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舞阳是第一个向马力道贺的人。他要马力下班后等他，他开车过来接他。马力一听就急了：“你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过去。”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但既然当了客户经理，就得用客户经理的方式跟客户相处。

“好好好，你出门向右，大概两百米后，有一个路口，我把车停在那儿等你，咳，没想到你还真是谨慎。”

没想到舞阳所谓的车，原来是辆摩托车。他拍拍坐垫说：“偶尔坐坐这种车，尝尝御风而行的滋味也不错。”

马力其实挺喜欢摩托车的，但他不喜欢跟舞阳的身体靠得太近，胖乎乎圆滚滚的，往外颤颤的冒着热气。

舞阳带他来到一处大排挡。他今天有点反常，话也没往常那么多了。

“马力，实在对不住，我只能用摩托车载你，只能请你吃大排挡，我遇到麻烦了。”

马力仔细打量他，果然，头上没那么多摩丝了，衣服也随便多了，身上的肉似乎也少了些。

“怎么啦，你欠人钱，被追杀。”

“你说对了一半，跟钱有关，但不是你说的那样。”

舞阳请他吃烧烤。炭烤生蚝是这一季的流行小吃，舞阳曝溜得津津有味，马力却难以下咽，他一直反感又腥又擅的东西，感觉像在吃腐尸。差不多吃完了面前那一份，舞阳才发觉，马力一口都没动。

“你不吃，现在都兴吃这个啊。”

马力一脸痛苦：“吃东西也讲兴不兴？”

“当然啦，要不然，请人吃饭时你怎么点菜？”

马力点头，舞阳说的应该没错，他成天跟在老总屁股后面，点菜应该是基本功之一。

“没想到你竟然不吃这个，这可是最好吃的东西。”舞阳惋惜得直摇头，但也只好替他换成烤蘑菇烤青椒烤茄子之类的，“根本就是一大堆草嘛。”

这时马力还没想到，一大堆并不喜欢吃的草，也能变成鸿门宴。

舞阳开始抽烟，他要切入正题了。

“马力，我倒霉了，华能换老总了，新来的老总重新组阁，全都换成了新人，我这个‘老人’掉下来了。”

“是吗。”马力紧张起来，升职后，华能清收的事就移交了出去，对华能的信息掌握得不那么及时了，他试探道：“不可能全部都换吧，有本事，他把资产负债也换了去。”

“那他还没这个本事。帮我一把吧老弟，你也知道，我就工作过华能这一个单位，我对华能有感情，我不可能离开华能。”

“新的老总要你离开华能？”

“不让我当财务科长，跟离开华能是一样的。”

“老天。”马力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舞阳坐坐正，拍着胸脯说：“我不该这样想吗，我有能力，有热情，为什么要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呢？”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小人物有时也能成大事。”

马力本能地想要躲开舞阳诡秘的小眼睛，但对方嚷嚷着不让他躲。

“老弟，这回你一定得帮我，不管怎么说，你负责华能的时候，找叫是两肋插刀小遗余力啊。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舞阳告诉他，他已经想好策略了，就等有人来配合他上演。他往前凑了凑，小声讲了他的小计策。

“简单，你只要抓住机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真的能有那种效果？太夸张了吧。”

“你没在企业呆过你不知道，绝对万无一失，相信我，没错的。”

“你想清楚，弄不好，我们都很下不来台的。”

“你无所谓，下不来台的只有我，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肯说出来，绝对会有效果。怎么样，对你而言，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对我而言，却能够起死回生。”

“那就试试看吧，不过我先声明，要是没有效果可不要怪我。”

第二天，马力以客户经理的身份，来到以前的办公室。当然，他是窥视了很久，趁孙苗不在，才抓住机会跑过来的。

“华能那边最近去过没有，有没有什么异动。”马力问接替自己的信贷员，一个看上去很活络的眼镜男孩。

“不太好，我去过一次，财务科长说，最近正值公司人事更迭，交接工作还没办完，所有对外业务一律暂停。”

“人事更迭，希望我表哥没事。下次去，麻烦你代问我表哥好，他叫舞阳，我们好久没联络了。”

“他是你表哥，好的，我一定给你把话带到。”

“哦，对了，我这有件衬衣，尺寸不适合我，麻烦你帮我带过去，我想他穿正合适。”

“正好，我明天就要去一趟华能。真希望我也有这么好的表弟。”

一个星期后，马力正在下班路上，突然接到了舞阳的电话。

“干得太漂亮了表弟，表哥谢谢你，你也太谦虚了，那天还说什么干不了。公司已经正式通知我，下星期就回去上班，财务科副科长，这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不可能取而代之，人家毕竟是陪嫁过来的。”

马力嗯嗯两声，称不方便讲话，挂断了。

刚刚挂断，舞阳又打了过来：“还有，谢谢你的衬衣，我会好好珍藏它的。”

马力同样没等听完就挂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桩坏事，反正它是有预谋的，预谋跟阴谋到底有多大距离，他说不清，反正他感到不舒服，不仅仅是因为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