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郎!这般急切定然是有要紧事。

快快开门,让四郎进来说话。”

孟娇娇情急之下就要起身出去迎接,全然不顾外面还下着雪。

“老实坐着,他又不是没长腿自己不会进来。”

赵崇霖沉声斥喝时颇有几分骇人,但此时孟娇娇并不怕他,她已经清楚他什么时候是真怒什么时候是佯怒。

被他提醒,孟娇娇便不再着急起身转头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汤热水,四郎一路冒着风雪过来定然受罪。

赵崇良一进门就急吼吼地喊哥,“哥,秦卓伟那狗东西把三姐和晓雪、晓珍偷走了。”

只从他咬牙切齿的语气里就能听出他此时有多愤怒,闻言的两人也愤怒不已。

刚才还斥责妻子急切的赵崇霖现在也急切起来,双眼之中燃起熊熊怒火。

“怎么回事?”

“秦卓伟昨儿夜里偷摸过来用迷药将我们迷晕,把人偷走了。

早上我们发觉后去要人,秦家不仅不给还当面撕毁了休书说那是二哥逼他们签的不作数,还要去衙门状告二哥强抢打人,拆散姻缘。”

怎会如此!秦家怎么敢的?

赵崇霖也是如此疑虑,秦家怎么敢?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情?

眼下大过年的不好劳烦有家有口的弟兄风雪里跟他跑这一趟,但防着秦家有诈,赵崇霖思来想去还是让人去了兵马司一趟,跟柳成峰借了一队人。

“你老实在家,我去去就回。”

孟娇娇深知她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拖他们的后腿,还不如在家让他放心。

送他们到门口时候突然想到一个事,便拉住男人的手腕。

“若是晚了不必赶着回来,明儿一早我就带着人回家去,我们一家人过个团圆年。”

城中有宵禁不说,雪路不好走,还不如让他留在老宅她还能安心些。

明日就过年了,只他们两人在家过年也冷清,不如回去跟婆母大哥他们一起,他回去过年婆母定然高兴。

婆母是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挂念他的。

赵崇霖只稍一愣便点头答应,“好,我若是没回来你记得锁好门。”

转头又叮嘱王全喜,“你们也警醒些。”

“是,老爷。”

走出两步,赵崇霖又回转身沉声警告,“不许等我。”

“好。”

看着他们走远后孟娇娇才让王全喜关了门,转回堂屋看着还烧得旺盛的火盆和萦绕着热气的茶水,孟娇娇顿时有种泄了气的感觉。

“呜呜……”

咪咪在她脚边转圈蹭,孟娇娇弯腰将它抱起来举到面前仔细端详。

“你怎么就能是彪呢?明明就是只小猫崽子么,还有猫纹。”

孟娇娇轻轻叹口气,“虎也叫大猫,也有纹路,看来你真的是彪了。”

王婆子在堂屋里收拾,闻言顿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夫人手里举着咪咪。

“夫人,你说咪咪是彪?那个可是虎啊!”

王婆子过来盯着咪咪左右上下地瞧,越瞧脸色越白,越瞧越觉得像。

“还真是像,难怪长得这么快,才两个来月就能抓到巴掌大的老鼠。”

“呵呵……是我们咪咪本事,咪咪可厉害了,是不是?”

孟娇娇不怕它是猛兽,反而越看越喜欢,甚是开始期待起来咪咪是如何从这么可爱的小东西长成猛兽的。

“嗷呜……”

小东西似在回应她,接连又叫了两声,它这副奶凶奶凶的样子将两人都逗笑了。

“嘿……还真有点儿百兽之王的范儿,可惜现在牙还不硬。”

不仅是牙还不硬,圆溜溜乌黑黑的眼珠子还纯洁懵懂得很,半点儿没有兽王的雄姿。

此时大门又被敲响,“嫂子?”

“是秋娘,快让她进来。”

大门打开后见却不只是杨秋娘,还有赵芸一众六七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这些都是跟着杨秋娥从寨子里出来的,杨秋娥辞了兵马司的职位她们也跟着辞了。

“二嫂,崇霖走了没?”

杨秋娥一脚踏进门就问,没有半句废话。

“这会儿该到城门口了,你们都进来啊。”

孟娇娇招呼人进门,她们却说,“不进了,我们这就去追上。”

几人急匆匆来又急匆匆离开,前后不过两句话的功夫。

晚上赵崇霖果然没有回来,天色刚暗下来孟娇娇就吩咐锁门。

“收拾收拾,明日你们几个跟着回老宅,王婶子和李氏你们回家去团年吧。”

本来说好的等过完年,现在有了何婆子她们帮手是尽够了,便想着放他们回家团年。

见王婆子她们有话要说,孟娇娇摆摆手阻止。

“就这么定了。”

两人当即就给孟娇娇磕头感谢,第二日一早孟娇娇将准备的年货给她们带回去,两人又是一番磕头感恩戴德。

常磊把准备的年货装好车进来回话,“夫人,都准备好了。”

孟娇娇将两人扶起来,“好了,都过个好年。”

连着下了两日的雪还没有停的趋势,王全喜将车赶得小心翼翼。

车厢内孟娇娇偶然撩开帘子看外面漫天飞舞的雪片,突然想起来父亲。

父亲出事的那日,她和母亲弟弟照常送父亲出门,盼着两日后父亲回来,父亲答应会给她和弟弟带临县出名的藕粉糕。

结果第二日一早家门就被人急促拍响,有人报信说父亲驾的骡车出了意外,骡子发疯撞在官道路边的石头上死了,父亲也被发疯狂奔的骡子甩下车驾踏死。

父亲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家里的骡子也温驯听话,怎么就能突然发疯出事呢?

后来官府定了案,确定父亲确实是被发疯的骡子踩踏身亡。

孟娇娇掀开前面的厚帘子探出头,“王全喜,我有个疑惑想问问你。”

“夫人请说。”

“在什么情况下骡马会发疯狂奔甚至踩死人?”

这个疑惑在孟娇娇心中几年了,奈何一直没有能询问的人。

王全喜想了想,“受惊,或者是受伤,也有可能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导致它本身痛苦,还有生病。”

他说得很全面了,孟娇娇一一回忆着,突然车厢里陪伴她的孔氏说,“奴婢见过吃了猛药的马匹走得好好的,在药效发作时突然狂躁,见人就撞最后口吐白沫而死。”

她没有见到那匹疯马的尸体,在他们去之前就已经被衙门处理了,认定是骡子发疯,至于究竟是怎么个发疯法却没有细说。

不过当时官道上有路人,是亲眼看到骡子突然发疯狂奔再撞死在石头上。

孟娇娇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是人为,此时她心头突然冒出个大胆且无根据的猜测,那场意外有没有可能不是意外?

她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会冒出这样的猜测,心中发慌得厉害,跳得也很快,让她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若真的不是意外,那父亲不在后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是大房!

孟孝胜和汪氏敢杀人吗?

以前,她定然不信,可现在,她信。

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不敢的?

想到当初他们要将她沉塘,逼迫母亲和浩昌除族,孟娇娇瞬间浑身冰凉。

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将孟娇娇从思绪中惊醒,“夫人,是老爷来了。”

孟娇娇想探头看看男人,后知后觉才发现手麻木得动不了了,连手心被掐出深深的指甲印也没有丝毫感觉。

马车停下,厚帘子被掀开,男人挟裹着风雪进来。

“怎么来这么早。”

孔氏识趣下车挤到后面的马车上去,在老爷眼皮子底下她还是害怕心慌。

“也不算早了,相公怎么还来了?我们人多没事的。”

她手还是麻木的,不想被男人看出来只能拢在袖子里逐渐舒缓。

好在男人没有立马靠近,不断地搓着手心应该是怕凉着她。

赵崇霖上来之前拂了身上的雪,现在也确实怕凉到她才不靠近,但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稍微有一星半点儿的反常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怎么了?跟老子说实话,不许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