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两个昏迷的家伙和我了。
我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睡得安详的斯,心底仅剩的那点疑惑不由的浮出来,尽管对于她能够复活我很开心,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呢?我明明看见她消失了……难道是修?!突然想起修在临死前重复了几遍的话,他说反正他本来就要死了!或许是他用了什么办法,用自己的命来换斯?
难怪斯死的时候,他说她在他心里,原来是这个意思。等等!如果用他的命可以换回斯的话,那我能不能换回冰凌?如果可以的话,冰凌就会活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一个疲倦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循声看去,原来月已经醒来了。
“你记得什么?”勾了勾唇角,我狡猾地问。
“你为什么要打昏我?”月揉了揉脖子,皱眉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微笑。月微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忙不迭地点头。
“樱樱你要带我去哪?”月被我拉着,跑得气喘吁吁。
“到了。”我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座豪华的别墅,远远的看着,竟能看见一片血红的光芒。我有些微吃惊,难道那赤樱已经这般高了吗?
“这是婵婵家啊!”月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我。
“没错。”我咧嘴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是这里。”
我让月站在一旁,自己去敲门。
按了一下门铃,有人过来开门,门慢慢的被开启,开门的是婵婵。看到是我,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随即冷冷道:“你来干什么?”被她厌恶的眼神撞上,我的心颤抖了一下。
“陪着月一起来的。”我佯装不以为意,微笑道。
“月?”婵婵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已经要暴走的月,这才面色不善的让我们进了屋子。
“你们来干什么?”
“做客。”我淡淡道,拉长了声音。
“我并不欢迎你。”婵婵连看我一眼都不屑,冷哼一声,只是瞅着月。
“你说什么!”月铁青着脸,握紧了拳头,“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婵婵抢过话茬,“知道你们都很在乎这个长得跟妖精似的女人?”
“你!”月欲上前,我一把拽住他,握紧了他的手。
“跟妖精似的?”我淡淡地微笑,冲她眨眼,“这可真是个好称赞呢!”
“哼!”婵婵脸色微变,细长的眉毛扭成一团,转身就走,仿佛忘了我们是“客人”,嗯,对,不请自来的“客人”。不过,正合我意。
我扬唇笑得张扬,拽住了月就往后院里走。
那棵赤樱开在深处,十分的鲜艳。我们一直走到了树前面。
“月,你知道这是什么吧?”我仰首看月,他的五官依旧精致得像是塑像。
“赤樱。”
“对呀,”我点头微笑,“四季不败的樱花。”
紧接着的,是沉默。
“樱樱,”月终于按捺不住了,“你带我来这里到底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我突然开口,转头看他,嘴角的笑凝住了。
月一怔,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记得。”半晌,他点头,“最后的一个问题,轮到你来问的。”一阵风吹来,吹起了他的衣服和额前一缕碎发,他白皙的脸蛋倒像是画卷里的古典美人了。
“那我现在问了啊,”我弯唇笑得一脸明媚。
“——好。”
“如果——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改变
的话,你会不会放我离开?”我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湿润。拽着他的手攥紧了,掌心却有些潮湿。
……
月怔怔地看着那棵开得妖冶的赤樱,在这个寒冷的大冬天,在这个枯败的小树林里,看到开成这样的樱花,真的很奇特啊!他不看我,一言不发,像是一座沉默的冰雕。不知何时,天空中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
六角形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落在我们的头发和肩膀上,我伸手去接那雪花,但只是一瞬间,那美丽的雪花便融化成水。美丽,总是转瞬即逝的。可是正是那样易逝的美,才更加得令人惊心动魄吧!
……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放你离开。”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月突然开口。月转身,认真地看着我,做出一个安静的笑容。明明是个笑,看起来却比哭还要难过。
抑制住心底淡淡的不忍,我仰首看他,一阵微风吹过,他的头发被吹乱了,我伸手帮他捋了捋头发,笑得温柔:“谢谢你啊,月。”
月一动不动地任由我帮他理头发,竟似成了一个木偶。
“你走吧。”他淡淡道。
呵呵。那么容易他就放手了。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受了那么大的痛楚,现在只用了一个约定,用了一个回答,他就放手了。
我有些迟疑,看了看他的脸。
“走吧!”他扯了扯唇角,嘴角变成了一个邪魅的弧度,一如他最初看我的不羁神色,“我看着你离开。”我轻轻地点头,转过身迈出步子,没有迟疑。谢谢你啊,月。
感觉很轻松,终于不用背负那么多了。
路过厨房时,心中一动,我蹑手蹑脚地窜了进去。
如我所料,厨房里的柜子里还是装满了番茄汁,像火一般的红色。我伸手想要打开柜门,那柜门上面居然上了把锁……嘴角抽搐了一下,溯这个家伙是觉得他的番茄汁有多珍贵,居然还锁起来——到底是有谁会去偷啊!
突然有点汗颜,因为我正打算要偷……想到这里,我想微笑。普天下也只有这个家伙会天真到认为用一柜子的番茄汁可以引一只鬼出来吧!捣腾了一番,柜子终于被我开了下来。悠闲地开了一瓶番茄汁,才喝了几口。
番茄汁它主人就杀来了,“你是谁?”
“我是——”我抱着瓶子转过身,勾了勾唇角,“熏怜啊。”
“怎么又是你!”溯皱眉,语气有些严厉。
“番茄汁很好喝。”我举了举瓶子,微笑地赞道。
“离开。”溯冷冷道,声音里没有一丝幅度,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不开心啊。”我轻声问,“嗯。”
“不要不开心。”
“好。”我笑得愈发的明媚,宛如天地间都失了颜色。
“你答应的,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啦?不相信我么?”
“我相信你,一直都很相信。”
——以上是某女的自言自语。
“你!”溯瞪大了眼睛,指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什么我,我走了。”我扬唇笑得张扬,摆了摆手便要离开。
“樱樱!”溯急急地唤我,声音短促而有力。
我停住了脚步,转身笑得一脸明媚,冲他眨了眨眼睛,咧唇道:“我是熏怜,不是谭沫樱。”
溯点头,眼神之中渲染上一丝喜悦,弯唇笑了。
回到客厅的时候,我发现婵婵在。
“月呢?”她未曾抬头看我一眼,冷冷问。
“不知道。”我满目冰冷。婵婵,我自认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
却这样对待我。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但也不会再任你用这种鄙夷的态度对我。
“安然在哪里?”“不知道。”“他不是很关心你吗?怎么会不在你身边?”“与你何干。”我挑眉,淡淡道。
婵婵刚要开口,门铃很不失时机的响了起来。
“哼!”婵婵瞪了我一眼,跑去开门。
进来的竟然是安然。我始料未及,只能瞪着他。许久不见,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温暖人心的笑容。看到我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只是怔怔看我。
“安然。”一个怯怯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那声音是珞。珞一身的粉红色,乖巧地扯着安然的衣袖,像是个怯懦的孩子。
“嗯。”安然回过神,温和地转身拉住珞的手。珞一脸娇羞地低下头,任由安然拉着她。有些吃惊,我却没有表示出来。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婵婵,她嫉妒的眼神几乎要刺穿珞的身体,冰冷刺骨的,寒凉的。
“安然。”我淡淡道,“我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
安然点了点头,笑得很温柔,“我也正有点事情要告诉你。”说罢,他示意我到外面说话。我点头,起身向外面走去。安然刚想走,珞突然又扯住他,小声道:“安然。”
“我和她说几句话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安然微笑着拉开她的手,轻声道。“嗯。”珞乖乖地点了点头。
走到了外面,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飘扬的雪花。
“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淡淡地问。这些天来,我一直很担心他,因为他总能即使的出现在我面前,可是从那天之后竟然就销声匿迹了。
“我想,就算我消失了,你也不会在意吧!”安然的声音很轻,轻得不如一声叹息。“谁说的?”我挑眉,转身看他,“你忘了吗?是你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的啊!”看着他平静的脸,我莫名的有些激动。
听到我的话,他一怔,淡淡的笑,温柔的一如既往:“是啊,我记得。”“那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握拳,固执地问。
“我也不想的,只是被一些事情缠住了。”安然轻声对我说,墨色的头发透出丝绸一般的光亮,纯黑的眼睛美得像宝石,“你的心里希望当时我在你身边吗?”“才不是!”我挑眉,粗声粗气道:“我只是受不了别人不告而别!”“唉,”安然垂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形成了一圈好看的阴影,“你为什么偏偏在我面前不肯示弱呢?”
我一怔。
“是因为你不爱我,所以连一个让我安慰你的机会都不想给我,是吗?”他抬首,如同黑夜般纯粹的眼睛里有些淡淡的哀伤,“明明依旧悲伤得不能自已,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没什么让我好悲伤的。”我倔强的扬起下巴,冷冷道。“我什么都知道的。”安然深沉的看着我,轻声道。
只是这一句话,便足以让我动容,为什么总是这样呢,这样的几个字,却可以代替全部。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所以我无法装下去。我皱眉,努了努嘴,一忍再忍,终是哭了。
“哭吧。”安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其实我很讨厌在别人面前哭,那样显得自己好懦弱,可是此刻的我是真的很想哭啊!——很想很想。
有时候哭是一种解脱,用那些专家的话来说,哭有利身体健康。
常常听人家说你能喊痛的便不是真的痛,你能哭出来便不是真的伤心,真正的痛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这么说来的话,大概我还没有痛到深处吧!这样的话,大概我还算是幸福的吧!
——毕竟我还有泪。
到底还是有泪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