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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玉臣的话像一块巨石一般,沉沉的压在了包国华一家人的身上。这一天,包国华家的院门禁闭,连水都没有人去挑。响水村的村民们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包玉麟的名字不时响起。
在淳朴善良的老百姓眼里,偷鸡摸狗的事情是顽劣、调皮,碰上了最多是大骂一顿,没有谁会真的把它当一回事,谁又敢说自己从来都没干过一些出格的事情?闹得再不像话了,就会被冠以地痞流氓什么的,就算被判了两年,出来后大家都会劝慰的说,要吸取教训,以后老实一点。其实大家是认为有了这样一次,这个人能改好了。只要能改好,这个人还是会被社会接受的。
包玉麟的情况就不同了,一想到被俘,想到叛徒,大家就会自然的联想到卖国贼,就会想到秦桧、想到汪精卫,想到林/彪。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品质、人性有问题,是骨子里都黑的的敌人,是要跪在英雄的庙宇前一辈子受人唾弃的!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大家谅解的。无论怎么样,一个背叛了祖国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个道理,不但在中国,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本来包玉麟退伍回来,又当上了警察,让包国华家很是兴奋了一段时间。可是转眼间,包玉臣的话一下子打断了包国华一家人的脊梁,包玉麟的妈妈再也挺不住了,当天晚上病倒了下去。为了照顾老婆,包国华本想上县火葬场去看一看、确定一下包玉臣的话的想法只能缓上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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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响水村,挑水的事本应该是男人的活,自从包玉麟当兵以后,就算包国华没有时间,村上的小伙子挑水的时候,自然的就会帮带上一桶,到也不缺水用。可是自从包玉臣上门一闹,包国华家门前的小路上都长起了草,大家都躲着避着,甚至不愿意路过他们家的门口。昨天,包国华去请村上的赤脚医生帮忙来看一看包玉麟的妈,可是别人硬说没有时间,拿上了药箱就做出要出门的样子,就是不肯上包国华家。可是等包国华往回走的时候,他分明听见身后的大门一下关了起来,门里面,一阵狠狠的清嗓子的声音,包国华似乎都能听见那口痰砸这地上的声音。
今天一大早,包国华就提着两瓶酒出了门,没办法,他只能到邻村去,请临村的赤脚医生上门来帮看一看。
望着家里见底的水缸,包玉凤咬了咬牙,挑上了水桶出门了。她得挑点水回来,妈妈病在**,难说有点洗洗涮涮的事,到时候没水就麻烦了。且不管弟弟的事,这一家人还是得过下去的。
医生是好不容易请来了,很不情愿的样子,对付着给了几片药就走了,想来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回到家里包国华就发现包玉凤不在家,打开水缸想给医生洗把脸,却发现缸里也没水了。包国华明白,包玉凤是挑水去了。一想到包玉凤去挑水,包国华一身都不舒服,这响水村里,除非是家里没有男丁了,一般女人都不挑水的。即便是这样,只要在村里不是人缘太差,当然有人顺手帮忙。
“你说包玉臣说的是真的么?玉麟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躺在**的包玉麟的妈妈开口问包国华。
“哎,谁知道啊!”包国华顺着门边蹲了下去。
“要不你就上县里去看一看,包玉臣那人从小就不学好,谁知道是不是他拿屎盆子扣咱们家玉麟。”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
“行,等你好一点我就到县里去一趟,你安心养病就是的。”包国华只能这样安慰着。
两口子正说着话,院门“咣当”一声被打了开来,包玉凤哭着将桶摔在地上,扭头跑回了屋。
“快去看一看,丫头这是怎么了?”病榻上的老伴很是紧张。连忙让包国华去看一看。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赶快开开门,别吓着你妈!”包国华拍着门,小心的问道。
“爸!”包玉凤一下拉开了房门:“他们不让我挑水!”话音刚落,包玉凤“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一个女孩子家,能鼓起勇气去挑水本就不容易了,还要受这样的委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
“混蛋!沟里的井是全村人的,他们敢不让你挑水?你告诉我,是谁敢这么干?我找他们去!”包国华勃然大怒,这不是要人的命么?
“老头子,别去!”包玉麟的妈妈在**听见了这番话,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劝阻着包国华。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一个人怎么跟全村斗?”咳嗽了几声后,包玉麟的妈妈接着说:“实在不行,你就晚上去吧,家里的水省点用,够今天做饭的了。”她不是怕事的人,可是包玉臣说的要是真的,被别人欺负一点也是没办法的,谁让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儿子。
“嗨!”被这么一劝,包国华的气势顿时冷了下来,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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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场的领导们正在开会,招工指标已经下来了,他们要讨论一下,一共四个指标,现在有五个临时工,到底让谁转正。
“其他人就不说了,我看这第一个指标就该给包玉麟。小伙子来的时间不长,可是干活是没得说的,从来都不用别人指使,脏活累活抢着干,平时又老老实实不言不语的,是个老实人,咱们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这样的人,我们应该留下。”领导先发话了。包玉麟平时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指标刚下来,他早就够格转正了。
“对,这小伙子不错,来了这么久,大家什么时候看他停过?而且他还是高中生,咱们这也需要一个有点文化的人。”够资格在会上说话的也就几个人,这是另一位领导。
两位领导都发话了,其他的人当然都说好,于是一番讨论下来,包玉麟和其他三个人转正的事定了下来。
这天下午,领导将招工表交给了包玉麟,让他赶快填上,只要政审已过,包玉麟就可以转正了。
这几个月来,包玉麟也灰心了,当初部队政治部也查了几个月,不也没什么结果?看来自己只有安于现状了。包玉麟这会已经不把希望放在武装部的吕部长身上了,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不解决,估计只有火葬场会要他了,想来吕部长当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行,下午我就填好。”包玉麟一直就话不多,这段时间更是不愿意说话了,他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
“小伙子,好好干,别看咱们这个单位名气不行,可是谁也离不开!不过是早晚的事。”领导满意的拍了拍包玉麟的肩膀。说这些话这火葬场并不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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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午的时间,包玉麟填好了表,下午一上班就交给了领导。看着包玉麟清晰端正的字迹,领导挺满意的,当然了,也趁机表扬了一下包玉麟,说些好好干之类的话,给他鼓劲。
县医院来了一个电话,让火葬场赶快开车去,一个乡下的农民死了。
顿时,火葬场整个紧张了起来,火葬是国家规定的,但是对于农民来说,他们很畏惧火葬,如果动作慢了,很有可能就让那些农民给把尸体拉回去土葬了。所以,一切都要快。
殡葬车开出去以后,包玉麟他们就开始做准备了,这样,只要尸体一回来,就可以开炉了,要是在火葬场再给人把尸体抢走了,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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