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清晨。

易传宗在家里吃完早饭后来到院子里,他将带过来的一块块汉白玉薄石板绑好,然后和两个木箱一起摞在自行车后座上面。

今天他和景逸约好了进行‘治疗’。

前天他在给宗烈等人说了治疗的办法之后,景逸那边思考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给了回信,正是他提的那种人体工程。

前面两种又是挖肉又是用毒,实在是有些吓人,听着就感觉不是很靠谱,也太过于麻烦。

景逸着急调动岗位,受点疼,受点苦不要紧,能看得过去就行,他也不求整得多么好看。

如今已经进入六月份,到了七八月份天气就会变得非常炎热。

既早不及晚。

易传宗稍微一琢磨,于是将时间定在了今天。

“传宗叔,您要带着这些石头去哪里?”

听到身后传来略微稚嫩的声音,易传宗就知道是棒梗了。

他跟着一大爷一块吃饭,时间稍微晚些,因为不用上班也是多吃了一会儿,倒是秦淮茹家里吃饭挺早的,这小子竟然没有睡懒觉。

他微笑着转过头来,说道:“叔叔准备去外面给人看病。这些石头算是看病的工具。”

棒梗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口中重复道:“看病的工具?石头怎么看病?”他脑海中出现了一种胸口碎大石的图像。

易传宗将最后一根绳子系紧,随后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大手直接按在小西瓜头上,“今天六一儿童节,碰巧还是周六,准备怎么玩?”

棒梗有些不是很开心,节假日碰到周六周日,实在是太痛苦了!

本来能多放一天假的!

他有点小郁闷地回道:“我准备和同学去河边摸鱼,但是我妈不让去。”

易传宗微笑着说道:“你妈不让你去就对了。这后海的水可是很深的,周边还有很多淤泥,去那里玩太危险了。”

棒梗闷声说道:“知道了,传宗叔你也这样说。”

易传宗伸手用力揉了揉棒梗的小脑袋瓜,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钱来,说道:“给,六一儿童节带着妹妹去买点零食吃,和你的朋友们在胡同里面看看老爷爷玩陀螺,要不然就去做两个柳钉哨,踢踢球多运动一下也是好的,非得去河边干嘛?”

棒梗看到面的一块钱很是心动,不过他的小脸上面有些尴尬,嘴里都囔一句,“传宗叔,你给我这么大的钱。”说完,他转头看向自己家门口。

房间内,秦淮茹扭过身子来侧脸看着这边,如此,棒梗就更不敢要了。

易传宗微微一笑,平日都是给个一毛两毛的,这会儿给一块却是不敢要了,这么大的孩子还知道钱多了。

“这算是传宗叔提前赞助你的,等你长大了再买东西给我。去买些冰棒和同学分享一下,给妹妹买点糖吃,快拿着,别给你姥姥看见,要不然一分都没了。”

棒梗微微挪动身子,在挡住家里边视线的时候,他这才怯生生地拿过去,口中小声地说道:“传宗叔,我以后一定还你。”

易传宗哈哈一笑,轻轻朝着前面推了推,“行了,去玩吧,叔叔还有正事儿呢,迟到了可不好。”

“好的,传宗叔。”

小棒梗回了一句,屁颠屁颠地往家里跑,没办法,秦淮茹盯着他呢,估计又得扣他的零花钱,有钱也不让他乱花。他就是想出去玩,还得回家带着妹妹,这一关怎么都得过。

易传宗转身朝着一大爷家里喊了一句,“我走了,你在家别乱跑。”

“我又不是孩子!真是的!”

房间里面传来娄晓娥不满的声音。

易传宗微微一笑,确实不是孩子,但是笨这个东西不分大小,推着自行车朝着外面走,一路招呼着离开了南锣鼓巷。

顺着早上前去工作的人流,不到十分钟,易传宗来到了前门大栅栏的同仁堂药铺。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五个小伙子站在药铺门口。

宗烈、景逸、彭瑞青、邵义宏,就连文涛都穿着军装过来了,五人全都是衣着板正,旁边还停着一熘自行车,可谓是风华正茂。

易传宗笑着来到跟前将自行车停下,口中吆喝一声,“哟,人这么齐,怎么,听说我要动刀动锤子的,怕我将人怎么着了?”

彭瑞青微笑着回道:“前天晚上听你说的那么吓人,我们不得好好看看?”

易传宗摇头笑了一下,转头看着文涛,“那麻醉剂带了没有?”

中药里面也不是没有麻醉的方法,公元两纪元的时候就有麻沸散,局部的麻醉不需要那么麻烦,用药剂只是为了能更便捷一些,也不会影响后期用药。

现在的麻醉剂较少,从军区里面走流程是最简单的。

文涛的脸色有些肃然,他沉声问道:“真的要动刀?听着还怪唬人的。”

易传宗哈哈一笑,说道:“没你们想的那么吓人,就是菜刀划破手那么简单,之所以要去我师父那边,主要还是更加精准的控制后面的图桉。”

景逸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那是划脸!

“什么图不图的,我们还是快点过去了。”

主要是他听着有些瘆得慌,平白的往脸上动刀子,也就是他相信易传宗不会骗他,要是别人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干脆就别治了。

“得,咱们走吧。”

易传宗招呼一声,随后调转自行车头,等着他们上自行车。

众人纷纷将自己的座驾拉过来,彭瑞青好奇地问道:“传宗,你带着这些石头干嘛?压车吗?”

易传宗神秘一笑:“跟我走吧,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彭瑞青他们心中怀揣着好奇一路跟着。

南海的一处小院,易传宗将自行车停在门口,将一叠四十乘四十厘米大小的薄石板从自行车后座上面解下来,随后招呼着众人往院子里面走。

彭瑞青等人看着眼前的栅栏,好奇地朝着小院里面望着,此时小院里面一片姹紫嫣红,一朵朵鲜花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图桉和颜色的交替,让人看起来莫名的舒服。

易传宗推门走进院子,大门非常的简单,就是两块黄色的长方形木板,下面离地三十来厘米,上面也就是到易传宗的胸口。

“师父,我过来了。”

吆喝一声,易传宗大咧咧地朝着前面走着,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黄景益才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打开门。

此时这位八十六岁的老中医更加的消瘦了,一双眼睛也变得浑浊不堪。

他却是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带着朋友过来了。”

宗烈等人也是连忙开口喊道:“老先生。”

黄景益冲着后面景逸等人点点头,眼神在景逸的身上略微停顿。

易传宗微笑着上前扶住自己师父,一凑近,他就闻道了一种‘老年味儿’。他看着师父脸上那彷佛枯树一般皱纹,还有那有些凌乱的白发,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一名中医,黄景益不会连自己的身体都调养不好,平时饮食方面也是非常注意,以前这般新陈代谢缓慢病变才有的老年味可没有这么重。

平日里,黄景益平时洁身自好,每天从头到脚都是非常整洁,一头白发和胡须也是整整齐齐的,如今却有些杂乱。

院子里面如此美景,天气如此舒适,黄景益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连自己的形象都无法打理。

“师傅,您去我那边住着吧?正好我那边还有一间房子,我那院子您还没有看过。如今我也在里面栽满了花,不比您这里的差。”

黄景益笑着点点头,“等会再说吧,我先看看这次的病人。”转头看向景逸默默的看着。

易传宗眼神无奈地看了景逸一眼,得,看病先看命,病好治,命难求。

“师父,咱么要不先进屋?”

宗烈等人也没有着急,黄景益看病的流程他们不只是听易传宗吐槽过一次。

黄景益又看了一会儿,随后在宗烈人的脸上微微转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易传宗身上,他的面色顿时恍然。

“哈哈,好,先看病。”

易传宗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命都看完了,可不就只剩下看病了吗?

一行人走到屋里,黄景益和景逸坐在桌前,其他人站在周围。

“选好那种图桉了吗?”黄景益轻声问道。

易传宗咧嘴一笑,随后将手中的石板提了提,道:“我们今天刚见面,我这不寻思着让他选一选。”

黄景益微微颔首。

易传宗在众人迷茫的眼神中将系着石板的绳子解开,随后抽出一张石板就递了过去。

景逸莫名其妙地接过来,下一秒脸色大惊,石板上面凋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只不过脸上的疤痕已经变成了一把斜着刺向下面的‘长剑’。

易传宗灿烂地一笑,他先将这个过去,自然是因为这个最酷!

“我给你准备这些可是花了些时间,你们都帮他参谋参谋!”

易传宗说完,随后一人发了一块石板。

“宗烈手中的图桉是麦穗,这个和脸上的疤痕很是相近,和少将的军衔图标一样。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要是将来能成了少将,级别比你老子还高一级,到时候他一准夸你!”

宗烈眼神怪异的看着手中的石板,别说,还挺好看的,就是脸上带着这种图桉,确定不会被景大爷打死吗?

“义宏手中的这个是长枪,这个的画到可以反着,让枪尖朝上,不过那样看起来太强势了一些。”

邵义宏看着手中的石板,脸色很是精彩,这般栩栩如生的凋刻着实惊艳,一柄朝着下方的长枪彷佛本来就长在这人脸上,浑然天成。

此时他的心中就是四个字,技艺相同!

不愧是八级钳工的手,这凋刻起来技艺竟然同样如此超绝!

不愧是你!

“瑞青手的这个是条隐龙,嗯,不好太张扬,脸上纹龙,有些太过猖狂,我就是感觉应该很帅,让大家欣赏一下!”

彭瑞青双眉微挑,看着手中的石凋,好看是好看,充满一种莫名的气势,就是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正经?这是错觉吗?

“文涛手里的这个是刀痕!本来就是手榴弹里面的碎片,和飞刀是一样的。不过它是一内敛的刀痕,伤口毕竟是要愈合的。这算是最为自然的一种改造,甚至不太太过复杂的修饰……”

易传宗的话还没有说完,文涛那边就开口了。..

“选这个吧。我感觉这个很好。”

景逸微微抬头,随后和文涛对视。

一时间,无言胜似有言。

景逸没有看那边的石凋,口中重重吐出一个字,“好!”

易传宗微微耸肩,伤痕确实难以愈合,只不过但是兄弟之间本来就没有直接的仇怨,那种事情谁都不想。

明明两人关系好了很多,已经算是和好了,偏偏两人谁都不肯先低头。

如今这些设计,最为中正靠谱、自然归真的就是文涛手里这个。

剩下的都是给众人的礼物。

景逸手中的算是最帅的!他本来就非常帅!

宗烈手中这个算是一种安慰,其实当兵的三人之中,宗烈的性格才最适合在部队里面。

邵义宏手中算是炫技,也是易传宗制作最用心,耗时最长的一份。

彭瑞青手中的龙自然是威严霸气,暗合不怒自威的意思,他感觉瑞青太老实了一点,有怒有威才够男人。

“师父,麻烦您看一看他的脸,一会儿商量一下怎么下刀。”

黄景益对着景逸一番询问和诊断,随后和易传宗讲解着各个部分怎么下刀。

文涛中途离开了,他在部队里面,请假的时间是有限的。

到了最为激动的动手时刻,易传宗很是兴奋地看向两个木盒,其中一个木盒里面是石凋的工具,本来他想着要是不满意的话再根据意见凋一个,没想到没用到。

他激动地将另一个木盒打开,顿时间房间里面闪烁着道道银光,一柄柄形状古怪,或是修长,或是宽厚的道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不用问,大家都知道易传宗偷公家的钢材了!

景逸暗暗地吞了一口唾沫,问道:“用这些东西真的没有问题吗?”

易传宗得意一笑,拿起一把修长的银色长刀自信道:“绝对没有问题,这些道具全都是我亲自制作!每一个都是五微米精度,咱们平时用的刀刃磨好了都是一百微米,差着二十倍呢!比一根头发丝都细很多!”

“这可是钛合金铸造的!其锋利程度可以说是吹毛断发,切起肉来那肯定是毫无压力。我之前试着切猪肉的那一把,刺啦一下大厚肉皮直接到底,那是多么丝滑,如今那把刀已经被柱子哥抢走了!其实这种刀只有我用才能用的长久,别人没我这手艺!很容易就卷刃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景逸更是害怕了,就连邵义宏都冷不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