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招了招手手,小东俯身贴在齐朔旁边,微微的点着头,李岩微微蹙眉,见两人耳语,心里不断的打着鼓。

小东正准备拿出圣旨,没想到李公公一路小跑过来,见到齐朔车辇的时候,赶紧迎上前作揖道:“齐将军可算来了,快与老奴进宫。”

李岩见皇上内侍亲自来迎接齐朔,自然不敢不放齐朔进去,看着齐朔的车辇远去,李岩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总有一天,自己定然要取而代之。

紫宸殿是皇上平日休息和批阅奏折的地方,能够进入这个地方跟皇上商讨军国大事是极其荣耀的,对于齐朔来说,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蒙皇上召见进入这个地方。

李公公站在皇上身旁,齐朔跪在地上,拱手作揖,深深弯下九十度:“微臣拜见皇上。”

“起来吧!齐将军,这里不同大殿,不必拘礼。”皇帝抬起眼眸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的齐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功高盖主,大西虽是自己的天下,而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却是百姓心中的保护伞,救世主,若他再不懂收敛锋芒,那他父亲的下场就是他的未来。

“李公公,赐座!”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齐朔拜了拜:“微臣拜谢皇上。”

“齐卿想必也听说了东郊纵火案了吧?”皇帝端着茶杯,斜睨着眼打量着齐朔,只见齐朔神情淡然,似乎这件事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这让皇帝很满意,如果齐朔显得很紧张或者很在意,那自己都容他不得。

齐朔坚定而有力的答:“是。”

“朕如今年事已高,不比当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东郊纵火牵连甚广,庆王也牵扯其中,朕闻你素与庆王交好,恐不愿他因此事……”皇帝顿了顿,齐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皇上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当年的勇武和决断,也没有当年的狠辣。

他再也做不出手刃亲生儿子的事情了,齐朔心里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个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

“微臣明白,陛下放心,此时微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齐朔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

皇上负手背朝着齐朔,听齐朔这样说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水落未必石出,齐将军是聪明人,朕不必多说,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齐朔作揖,转身大步离去,水落未必石出?若这事真是牵连亲王,皇家颜面何存?他又岂会不知道皇帝话中有话,有些事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庆王从李岩处得知齐朔进了宫,李岩一脸的不屑告诉庆王:“总有一天,我定会取齐朔而代之,他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

庆王冷眼看着此人,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过这样的人,自有可用之处。

“李统领,你如今是我庆王府的人,凡事不可莽撞,齐朔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你想要的总有一天都会得到,切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为难他,此人,我自会处理。”庆王提醒,担心这个人误了自己的大事,齐朔是自

己府中谋臣,但这件事自己不能让人知道,如若父皇知道,以父皇的性格,恐怕会极力打压,甚至除去齐朔这个心腹大患。

“王爷,微臣明白,以后但凡王爷需要,臣一定马首是瞻。”李岩虽然没有脑子,但却是个为了利益能够忍气吞声,任劳任怨的人。

“你以后切不可如此明目张胆到我府上来,有什么事你可以通过我府上小厮传话,你现在是陛下的人,若为陛下知道,恐你有杀身之祸。”庆王背着手并不看李岩,李岩对庆王的提醒,感激涕零。

“微臣铭记,多谢王爷。”李岩双手抱在胸前,庆王挥了挥手,他便退了出去。

齐朔知道这件事情跟庆王有关,出了宫便径直到了庆王府上,一路怒气冲冲,刚进门,庆王府的管家杨仪就迎了上来:“齐将军,庆王现在正在会客,您先到……”杨仪本来想让齐朔去会客室喝茶,没想到刚走到东厢房门口就见李岩走了出来。

两人擦肩而过,虽然无声,却似闪过一道火光,杨仪不禁伸手擦了擦额上冷汗,齐朔进了房间,只见庆王正坐在那里喝茶。

庆王见到齐朔不由得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齐朔双手重叠,对庆王作揖:“微臣齐朔见过殿下。”

庆王赶紧迎了上来:“齐将军无须多礼。”

齐朔坐下后,便开始问起庆王云烟的事,庆王知道瞒不下去了,只能一五一十的说:“齐将军,你可要救救我,我不过就是为了赚点小钱,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今几十条人命,恐怕都算在我头上了。”

“庆王,我真心辅佐于你,可你却对我处处隐瞒,若庆王对在下并不信任,那在下这个谋士恐怕也不必做了罢!”齐朔铿锵有力的说着,这是关乎尊严和百姓性命的大事,自己若是知道,绝对不允许庆王这样做?

庆王见齐朔这般强硬,挥手让管家和丫头们都下去,自己走到门边关上了门,竟一下子跪在了齐朔面前。齐朔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庆王身边扶起了庆王:“殿下,万万不可呀!”

“齐将军,这件事发生后,我闭门不出,反复思量,若非我纵容属下,也不会酿成如此大祸,自得知百姓出事,死难众多,我寝食难安,派人安抚亡者家属,并每家送上百两纹银,以缓解我内心不安,我虽有颗爱护子民的心,奈何却没那个力?”庆王叹息着,字里行间都是勤政爱民。

齐朔之所以成为庆王的谋士就是看中庆王有颗爱民如子的心,虽然心里也有疑虑,但毕竟这四年来,庆王的确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见他这般,自己也不好再责备,更何况,自己为臣,对方是皇子,本就云泥有别,若非在气头上,自己断不会说出如此气话。

“这件事是陛下的心病,殿下千万大意不得,一方面,您要安抚民心,另一方面,一定要让陛下看到您诚心忏悔,近日,殿下就不必出门了,可在府中苦读圣贤之书,兴安邦之理,余下的事就交给微臣吧!”齐朔浓眉微蹙,这件事庆王必然会受

牵连的,但罪不至死。

等到自己查明真相,回到府中,再由庆王亲自将私自制造云烟之人交予大理寺处置,这件事就该告一个段落了。

齐朔离去后,庆王安分了许多,对于他来说,齐朔就如同一颗定心丸,只要这个定心丸出现,他就不会做那些无谓却没有把握的事情,至于清君侧,行君责,如今时机还不成熟,若非万不得已,自己绝不玩火自焚。

东郊,齐朔骑着高头大马在那一片黑礁的土地上走着,尸体早已被家属认领回去,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听人说根本就找不全,心里愤然。

齐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朝正在收拾地上那些污秽物的士兵走去,众士兵见到齐朔,纷纷点头打招呼:“齐将军……齐将军……”

“大家辛苦了,辛苦了……”齐朔一边走一边回应,这让他很诧异,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为什么却像是刚发生的一样,这些证据就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一般。

这时候齐朔见到另一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此人正是流光,流光在叶儿的搀扶下不断的查看着这块烧焦的土地,有时候甚至会蹲下身去拾掇烧焦的泥土,在鼻翼旁轻轻闻着。

齐朔走了过去,叶儿在见到齐朔的瞬间,轻轻推了推流光,流光站了起来,齐朔作揖:“谷主身体不适,还来这边,真是辛苦了。”

“将军言重了,为国为民,匹夫有责,我虽是一介女流,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流光冷笑,眼神相触的瞬间,她不由得垂下了眼眸,对叶儿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是,谷主。”叶儿应着,扶着流光一步步朝人多的地方走去,齐朔心里莫名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眼神那样熟悉?明明这张脸和那个人相差千万里,可那流转的眼波,那说话时坚毅的眼神。

齐朔摇了摇头,自己肯定是疯了,怎么可能?

“谷主,我总觉得这齐将军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叶儿轻声说着,上次屋里一团乱象和谷主奇怪的行为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跟齐朔有关似乎的。

“别胡说,让你收集的东西收集了吗?”流光一脸的严肃,虽然已是初春,她还是觉得冷,虽然叶儿特意给她披上了狐皮披风,可一阵阵冷风吹过,她还是会忍不住发抖。

“收好了,只是,谷主,老谷主说过,云烟上瘾是无药可救的,就算我们真的知道云烟的成分,恐怕也没办法弄出解药。”叶儿咬了咬唇,谷主心系民众,想要帮助他们戒烟瘾,可真的能成功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尽力吧!”流光淡然的说着,这件事若成功便最好,若不成功,也只能看着那些人要么在痛苦中死去,要么在痛苦中重生。

如今,京中吞食云烟者众多,虽然明令禁止,但还是有一些不法商人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途径运进京来,梁王现在已经加大力度在断源,自己则要尽力帮助这些人戒烟,梁王说这是当务之急,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