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相公。”
顿了顿孟娇娇看向他认真且直接地说,“便是相公不说我也会说的,但有些话我怕我说了不合适,会惹母亲和大哥不愉快,是以我才等在门外等相公说了才进。”
“你倒是都说的实话,以后家里这边有什么不方便你出面的事你就像今日这样,学聪明点。”
赵崇霖不是四六不懂的人,人情世故他也自觉通晓一些,什么时候该他出头他心中有数。
“嗯,我信相公,有相公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孟娇娇忍不住声音哽咽,被赵崇霖抱进怀里轻柔拍哄。
从得到消息回来到如今尘埃落定,孟娇娇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甚至来不及悲伤流泪。
眼泪浸湿了赵崇霖胸前的衣襟,赵崇霖抱着人张了两次嘴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在赵二爷看来做到比说来得更实在,说那些花里胡哨的最后做不到有屁用。
回到县城父母亲留下的宅子里,虽然已经收拾好但依旧让孟娇娇觉得陌生。
被孟家人糟蹋过的宅子,已经没有多少父母亲在时的痕迹了,那些美好的回忆留在记忆里更好。
宅子留着,这里依旧是他们的家,若是日后再回来住,住得久了人多了便又有了当初的美好。
大门落锁后孟娇娇把钥匙交给弟弟,孟浩昌不接,“这里是姐姐的家,姐姐留着钥匙。”
孟娇娇却执意塞给他,“你帮姐姐留着。”
铺子直接租出去,就跟家里其他铺子一样,只是这个铺子的租金她会都给浩昌存起来。
晚上回到她和赵崇霖的家,这个季节的凌霄花果然开得十分娇艳,朵朵橙黄花瓣垂在花架上被风一吹又轻轻摆动摇曳。
花架之下两把摇椅上落了不少花瓣和叶子,曾经她和母亲坐在这里焚香喝茶,母亲还笑言日后要给她带孩子,先带她的再带浩昌的。
也是在这里母亲告诉她,女子不能只想着依靠谁,便是身边没有人了,行到绝路了,也要自己走出路来。
从前她和浩昌问过外祖家但母亲从来不说,也不提她从前的事,就连父亲也私下里叮嘱他们不要说让母亲伤心的话。
母亲应该就是从绝路里走出来的。
他们没有在县里多待第二日一早等到陈氏之后就启程回府城,在路上也比较赶,赵崇霖营中实在难抽身。
他连府城都没有进直接去了营中,“你忙你的,这还有娇娇在呢,你不用管我们,娘还能走丢了不成?”
到了家陈氏看到乌拉拉一众在门口迎接的下人算是明白小姑子赵荷花回去在她面前的那股子不甘心是为何了。
等她进了门看到家里各处无不显示着富丽的事实,立马就明白了。
这么大的宅子,红砖青瓦雕梁画栋,这么多的下人,三步五步都有人躬身行礼问好,这些都是她儿子本事挣来的,她当娘的看着感受着心里自得又骄傲,都是因为她儿子有大本事才置下这么大的家业,以后都是她孙子的。
赵荷花嫁的万家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一天,她当然是不甘心了。
陈氏并不知道当时赵荷花来的时候还不是在这里,更没有这么多的下人,便是她知道了也只会更为儿子骄傲。
孟娇娇引着婆母往客房走,“到了家里娘就安心住着,家里的人您随意指派,准备得缺了什么差了什么您一定要说,媳妇儿立马就去准备来。
尹家不是府城人,但做媒的尹家姻亲就住在我们这条街上,与我们家仅隔了一户人家。
您先歇上两日,我再去与廖老夫人和廖夫人提一提,商量定了我们再请媒人正式去提亲。”
陈氏笑眯着眼连连答应,“你也累了一路就别管我了,自去休息去。
那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合该是我们家的人就散不了。”
到给她安排的房间里一看,阳光都能透过窗户照进来,窗明几净。
房间里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内里还有一个洗漱用的里间,哪哪儿都好。
“娘真不会跟你们客气,娘就先歇下了,你也赶紧去歇歇吧。”
陈氏毕竟是上了年纪容易累,又是到了亲儿子这里来享福,躺下后很快就熟睡过去。
孟娇娇可不能立马就回去歇着,他们离家这么些天家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情况。
正跟刘管家说着话孔氏就进来禀报说尹家姐妹过来了,“夫人,两位尹小姐说亲手做了些点心糖水送来,还说先不打扰您休息,等过两日再来拜访。”
两家离得近他们回家的消息自然瞒不住人,不管是不是她们亲自做的东西但这份心意着实让人舒心。
傍晚赵崇良一回来就嚷嚷着喊,“浩昌。”
孟浩昌就在前堂树下坐着,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朝门口迎去。
兄弟俩抱了个满怀,“想不想哥?哥哥可想你?
浩昌别怕,以后哥哥罩着你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陈氏下午歇了起来精神好了许多,脸上没有丝毫疲累之态,正跟儿媳在厅里喝着未来儿媳送来的糖水,夸她们手巧贤惠家里教导得好。
一听到儿子的声音立马放了糕点小跑着出来见儿子,“四儿回来了,高了壮了,哈哈哈……哎哟,也黑了。”
男孩儿黑不黑的无所谓,他们爹就生得黑,这是从根儿上就带的。
母子俩又拉着好一番欢喜激动,陈氏拉着儿子一路回到厅里,连坐下都舍不得放手。
这是在赵崇霖身上孟娇娇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况,她知道婆母不是不爱赵崇霖,只是这五个手指头还有长短。
长子嫡孙幺儿子,从来都是被父母宠爱偏心的存在,偏偏赵崇霖一样都没占。
不仅如此,还有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他是被兄弟误会的,哪怕如今误会解除了,他们之间也一直都有真感情在,但那些年里积攒下来的情分终究不同。
孟娇娇不怪婆母偏心,她只是心疼赵崇霖。
说了一会儿话赵崇霖也回来了,赵崇良冲在头一个蹿到哥哥身上挂着,被亲哥毫不留情地撕开。
“多大了?自个儿多重心里没点儿数?”
“嘿嘿……哥,我这不是想你嘛。”
在抱孟浩昌的时候他是哥哥,看着孟浩昌的眼里都是心疼和责任担当,抱亲哥哥的时候他就只是赵家小四儿。
在饭桌上听到母亲说起梁婶婶被孟家逼迫自尽的时候他又不禁红着眼眶落泪,在嫂嫂问他这些日子有没有见过尹家姐妹的时候他却一脸呆愣。
“我每天上学放学想的都是婶婶和浩昌,还有嫂嫂回去有没有被欺负,没心思去见她们。”
顿了顿他又嘟囔,“况且,嫂嫂不在家我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人吧,哪有理由去?”
这样一说,他说得也很有道理。
突然,他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一张黑脸黑里透红。
“娘这次来是去提亲?”
明明就是已经商量好的事,他这时候又来不好意思多此一问。
果然立马就挨了亲哥哥的大巴掌,“当初是谁跪着挨打也要娶人家的?现在又在装什么玩意儿?”
“不是不是。”
赵崇良悄悄往边上挪了挪屁股,又看向嫂嫂。
“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能成亲,至少也要等一年之后。”
嫂嫂要给婶子守孝一年,他虽然不用守孝但也不好意思成亲啊。
“你小子想得挺美,还成亲,娘来提亲之后也只是先定亲,要想成亲至少两年之后。
你才几岁,毛长齐了?人家姑娘才几岁?再让你老丈人的丈母娘帮你养两年。”
赵崇良真的一直以为提亲之后就要成亲了,完全不清楚只是先定亲。
现在知道了,在家人的哄笑声中更尴尬到脸红到脖子上。
第二日孟娇娇特意带着婆母和弟弟上街逛逛熟悉熟悉,中午直接带着他们上醉仙楼吃饭杭州菜。
刚进门就看到提着食盒往外走的连婉笙的丫头宝芝,“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两位贵人。”
她稍微抬了下食盒道:“我家夫人想念家乡的味道,这就打发奴婢来带几样菜式回去解解思愁。”
孟娇娇浅笑点头,“你快回去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替我与你家夫人告声罪,近来我就不去见她了。”
宝芝走后陈氏问,“那是谁?”
话音刚落方掌柜也从柜台后转出来,“夫人来了,您请楼上雅间坐。”
等到了雅间里坐下没有外人后陈氏实在忍不住又问,“你认识掌柜的?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