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和安渝距离毕竟遥远, 再收到安渝的回信时,谢聆月出生已经一个月了。
那日中午收到信的时候,谢芷清正准备和郎卅出门去看宝宝。
一推开门, 正看到阿忒斯叼着信飞奔而来, 一头撞进他怀里。
谢芷清接过信,着急忙慌地拆开看。
信是谢芷风写的, 上面说, 得知聆月出生, 大家都很欣喜,父皇和皇兄都十分在意他身体是否安好,决定择日启程前往草原。此次来信便是与他商量,如若现在动身, 时机是否合适。
谢芷清仔细将这信读了好几遍。
谢芷风的字迹那样熟悉, 他几乎能够背出每道笔锋的走向。
他赶紧跑回房间找出纸笔,仔细写着回信。
谢芷清写道, 现在草原天气转暖, 适合游玩;谢聆月还在进行智化的过程, 没有养在他们身边,等到他们一行人抵达, 刚好合适。
他一刻都不想再耽误,立刻封了信封交给阿忒斯,拜托它送到驿站。
这时, 郎卅伸手接过,道:“给我吧, 我找别人去送。”
他点点阿忒斯的头顶, 说:“阿忒斯还是去守着聆月, 让别人盯着我老觉得不放心。”
说着他吹了声口哨, 远处又跑来几只半狼人,接过他手中的信,跑着送去驿站了。
谢芷清开心得很,他搓搓脸,连头发丝和飘起的衣角都写满快乐。
他挽着郎卅的手臂,小跑着走在探视谢聆月的路上。
郎卅落在后面,被他拖得生无可恋。
“慢点,当心摔倒!”
谢芷清不仅没有放慢脚步,反而回过头来冲他做鬼脸。
“快点,快点!赶紧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宝宝!”
郎卅臭着脸道:“你就只想着宝宝!”
谢芷清已经对郎卅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酸溜溜的争宠话语习以为常,他拉着郎卅的腰带,继续拖着他往前走,甚至还敢出言挑衅:“狼王!你是不是老了,怎么走不动路啦!”
郎卅这个狼还真的禁不起言语挑衅,他重重哼了一声,反手抓住谢芷清的手腕,一把把人扛在肩上——
“谢芷清,我看你最近胆子大得不得了啊!”郎卅拍拍他的屁股,道,“还敢质疑我?”
谢芷清连连求饶:“我错啦,救命啊!”
郎卅装模作样地吓唬他,扛着人往前跑了几步才放下。
谢芷清被他抱着放回地上,脸上毫无惧意,只有满满的兴奋。他搂着郎卅的脖子扑进他怀里,说话的语气仍然带着开心:“郎卅,郎卅!”
也不说到底有什么事,就只是叫着郎卅的名字。
郎卅搂着他的腰,语气很无奈,脸上倒是笑得纵容,“哎我的小祖宗,别叫了,听见了!”
*
谢聆月的智化过程不知要花多久,总之郎卅还是好好修缮了一下这间临时用的房间。门外和屋内都用只有谢芷清能看到的红色好好装饰了一番,门口挂了一只兔子一只狼,作为他们这几个家庭成员的象征。
两人走近后,负责智化的长老很识趣地躲了出去,把房间让给这一家三口。
谢芷清矜持地朝他们颔首示意。
然而那几位长老离开后,小皇子也顾不得矜持和惯有的仪态,立刻冲到谢聆月的宝宝床前,笑眯眯地捧脸看她。
谢聆月睡着了,小脸睡得红扑扑。
谢芷清看了一会儿宝宝的睡颜,正想跟郎卅分享。然而抬头一看,郎卅正蹲在角落里,不知在看什么。
“郎卅?”他出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郎卅挪了个位置,让出一条缝给他看,“小狼崽化形了,我在看它。”
谢芷清惊讶道:“小狼崽化形了?!”
他赶快跑到郎卅身旁,也跟着蹲下。
小狼崽周身裹着灰白色的狼毛,花纹和颜色都与谢聆月刚出生时一模一样。它闭着眼睛,也睡着了,鼻尖黑乎乎的,头顶还没有长出耳朵,四肢也……没有爪子。
谢芷清把小狼崽抱起,心疼地捏捏它光秃秃的四肢,道:“它的手脚呢?怎么没有爪爪?”
郎卅起身走到谢聆月床前,把她的小被子掀开一条缝,示意道:“还在宝宝身上。”
谢芷清走过去一看——
谢聆月的四只黑爪爪果真都还在。
“智化……竟然是这样吗?”谢芷清呆呆道,“从前你说,阿忒斯是你身上剥离出去的兽化形态,我还以为只是一种形容方式……原来,真的是这样吗……”
谢芷清这才明白,原来智化的过程,是要将谢聆月身上的狼毛、狼爪、狼耳一一剥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小狼崽才能完全现形。
他抱紧怀里的小狼崽,眼角耷拉着,又问道:“痛不痛呀……”
郎卅说:“据那几位长老说,聆月的反应很轻微,基本没有痛感。”
说着,郎卅摸摸谢聆月的头顶,又把被子给她盖好,轻声道:“你看,我们这几次过来,她都睡得好好的,很乖,不是吗?看起来没有一点痛苦。”
“也是。”谢芷清点点头,稍微放下心来。
他把小狼崽放回原处,这才发现,原来它正睡在阿忒斯做的小窝中。
原本有些担忧的心情因为这个小发现冲淡了一些。他把小狼崽放好,又对郎卅说:“阿忒斯也很会为狼宝宝考虑呀。”
郎卅又开始逗他:“只有阿忒斯会为狼宝宝考虑吗?”
谢芷清把小狼崽放好,跑到他身边用脑门撞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又来啦!你也很会为狼宝宝考虑!”
郎卅故作正经道:“这还差不多。”
随后他搂着谢芷清,两人笑作一团。
谢聆月睡醒了。
她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伸出小手到窗外探着,嘴里也咿咿呀呀着发出声音。
谢芷清惊喜道:“宝宝醒了!”
他连忙过去看。
谢聆月睁着一双乌黑的圆眼看着他。
小宝宝脸上肉乎乎的,她伸出爪爪在空中挥了挥,冲谢芷清笑了。
谢芷清用指尖碰碰她的肉垫。
虽说狼是猛兽,可肉垫也依然柔软厚实。谢芷清喜欢得紧,几乎快要觉得即便保留着黑爪爪,自己也会很喜欢了。
不过,他还是攥着谢聆月的爪爪,小声道:“宝宝加油智化哦,阿娘还在等你回家呢!”
他又跑到角落,把小狼崽抱出来放到谢聆月的**,又说:“你们两个都要好好长大哦!”
郎卅正在一旁给谢聆月温牛奶,听到这话后扬声说了一句:“对了,小清儿,我给小狼崽起好了名字,一直忘了告诉你。”
谢芷清:“叫什么?”
“乌耳玛,”郎卅说,“叫‘给乌耳玛’,你觉得怎么样?”
谢芷清念了好几遍,拍拍手说:“好听,就听你的!”
他又弯下腰去,把谢聆月的手臂和给乌耳玛的放在一起,让这一人一狼两个小宝宝亲亲密密地躺在一起。
大概是智化的原因,谢聆月对身边这只猛兽幼崽似乎有着天生的亲近。她用自己的爪爪碰碰给乌耳玛的手臂,自己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体,用胳膊盖着它的小脑袋。
谢芷清看着他们两个,心里满满当当全是幸福。
郎卅那边也温好了牛奶。他端着小碗走到谢芷清身旁,看到两个小幼崽以这样亲密的方式靠在一起,心中也满满都是感动。
他用手按按自己的胸口,说不上为什么,眼前这一幕竟让他眼前一阵阵酸涩。
他最爱的人就靠在他身边,他们的宝宝在面前恬静地睡着。
谢芷清吸吸鼻子,也揉了揉眼睛。他接过郎卅手中的小碗,道:“我来我来!我还没给聆月喂过牛奶呢!”
他让郎卅把宝宝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试过了牛奶的温度后小心喂给谢聆月。
谢聆月心情十分不错,喝一口牛奶都要吱呀着欢呼,偶尔还会咯咯笑着。
“真可爱呀。”谢芷清实在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掐着她的脸颊。
一小碗牛奶很快喂完了,谢芷清又抱着她拍拍后背,道:“我听说宝宝要拍奶嗝!但我不太会……”
“哦,对,说是促进消化。”郎卅想起来了,孙太医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赶紧过来帮忙,“我帮你。”
这对新生父母笨手笨脚地把谢聆月竖着抱起。
谢芷清的双手从宝宝腋下穿过,笨拙地将她抱在怀里。宝宝的身体太柔软啦,谢芷清不敢用力,只能焦急使唤着郎卅:“郎卅,郎卅,你来!我腾不出手啦!”
“……”郎卅皱紧眉头,道,“这、这……不能太用力吧。”
他很小心地拍了拍谢聆月的背,生怕自己一个用力,把人拍坏了。
那甚至不能算“拍”,只能算是“抚”。
谢聆月完全没有反应,还趴在谢芷清的肩膀上嘿嘿傻乐。
最后两人交换了一下姿势。郎卅抱着宝宝,谢芷清来帮她拍拍背。
折腾了半天,这次总算搞定了。
郎卅肩膀宽阔,谢芷清动作轻柔,宝宝吃饱喝足,在他们的一番照顾下很快打起了盹。
把人放回到**后,谢芷清还不舍地抚着她的小脸蛋,喃喃道:“现在只差耳朵和爪爪啦。小聆月马上就能回家了。”
郎卅安慰道:“一个月能智化到这种程度,非常厉害了。比我当年都快。”
谢芷清扭头看了看,抿着嘴笑了。他说:“好吧,我知道,只是心里难免着急。”
郎卅点点他的鼻子,“知道你急,不过,照这个速度,真的不会太久了。宝宝很快就能回家,和阿娘团聚啦。”
谢芷清皱着鼻子笑了。他靠在郎卅肩膀,用力点了点头,说:“嗯!宝宝就快跟阿爹阿娘团聚啦!”
作者有话要说:
播种一颗种子,收获两个宝宝,买一送一
小狼崽的名字竟然是屏蔽词,我大为震惊。修改了一下名字,换成了同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