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回了头。
眼泪已经快要模糊我的双眼了,可那张脸我怎能忘记!漆黑的眼睛,忧郁的神色,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用那样忧郁的眼神注视着我,胜过千言万语。天啊,我快要崩溃了!
“小樱。”见我没反应,他又喊了我的名字。
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了,除了空白,还是空白。我愣愣地看着他的右眼,那么漂亮,可,什么也看不见啊!全是我害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我不由得哽咽起来。
“溯……溯……”我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泣不成声,只能重复着他的名字。他的表情虽没有什么改变,可是眼泪分明闪现的是温暖。眼泪腐蚀了我的眼睛,一瞬间,我什么都看不见。小樱,只有他这么喊我,小的时候我总是埋怨他这样喊我,因为那样子听起来就好像是百变小樱里面的那个小樱,可是他却仍是不屈不挠地这样喊,非要固执地说觉得喊我小樱很好听……
黑衣人仓库溯我刀子绳子哭喊声我把溯推倒……
我脑海里充斥着这些挥之不去的噩梦,我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不要见到你,你再来找我算是对我的嘲笑吗?我知道你恨我你讨厌我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嗓子干了,再发不住声,我只能无声的流泪,我用手捂住脸闷声地哭泣。
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没能面对他。
“小樱。”溯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故意放轻似的,他轻轻地把手搭在我肩头上,我一把拽住他,再不放手。“小樱要乖的嘛!谁说我怪你的,谁说我讨厌你了。”我站起来抱着他,不说话只是呜咽。溯身子颤抖了一下,随而紧紧抱住了我。
珞突然“咯咯“笑起来:“樱樱你抱着别人的男朋友这么久也不怕人家吃醋的吗?”恩?我突然大脑清醒起来,放开了溯,问道:“溯是谁的男朋友啊?”一瞬间我看到所有人的额头上都挂着三条黑线,我怯怯道:“难道是珞的?”所有的人郑重其事地摇头。
我抹了把汗,声音更低,忆起在医院的时候安然曾经说婵婵有喜欢的人,“总不会是……”我的眼神转移到了婵婵脸上,她脸上洋溢了幸福和得意,我突然心若明镜,挑眉,故意道:“婵婵?那是不可能的。”
“谭沫樱!”屋子里充斥着婵婵的恐怖魔音……
“月,你看哦,这是溯!”我开心地像个孩子似的,拉着月的手炫耀。可月的脸色却不见得太好,一脸不爽地应道:“知道知道,你之前都说了几百遍了……”最后一句倒像是抱怨似的。我心中一片了然,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啪啪啪地亲了几口,在他耳边低声道:“好啦好啦,不要吃醋了,我最喜欢你的了!”
听到这句话,月白哲的脸突然有些红,但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沉下脸道:“那个叫溯的凭什么叫你小樱而我们叫你樱樱!”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实在是够幼稚的,叹了口气道:“那你要怎么办呢?我亲爱的月……”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奸诈地笑道:“你也要给我一个只有我才可以叫的名字!”
“好吧。”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道。
“小樱。”
我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笑道:“你这家伙,小时候我就说你傻愣,平时总不说话,要么就老喊着我的名字,怎么到现在都不改?”
“给你。番茄汁。”说罢,溯递过一瓶殷红的番茄汁,我的手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接过了那瓶番茄汁,
我从小以来最爱喝的番茄汁,从那件事后再也不喝的番茄汁,他总是让我喝的番茄汁。
瓶盖已经打开,我一口
灌下去,酸甜的味道连同我的眼泪在味蕾上打转。
“会不会很酸啊?樱樱她喜欢喝吗?”月看着我有些担心的问。
“她最爱喝的东西了。我记得。”溯平平淡淡地说道,我却听见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嘶哑。
厕所。
我拉着婵婵去上厕所。
“婵婵,你是怎么认识溯的。”我迫不及待的把心中疑问抛给了她。“樱樱你也太急了吧!我又不会不告诉你嘛!真是的。“婵婵埋怨了我一句,接着娓娓道来:
“你那阵子在医院的嘛,我有次去看你的。可是后来却没去,因为遇到溯。我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生靠在墙壁上,喝了好多的酒。我本不想管他的,可是他挡住了我去路,我只好请他让开,可他纹丝不动。
我蹲下来看他,发现他很忧郁的样子,就好像是现在那些颓废男生似的。我以为只是那些扮酷的男生,后来却发现他明明很清醒但却不理睬我,而且一个劲的喝酒。我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不自觉地流泪。呵呵,这或许就是命运。”
听到婵婵说到“命运”,某些悲伤的元素再一次从我的体内浮出来,我咬咬唇,继续听下去。
“他回头看我问我为什么流泪,我争辩了几句。他站起来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我也不挣扎就跟着他,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他带我去了一个很大的草场。草场里的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到处飘飞,他说,他仿佛是随风而来的,只剩下一个牵挂。结果我爱上了他。”
婵婵絮絮叨叨地讲述这份不易的爱情,我真的为她高兴,离开之前我了却了两桩心愿呢!这真好,我终于能看见婵婵的幸福。我喝了很多的酒,这是我第一次喝酒。脑子里一片昏沉,依稀记得是月将我背回。寂静的路上,月突然停下脚步,淡淡地说:“不要离开我。”我昏昏沉沉,应了一声:“好!”
“你说的,骗人就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
“你要是不离开,我就是你的小狗。”
“不许反悔哟!哈哈哈!”
日子过得飞一般的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我明明啊,已经把一天当作两天来看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时间如此短暂?每一天我都不知疲倦地拖着月的手东逛西逛,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虚度,可日子还是一天天被我在日历上叉掉,时间原来可以过的这么快,快到我已经不知浪费多少时光。
上帝啊,就请你将时间乘以二,赐给卑微的我吧!
放学。
我没有要月陪我一起回家,一个人独自走着。我啊,终于可以找一个地方,卸下快乐的伪装。我跌跌撞撞地走着,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走到了什么遥远的地方。我缩在一个角落里,将头深深地埋在腿上,不顾一切地落泪,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你是要将自己一生的眼泪都落尽么?”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我一怔,抬头看去。安然手持一张面纸递过,一脸的心疼。
“你管我!”我挪了挪身子,转过头不看他。
“我们走!”安然一把拉起我,拖着我便跑。我的手被他的手牢牢扣住,挣不脱,逃不了,只得跟着他飞快地奔跑着。不知道跑了有多久。
“到了。”安然这时才松开我的手,光洁的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落下。
“这是哪里?”我疑惑地问,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不自觉地伸手替他抹去。安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墨黑的眸子里充斥着隐忍,低声道:“既然你不爱我,就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让我更痛苦。”我一怔,挣脱开来,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安然,已经不像是原来的他了。
安然转过身看前方,这是一个很少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吧,虽然已经是秋天,可是这里仿佛只有春天一般,到处是五彩的花朵,灿烂地挤在一起开放,一簇簇的,仿似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云锦一般。已是黄昏,夕阳洒下的光华使得这些花朵都被镀上一层金黄,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却仿佛是个永远无法触碰的幻境。
“当我悲伤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安然仍是没有回头,这句话不知是他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我听。我没有开腔,默默地听他讲话。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遇上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个路痴,这个女孩还总是冒冒失失的,动不动就撞上别人,她不会做饭,还差点把房子给炸了……可是不知道我是不是被丘比特这个家伙算计了,偏偏我就是总想看着那个女孩呢!”
安然很安静地叙说着,平静的神色里仿佛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总想看着她,照顾她,就算明知道她喜欢别人,也知道自己不能喜欢她,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看着她,就算只能是远远地看着,就算看得心里一阵抽搐般的痛苦,也还是想要看着她……就算我只能看着她,也好。”
“不要再说了!”我突然有些失控,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如同洪水一般肆虐开来,安然转过身,用手轻轻地擦拭我眼角的泪水,一如他最初替我擦拭泪水一样的温柔,只是在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一丝的快乐。
“别哭,你哭的时候,我……这里好痛,好痛。”安然用手捂住心口,静静地看着我,墨黑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我拼命想忍住泪水,可眼泪仍是落个不停,我暗暗在心底骂自己没出息。
“你是想报复我不爱珞,所以存心想让我痛死么?”安然仍是在不停地擦着我脸上的泪水,他的脸愈发的苍白。我突然好一阵心疼,这全是我害的吧!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我,那么这个该死的命运也就不复存在,月也不会爱上我,安然、冰凌也不会,我简直就是个祸害精!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爱与不爱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安然问道。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拼命地摇头,妄图掩饰眼中的痛苦,这种荒谬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最好,免得大家一起痛苦。
“不能告诉我么?连我,也不能告诉么?”安然看起来却更加的痛苦,“非要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吗?为什么?”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难道,安然知道了什么?对了,斯不是说过安然和冰凌中可能会有一个人救我的吗?还说什么安然不是一般人!我忙问道:“安然,你到底是谁?”
“和我在一起好吗?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安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时间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知道安然不是一般人,他所言非虚,也许我真的和他待在一起就不会有事,可是,我爱的人是月,就算我和安然在一起那对他也不公平。
“可是,我爱的人,是月啊!”我低声道。
“他救不了你的!”
“我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人,可是当我爱上他的时候,他就从不平凡。”我坚决地说道,“就算我无法和他在一起,我……我也不想伤害他。”
“所以你宁愿伤害别人,也要保护他?”安然的眼神黯了黯,脸色苍白得可怕,就连问出的这个问题都是那么苍白无力,让人难以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