小玲哭笑不得。

“哪有那么多如果啊,我可不要如果。”柏叔继续祈祷,不回答丁小玲的问题。

丁小玲无奈,只得自己问自己,如果我马上要死了,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呢?她沉思了一会儿,或许自己该去陪一陪父母吧,又或许应该去周游全世界,祖国山川那么美好,自己都还没怎么看过呢,真是白活了!最后,她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毕竟人活着的时候是没法体会到那种直面死亡的恐惧。

“董事长,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梅希双手托着一个U盘,毕恭毕敬地呈给Lora。

“好。”Lora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便去拿那个U盘。

梅希将手收了回来,董事长扑了个空。“董事长,你答应我的事你做了吗?”梅希双眼看着地面问。

“这是100万的支票。”Lora将支票在梅希面前晃了晃,道:“我必须先看一下里面内容的真假。”

梅希仔细看了看那张支票,确认无误之后将U盘递给Lora。

Lora颤抖着手接过U盘,这是原无新从商多年来的所有人脉和地下交易记录,这正是丁小玲费尽心思让小颜去偷的资料,谁有这份资料谁就等于控制住了原无新,丁小玲懂这点,Lora更懂!

“原无新啊原无新,你终于要死在我手上了!”Lora想到多年的仇终得以报,忍不住喜形于色。

“妈,不好了,公司来了很多警察,说你窃取原氏集团商业机密,要逮捕你!”都说乐极生悲,Lora还没来得及看这U盘里的东西,蓝南就失魂落魄地闯进办公室。

“你说什么?”Lora心猛地一沉,突然明白了一切,指着梅希怒道:“你出卖我!”

“我没有。”梅希满脸慌张,摇着双手否认。

“蝶雅公司董事长指派下属梅希窃取原氏集团商业机密,人证物证俱在,正被刑事拘留。”陈风抓着铺天盖地的报纸,满眼血丝。

“陈经理,你已经一个晚上没睡了,这样会吃不消的。”叶寒端来一杯咖啡放在陈风面前。

昨日Lora被逮捕后,陈风就懵了,他并不知道Lora做了什么,怎么无缘无故就被安上了这样的罪名。

蝶雅好不容易撑起的名声瞬间倒塌,一夜之间股票价格跌倒了谷底。陈风一晚上没睡,Lora是他的母亲,他得想办法救她,而且蝶雅现在已然成了一块切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他还得想办法保住蝶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