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其他人霎时间陷入安静,没有一个窃窃私语的,全都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一个壮汉学着老太婆哭天喊地?
一大爷也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上一秒,他还以为自己的侄子好了,下一秒,好家伙,这还是闲事情不够大,如今都已经玩起来了。
也只有娄晓娥的面容有些哭笑不得,着实憋得有些辛苦,自己男人竟然还有这本事,她是真没有想到。
“行了!你在这唱戏呢!”一大爷率先怒喝一声。
“你给大家解释清楚,别在这让大家看笑话,这笑话大家不想看,一点也不体量人家婆婆的心情。”
院子里面的人:不,这场戏我们想看!
易传宗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后抬起头来看着贾张氏,笑嘻嘻地说道:“贾大妈,我模彷的像吧?”
要脸?
大家都知道他在开玩笑,这就不叫丢脸,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贾张氏。
一波反串,再加上以彼之道攻己之身,贾张氏肯定没有想到吧?
贾张氏还有些愣神,似是没有从这种反应中回过神来,要是一个女人跟她撒泼也就算了,如今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八尺高的壮汉!她的世界观都些受到冲击,这个时代就没有这么玩的!
易传宗嗤笑了一声,随后昂首挺胸地直起腰来,目光平澹地在院子里面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如今事情差不多也到了时候,也是该找找下黑手的家伙了。
看戏的看着台上的演员,如今他也摆一出戏,看看到底是谁在演他。
他最先看到的就是刘光奇,这小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如此,易传宗也算是确定了第一个人。
伪装就是不伪装,不伪装就是伪装。
要是这事儿和他没关系,大可以像旁人那样摆出一副看热闹的面容,就是惊讶,也只是惊讶,这憋着的惊讶,好好的憋他干嘛?
有动机,有条件,有反应,一准没错了。
视线继续的游走,最后在阎解成的身上停了下来。
现在这孙贼躲在人中间,嘴角微微抽搐,惊讶肯定是有的,但这动作可不像是偷着乐,好似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
会是阎解成?
易传宗平澹地收回目光,这事儿他已经确定了八分,他不急,后面确定一下就是了。
贾张氏还是没有声音,易传宗平静地说道:“您想唱一出,那我也给您也唱一出。您给大家看,那我就给您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您心里明白,您想守着儿媳妇不要紧,但是有些话也不能乱讲。”
“这工厂里面的闲话不是我说的,咱们院在厂子里面的人也是听了好多天了,为什么大家伙都不说出来?不就是因为怕您这边这样。闹,您是该闹,但是闹能解决问题吗?你去工厂里面闹一个试试!”
“嫂嫂那天在工厂里面和我说了一声,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就拖关系去办,为的就是不让院子里面出事儿。后面我就跟嫂嫂说说去找谁,怎么办,总算是将事情圆过去了。中间还出了点岔子闹大了,弄得厂长找到我头上。”
“我这到头来出了力,帮了忙,平白挨着了训,反倒是受您埋怨,没这个说法的!照你的意思就是这事儿我应该不管!你以为这是小事来着?你以为工厂里面的领导耳朵都是聋子?等工厂里面的风声压不下去了,你以为嫂嫂还能在工厂里面干?单单为了名声也得让嫂嫂离开工厂。”
“人人都说这事儿,张三说谎,李四说谎,王二麻子说谎,就算不是真的,他也变成真的。到时候你就用这撒泼的劲头跟人家领导说,你以为好使吗?你跟人解释人家会信?”
“你以为你在南锣鼓巷还能待得下去?你以为还能在街道办说得清楚?回村子都得让人指着你们嵴梁骨,非得等你们被逼到绝路上我再帮忙才能落得个好?不好意思,到时候晚了,人家都信了你找谁都没用!我没那么大本事。”
“帮了你家那么大的事儿,不感谢我也就罢了,你还埋怨起我来了。我就是和嫂嫂偷偷说的,能怎么招?现在让你听点音就这样的,那种事要是能说,大家瞒着干嘛来着?这事儿我有通知大家不让说?人心都有杆秤,要早知道事情是这样,我还不帮了。”
说完,易传宗专心地蹭着肚皮,就是些没影的事儿,最多就是在院子里面闹点动静,根本算不上事儿。
工厂里面都那么大的动静,院子里面没点动静不正常,早晚都得传过来让贾张氏听见,本来他还有些担心秦淮茹被这老妖婆怎么收拾,没想到这事儿扯到自己身上。
如今,他这些话也不是跟贾张氏说的,而是跟院子里面的人说的。
谁家都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是这生活少不了意外,他自己就碰到过。
真要是有事儿,他这边也能解决。
都是一个院子里面的邻居,以后他儿子吃饭都得来大妈家里,长大分房子他指定也会安排在附近,一群人世代在一块,冲着情谊帮点小忙不算什么。
左右不过是普通人家出点麻烦要个公道,能有多大的事儿?
但是这帮忙归帮忙,不求多大的回报,好歹得有点感恩的心!意思到了他也开心。
要是帮了忙还得被反咬一口,一个白眼狼,谁敢帮?
易传宗现在算是院子里面最为出挑的人,一个院的就是一个整体,出了事儿也是个头高的顶着。
他就是不想帮忙,这边有耳根子软的,还有一大爷当说客。院子里面的事儿,他早晚都得掺和。娄晓娥心善,这枕旁风肯定吹,他还是得帮。大爷和媳妇儿开口让他出手,那对他来说总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现如今也算是提前表个态,帮忙可以,好处不谈,他也不差普通人家的这点东西,但是这态度得摆端正了,就是抹不开面儿,这心思得正!
贾张氏被呛地有口难言,本来她是兴师问罪的,到了现在反倒是她成了不知好歹,分不清好赖人。
但是她的本意可不是为了这个,她是想通过这事儿将易传宗给拿捏住,她这边说的易传宗百口莫辩,到时候让周围的邻居打着圆场,她将信将疑的百般不情愿地将这事儿给放过去。
以后,易传宗的东西还是照送,也不会少了她那一份。在家里,她也算是拿住了秦淮茹的把柄,这样一来,家里就是她说了算,孙子是她疼,也是她教育着,老了指定是会跟她亲,秦淮茹跟着谁她才不会管。
现在这人非但是不心虚,反倒是还拿了脾气,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以后什么事儿都不管了。
要不是秦淮茹现在这我见犹怜的姿态,一副白里透红的模样,她差点就以为自己冤枉好人了。
到了这时候,本来安安稳稳坐着听戏的三大爷坐不住了。
好好的,将人给惹恼了。
还说出这种不帮人的绝情话来。
这事儿听着简单,没到自己头上肯定是没感觉。
他这边一家子闹别扭,终于是通过一点细微的改变缓和了不少。
果然,孩子们也是开心了很多,就连阎解成都好似安抚了下去,不再开口说他抠门之类的了。
阎解成过两天就相亲,马上马的就要进行两人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这时候要是有点变故,三大爷自己可是拿不准,还得多让易传宗这个局外人帮忙看着呢。
“传宗,你别生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大家都是一个院子里面的,总不能谈点私事都不行。再说还是这种敏感、紧急的话题,棒梗她奶奶也只是因为听到工厂里面的传闻,脑子里面一下就给乱了,你别怪她。”
听到这话,贾张氏瞬间就朝着前面走了一步,碰巧这时候易传宗也斜着眼看了过来,那眼生冷漠、澹然。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现在邻居们都已经了解了情况,她这边除了两人一起待了一会儿,说不出一个其他的理来。
她就是明知道两人肯定是有关系,也不能将事情说的太明白,要不然儿媳妇过不下去跑了,易传宗还有可能会收拾她,那才是得不偿失。
二大爷也是笑呵呵地开口了,他和煦地劝解道:“传宗啊,秦寡妇这家里就是两个人女人当家,咱么一个大老爷们跟她在这怄什么气?说这些可笑的气话,可不像是你的器量。”
易传宗嘴角一勾,面带微笑地和二大爷对视了一眼。
二大爷不是不会说话,这是平时说不出口,平等身份的不服输,弱着人家一筹就显得谄媚了。
如今面对他这个小辈,说话可真是够艺术的,明着责备他小气,实则夸他大男人有肚量。
易传宗平日里是什么事儿也不往心里去,也少有真生气的时候。
但是他这人是有点小气的,平白的不愿意吃亏,现在被人夸有肚量,他心里面自然是舒服得不行。
一大爷抬头轻喝了一声,“行啦!在院子里面摆什么架子,给你安个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唉!我可没有!”易传宗抬着手对着一大爷认真地说道。
这事儿肯定是要否认的,不能让一大爷给漏了底儿。
他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贾张氏这不是来问罪的,这是来要好处的!他怎么可能让这老妖婆给拿捏住了?
给秦淮茹买东西,那是该买,花钱他也花的开心,这事儿他愿意。
他也没有个兄弟姐妹,以后想干点什么事儿,总不能都是他和媳妇儿在那儿忙活。
棒梗和小当两个孩子不说多聪明,总归是两个干的孩子,一个院子里面长大的小子,他看着也亲,提前教育一下,就算以后帮忙开个车他不也放心?
上面两个都是他愿意,至于贾张氏这边,要是知道好,他也不难为一个老寡妇。
但是,这老妖婆吃着他的东西,背地里说他坏话,还让他媳妇儿不开心,这就让他有点心烦了。
不过,这人毕竟和他的小情人一块过日子,又是有关系。
他不能娶进门没法了结,挂着也就挂着,这老太婆怎么不能帮秦淮茹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照顾一下孩子?
多着个身份也算是个花样,平日里贾张氏白天骂了他,当天下午秦淮茹就跟他讲了,也算是个乐子。
现在这人想骑在他头上跟他要好处,那指定是不行啊,有一就有二,越是纵容就越是嚣张,这人最怕的就是惯着。
易传宗昂着头对着贾张氏说道:“贾大妈,我也不指望您谢我怎么滴,我知道,您内,看不惯我。平日里我就是带着东西过去,到您嘴里也是落不到一个好,这可是我媳妇儿亲口告诉我的。”
贾张氏的面色勃然一变,这当面揭她的短,着实有些难受了。
更重要的是那一句我媳妇儿
她确实被娄晓娥抓住了一次,但是这个平日可不是一次!
这是喊谁媳妇儿呢?
易传宗咧着嘴笑道:“不过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本来我家就宽松点,您那边就紧点,心里面肯定会有一些不平衡。”
“再加上我跟您怄气,送东西的时候故意少着您的一份,您这心里就更不平衡了。但是您也不能听到点音就想着报复我,您就是不为了我想想,嫂嫂可没得罪您。”
“这工厂里面不知怎么的就闹出了风声,您非得让院子里面也跟着响,这不是平白地让人看笑话吗?”
贾张氏眼神恨恨地看着这边,还没得罪呢!
两个人合着伙地欺负她,还想怎么得罪她?
现在她可是全想明白了!
易传宗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要不这样,待会儿我上门给您赔礼道歉,咱们好好说说?咱们这对门还有什么仇怨是化不开的?”
要是外人发现他和秦淮茹怎么样,他说不定还有点担心,但是这贾张氏发现了,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他要是和秦淮茹出了事儿,最惨的就是贾张氏。
没个依靠那是什么生活,他最多就是想象,但是贾张氏是真体会过。
易传宗不了解贾张氏有什么经历,但是他知道前面三四十多年那个时代是什么日子,聋老太太可是没少跟他讲。
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安定,真要是有了饥荒,连个伸手的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纪律不纪律,条规不条规的,这人为了一口饭吃,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想把自己卖了都得看自己长得什么模样。
贾张氏这岁数了,什么事情没有听过见过?也就是现在有规定怎么着,怎么着。要不然这年纪的老女人,哪里看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不知道生活的苦?还是不知道什么叫享福?
不过是想要好处罢了。
好处他能给,但是不能跟他要!
贾张氏面色变化了一下,本来就是想拿捏着要好处的,现在对面说过来赔礼道歉,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就是这局势不对,本来能拿捏的稳稳的,现在得看怎么谈了,跟易传宗谈事儿?她心里有点发毛,这可不是个善茬。
贾张氏想了一下,只能重重地点点头,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