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懂事贴心的闺女突然就闹了和离,任由全家上阵轮番劝都劝不住,蒋大人心力交瘁又痛又悔。

蒋大人认为是他害了闺女,当初在选女婿的时候他要是再多用些心,多问问闺女的想法,闺女就不会走到和离这一步。

蒋大人心疼闺女的心不比妻子少,妻子跟他说,“就让兰儿和离了吧。”

他沉默半夜做了决定,第二日一早就去接闺女回家。

后来他问过闺女到底为什么和离,闺女说不合适,他知道这个理由不是真正的原因。

周氏几番询问,终于知道了原因,只是这个原因在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蒋琛兰知道瞒不住母亲,她想与秋娘在一起也瞒不了母亲。

“娘,女儿只喜欢秋娘。

女儿试过成亲,试过去接受正常的生活,试过去接受他。

可是,女儿做不到。”

周氏愣愣看着满脸是泪的女儿,她知道女儿说的他是谁,也想到了女儿口里的秋娘是谁。

曾经她一次一次地在女儿面前说杨秋娥这姑娘不错,性子爽朗直率更是个干练有本事的。

哪怕杨秋娥做的那些事都是出格的,她也一直都很欣赏杨秋娥这个人。

所以,每次杨秋娥来找女儿,或者是约女儿出门她都欣然同意甚至还请她多跟女儿一起玩。

后悔?她当然后悔!

她以为这种事定然是杨秋娥带的她家兰儿,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兰儿先生的那种心思。

“娘,是我缠着她,一直都是我。

她拒绝了我,她要我嫁人。

我嫁了啊,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

沉寂半晌,周氏不知道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声音来。

“她去接我了,她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周氏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她竟然去找杨秋娥,瞒着所有人。

面子?面子算什么?

她只要女儿活生生好端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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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前蒋琛兰跟着杨秋娥去了一趟云岩县,是她待了多年的地方。

她知道秋娘与她不同,一直都清楚,在看到秋娘看向柳成峰的眼神时,更清楚更确定。

她听秋娘说过这个人,柳成峰救过秋娘的命,曾经柳成峰的妻子万氏想让他们的儿子拜秋娘为义母,秋娘拒绝了。

在秋娘跟她提起那些过往的时候,她认为她从秋娘回忆的眼神和情绪中窥探到了些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那时候的万氏是知道柳成峰与秋娘有情意的。

果然,她在见到万氏的时候,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万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晚在柳家吃饭,秋娘和柳成峰喝了不少酒,酒席散后她们离开柳家去了秋娘的住处。

秋娘在醉得睡过去之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那样才是正常的。”

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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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娘去了京城后的又一年,蒋琛兰病了。

生了病自然是难受,但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她当然要活,秋娘还在京中等着她。

之前母亲称病骗她留下,如今母亲又不放她离开,她不怪母亲。

这一年母亲比她更难受,要费心劝她,又要尽力瞒着家里其他人,明显憔悴了很多,白发也生了不少。

她想跟秋娘在一起,与赵崇霖有没有儿子没关系,哪怕那时候她孤独终老,她也只想跟秋娘在一处。

临近年关下了一场雪,她染了风寒。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她以为是晚樱,结果进来的是父亲。

“你躺着吧,爹空了来看看你。

长大了反而还不如小时候身体好了,小时候下雪你玩雪玩半日都没事,现在只是在雪地里站一会儿就病了。”

蒋大人在女儿床边的绣凳上坐下,轻轻叹着气。

蒋琛兰不想让父亲担心,但也唾弃自己确实身子不争气。

“女儿不孝让爹娘跟着操心,爹爹放心,女儿很快就能好起来,绝对好好吃药不怕苦。”

她尽力表现出来轻松来,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笑得有多难看。

又听到爹爹叹气,很轻很轻,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兰儿,过了年等世道太平了,你就去吧。”

一个是亲闺女,一个是枕边人,如何能瞒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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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六年才回家,她这个女儿做的太不称职了。

也是这条路,蒋琛兰骑着马与身边的人并肩而行。

她时不时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嘴角压不住上扬。

杨秋娥心有愧疚,她该早些陪她回去。

两个多月的路程,出发的时候觉得两个多月很长,真的到了目的地竟又觉得两个多月晃眼就过去了。

看着面前的府城城门,蒋琛兰生出些些近乡情怯之感。

耳边响起爱人的声音,“回家。”

是啊,她们是回家了。

再次跨进蒋家的大门,杨秋娥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蒋琛兰在二老面前跪下磕头,她也跟着跪。

蒋琛兰叫爹娘,她便叫伯父伯母。

蒋琛兰叫哥嫂,她跟着叫哥嫂。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这般正式严肃地见蒋家人,这回,算是蒋家认了她。

蒋家二老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便是行伍出身的蒋大人也微弯了脊背。

下午蒋琛兰回房去歇下,杨秋娥独自来到蒋大人的书房。

书房内,蒋大人夫妻已经在这里等着她。

蒋琛兰一觉睡醒发现身边没人,问了晚樱才知道秋娘去了书房,她匆匆穿戴整齐往书房赶,在半路的花园里迎面见到独自向她走来的爱人。

杨秋娥估摸着她该睡醒了,只是这回她估错了时间。

“你去我爹书房了?”

蒋琛兰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手被反握住,粗糙带着厚茧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

“陪伯父伯母说了会儿话。”

她抬手为她理了理因为急切而跑乱了的发丝,指腹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温度过于烫了。

“跑这么急做什么,等我回来便是。”

蒋琛兰当然急,她怕爱人受委屈,“我爹问你什么了?你们说什么了?”

当然说了,只是杨秋娥不会告诉她。

她只用知道,她会一辈子与她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