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来蒋府都是在通报之后直接去见蒋琛兰,这回却是在厅里等候,她以为等来的是蒋琛兰,却不是。

蒋夫人一来便开门见山问她有何事,杨秋娥不敢随意说话更不敢多问,于是便把房契拿出来给蒋夫人。

“请您将此交给琛兰。”

蒋夫人展开看过又折好还给她,“你拿回去吧,之前我说过你们都需要好好想想。

暂时你不要再来了,也别送任何东西,等到琛兰想明白自然会与你联系。

若你也想明白了有你的决定,届时你送个口信来叫她知晓就好,我会管束好她不会让她再纠缠于你。”

杨秋娥出了蒋府大门后大步离开,当天夜里她又进了蒋府,只是这次她是翻墙进来的。

对蒋家她还算熟悉,尤其是蒋琛兰的闺房。

蒋琛兰没什么精神便早早歇下了,杨秋娥来的时候屋内已经熄了烛火,她在窗外站了半晌还是没发出声吵醒里面的人,临走时将给她带的芋泥香糕放在窗台上。

她来一趟直到离开都不知道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睡着,辗转难眠直至天亮。

第二日一早晚樱进来请小姐起床,开窗透气的时候感觉推到什么东西,又听到有物品落地的声音于是探身往外面地上看,看到一个油纸包。

“小姐,不知道是谁在窗台上放了个油纸包。”

还靠在床头睡眼惺忪的蒋琛兰不以为意,“哦。”

直到晚樱出去捡回来打开看,“是小姐爱吃的芋泥香糕,可是已经凉透了,也不新鲜了。

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还神神秘秘放在窗台上。”

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这句话让迷糊的蒋琛兰突然清醒,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拿过来我看看。”

如果是家里谁送的定然会让她知道,若不是家里的人那还能是谁呢?

一份十分普通的糕点,纸包上印有闻香阁的印记,是她最喜欢的糕点铺子。

稍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吃闻香阁的芋泥香糕,可除了她又会有谁做得出偷偷放在她窗台上的行为?

捱到晚上蒋琛兰又早早歇下,以闷热为由让晚樱把那面窗户半掩,待外间晚樱睡下后她又起来将幔帐掀开挂起来,她倒要看看是不是她?

一整夜,那个窗口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人,而蒋琛兰因为着风受凉第二天下不来床。

杨秋娥是那天下午就出的城,跟姜家的管事一起离开府城。

几日后蒋家少夫人赴约,期间玩蹴鞠的时候孟娇娇无意间提起蒋琛兰。

“听闻蒋小姐在家,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跟她再玩一场蹴鞠,她还跟我约过要赛马呢,她可不能食言。”

蒋琛兰和离的消息不可能是秘密,蒋家抬回嫁妆时就已经是让不少人知晓了,虽对外是说两人性格不合才和离,但才成亲半年就和离还是让人忍不住猜测。

是以在孟娇娇提起来的时候就有人搭腔,“许久未见到琛兰了,改日得空一起喝茶说话。”

没有一个人提她和离的话,但好奇绝对是真。

既是瞒不住的事实蒋少夫人也没打算遮掩,“小妹近日着了风寒才没来,不然有你相约她还有不来的可能,你是知道的,她最爱这种热闹了。”

看来蒋少夫人并不知道蒋琛兰和秋娘的事,不然她不会不知道蒋夫人不让蒋琛兰见秋娘,还拦了秋娘去见她。

而她的局,蒋夫人也不会让蒋琛兰参加。

病了,到底是不是受凉风寒可不好说。

秋娘出门时请她照看着些,秋娘刚走人就生病了,等秋娘回来她如何交代?

思来想去,孟娇娇还是在回城出发的时候拿了些补身体的药材请蒋少夫人带去。

东西能不能到蒋琛兰手中不知道,但得让蒋夫人清楚他们的态度。

第二日刘橙儿就跑来问她去不去蒋府看蒋琛兰,她说几个玩得来的小姐约她一起去,正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我最近走不开,你去的话帮我带些东西去。

随便帮我带句话,就说她以前答应过我和秋娘要赛马,等秋娘回来之后,她身体也康复了,要不要兑现承诺。”

在刘橙儿离开的时候她又拉着人叮嘱,“赛马的话你别当着蒋夫人的面说,当母亲的总是多疼爱孩子一些,有些担忧也是难免的。”

“二嫂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孟娇娇看着她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她也打算回书房,刚起身就看到程端义瘸着个腿拄着拐杖艰难地进来。

他张望着明显在找人,“婶婶,听说我姑来了?”

“刚走,你有事?”

他这样是没事?孟娇娇真想让管家再执行一次家法。

程端义打着哈哈摇头,“不是找小姑,是找您有事。

您看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您看有没有什么事能安排我去做?就算是跟着小叔去南城跑腿儿也行啊。”

趴了好几天人都要趴废了,他想出门,他想回家,想娘,还有家里娇俏体贴的通房。

这些天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仔仔细细地分析了当下的情况。

第一他不能跑,没钱,出去了也只能吃苦受罪。

就算他跑回去他爹也会再折腾他,这回他爹是铁了心的。

第二不能炸毛,打不过,结果肯定是自找罪受。

这不行那不行,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孙子,等赵崇霖亲自跟他爹说他能回去了,回去之后他多少收敛些不像之前那么混了,到时候他爹肯定不会再这么狠心不要他。

想通之后程端义就行动起来,他就不信他还比不上赵崇良那个毛头小子。

孟娇娇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招手让门口的小厮进来。

“扶程公子回去休息养伤,什么时候伤彻底养好了再出来。”

“婶婶,别,我真的没大问题了。”

他一嚷嚷立马又冲进来两个大汉,一边一个提着他离开。

远远的还有他嚷嚷着要做事的声音传来,孟娇娇叫来刘管家安排。

“日后程公子的一日三餐清淡一些,汤药一定监督他按时喝,伤药也要按时用。”

吃得太饱才会胡思乱想,饿的时候就只会想吃饱一件事。

待程端义伤好之后就被赵崇霖带着天天往军营里去,每日回来都带伤,累到吃饭都打瞌睡倒头就睡。

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每到年关上总要更忙,加上南城那边修建得差不多有许多细节上的事要孟娇娇一趟一趟过去确认就更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孟娇娇刚回府就听门房说崔家有人来过,得知她不在家便留了个盒子。

孟娇娇以为是崔家提前送的年礼便随手让刘管家收起来,收入库房的物品都要登记在册子上,刘管家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并不是年礼。

“夫人,崔家送来的东西不是年礼,您看。”

孟娇娇接过来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首饰,另外还有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装了厚厚一摞契书,房契,田契,铺子,庄子,数过来有六十八张。

崔家这是什么意思,补偿给她娘的东西吗?

赵崇霖一回来就发现小媳妇儿情绪不对,虽然也是笑着迎他,但笑意不达眼底,分明就是敷衍。

“做什么敷衍老子?不高兴?”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赵崇霖才问她,顺手捏了捏她明显不高兴的小脸儿。

孟娇娇撅了撅嘴斜睨他一眼,拉着他到书房给他看崔家送来的东西。

“相公觉得崔家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补偿岳母的呗,这些说不定是崔家当年给岳母准备的嫁妆。”

赵崇霖一边翻一边啧啧,“崔家是真有钱。”

翻完之后折好放回盒子里,“原本应该没有这么多产业,应该是有现银,是他们怕你不收才折成了产业,也可能因为愧疚又往里添置了一些。”

赵崇霖这么说绝对没有阴阳怪气,崔家此番确实是动了真东西,如此一来他们也是真的认定岳母就是他们崔家的人。

只是,从媳妇儿身上完全看不到丝毫高兴的模样,反而心事重重纠结为难。

“收不收都随你,或者问问崔明曜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若真是补偿,这其中也有浩昌一份,你决定是不是要告诉他?

怕什么,天塌了还有你相公顶着,你想如何都行。”

孟娇娇看着那套华贵的首饰出神,心想:若不是呢?他们认错人了呢?

母亲从来不提外祖家,真的是因为不想连累外祖家的名声?

或许根本就不是一家,母亲不提是有她不得不隐藏的为难?

赵崇霖见她盯着首饰不吱声,好奇拿了首饰出来看,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取出来挨着摆在桌上占了一半桌面。

“下头还有张纸。”在所有首饰下面压着一张已经发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