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过一周……

“你们能不能做好饭再闲聊?”大勇妈探头回来,“现在时候不早了,能不能先让我吃饭?”

姜雨辰是为了救车里的人才伤成这样,大勇妈不感恩就算了,现在她居然这么冷淡。我恨的将手里的玉米丢在地上,骂道:“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倚老卖老怎么也要有个限度吧?别以为你年纪大了,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之前大勇妈见我打过车小姐,所以她知道我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欺负。现在我脸上擦伤太多,怒气冲冲的样子十分可怕。我说完话后,大勇妈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大勇妈小声嘟囔:“你看,你看,我也没说啥啊!我就是想……大妈一片好心,怕你们饿着啊!”

“我来做饭吧!”车小姐接过我和林寒手里的食材,“你们两个快去休息,你们两个也还伤着呢!姜雨辰的伤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如果说他能退烧,那一切都好办。可要是退不了……听天由命吧!”

我和林寒站在原地没有动,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能救醒姜雨辰才是当务之急。

林寒叫住大勇妈,问:“大妈,村子里有诊所的吧?村里人如果生病了,会去哪里看病?”

“诊所?村子里没有。”大勇妈挠挠脸,她拿腔拿调的说,“村子里有老郎中,没有西药,都是中药。村里的人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都去找老郎中。老郎中治疗这种小伤,简直是太轻松啦!”

“那老郎中……”

“死了。”大勇妈吊足了我们的胃口,她接着将我们的希望全都击碎,“早就死了。丧尸跑进村子里的时候有村民被咬伤,老郎中跑出去看……我在屋子里看的清楚,丧尸把他扑倒,然后便咬死了。”

大勇妈神气的看我和林寒,我们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林寒不再跟大勇妈浪费时间,他砖头问车小姐:“你懂中医吗?山里有草药,是不是能管用些?”

“我……我不知道啊!”车小姐很为难,“我记得的事情有限,可能把草药拿来我能认识些?但是山这么大,要该怎么找?又要怎么找起?”

我和林寒齐齐的叹了口气。

“你好,”姜雨辰的事情无果,林寒又开始盘问救回来的男人,“先生,你是谁?”

男人只是看着林寒,他眨眨眼没有说话。

“是我们救你回来的,我们不会伤害你。”林寒比划着口型,他问男人,“你好?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儿来?”

林寒连着问了三遍,男人才懵懵懂懂的重复说:“你好?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儿来?”

“他叫林寒。”林寒眼神专注的盯着男人看,我帮着林寒介绍,“是他救你回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男人看我,他没有睫毛的眼皮儿看上去很凸:“他叫林寒……是他救你回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喂!好玩吗?”以为男人是想逗我,这让我很是气恼,“我们问你话呢!你能不能……”

林寒拉住情绪激动的我,他安抚的拍拍我手背:“司思,你别生气,他不是在学你说话。”

“不是在学我说话?哈!不是学我说话,那他是在干嘛?跟我打情骂俏吗?”

“他应该也是失忆了,而且他失忆的程度比车小姐还要严重。他不仅不记得自己是谁,连怎么说话他都忘了。”

男人无辜的仰头看我,林寒说完,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舔舔唇,不确定的问林寒:“真的?”

“千真万确。”

如果说男人像车小姐似的失忆,那我还能接受。男人现在连话都不会说,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着林寒,林寒也看着我们,我们两个又是一声叹气。

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林寒搀着我到车上:“司思,你先睡会儿吧!等下午饭好了,我叫你。”

因为姜雨辰烧的厉害,车里似乎都有些热乎气儿。林寒让我睡他之前躺过

的地方,他自己坐在中间排的座椅上:“你睡吧!我看着呢!万一姜雨辰有什么变化,我就先解决了。”

心情复杂的躺在座椅上,我以为我还是失眠。但没想到,我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脑子里烂七八糟的做了些梦,睡梦中好像林寒告诉我说姜雨辰变成了丧尸。大勇妈说什么都不让杀掉变异的姜雨辰,她找了根绳系在姜雨辰的脖子上。

大勇妈牵着姜雨辰,她得意的样子像是贵妇在遛狗。对于我们的不满,她很是理直气壮的说,他都死了呀!他都变成丧尸了呀!有什么尊重不尊重的问题?

死人怎么了?死人的尸体难道不应该尊重吗?我气恼的对着大勇妈嚷嚷,你要是死了,你希望别人像对待死狗一样的对待你的尸体吗?

大勇妈嘿嘿笑着,她反问我说,李司思,你不是厌恶姜雨辰的吗?现在他死了,你不应该高兴?

我是不喜欢姜雨辰吃人,但我并不厌恶姜雨辰。姜雨辰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实事求是的讲,他对我们并不坏。金花大姐家发生的事情我只是自己心里过不去,但客观的说,没有姜雨辰,我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姜雨辰是坏人,姜雨辰也是我们的队友。姜雨辰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也一定要救他。

在梦里,我挣扎着喊出这句话。因为喊的太用力,我彻底把自己喊醒了。我睁开眼睛,洞里面已经天黑了。林寒说午饭叫我,可我却一直睡到了天黑。

“做噩梦了?”林寒还是在我旁边没有走,他问我,“梦到姜雨辰了?”

我点了点头,点完之后才意识到林寒并看不到我点头。我肯定了下林寒的话,说:“是,是梦到姜雨辰了……林寒,我们要救他,一定要救他。姜雨辰救过我们,我们不能让他这么死了。”

林寒叹了口气,他把水瓶递给我:“如果可以,我怎么会不救?司思,你想过没有……我们拿什么救姜雨辰?”

我接过林寒的水,动作小心的喝了一口。抿了抿唇,我问林寒:“姜雨辰现在怎么样?烧退了吗?”

“还没。”林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一个小时前车小姐给姜雨辰量了一次体温,39°8。车小姐给姜雨辰做了几次物理降温,但都不怎么管用。姜雨辰是细菌感染引起的高烧,炎症不消除的话,他的温度是降不下来的。”

我扶着车座位,慢慢的坐起来。想了下林寒的话,我又问:“医药箱里一点消炎药都没有吗?头孢?阿莫西林?一点都没有吗?”

“司思。”

“嗯?”

林寒突然很认真的叫我,我这才察觉出他有些不太对劲。我还在想着姜雨辰发烧的事儿,我不解的抬头看林寒:“怎么了你?你这么严肃,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想问什么,你说好了。”

“你是不是……”

林寒纤长的睫毛垂下,他停顿了好半天。我坐的脊背发僵,林寒才问出下面的话:“你是不是喜欢姜雨辰?”

“啊?”我被林寒问的没反映过来,“你说我喜欢谁?姜雨辰?”

“嗯。”林寒又不说话了。

我用手背试了下自己脑袋的温度,接着又试了试林寒脑袋的温度:“林大侠,是我烧糊涂了,还是你烧糊涂了?我?喜欢姜雨辰?你开玩笑吗?”

“没有,我没开玩笑。”刚才林寒话说的是慢吞吞,他现在话反而又说的很快,“我接你们从金花大姐家出来,当时我就发现你和姜雨辰之间的感觉不太对劲。我感觉你每次看姜雨辰,视线都会不自觉避开……当然,你喜欢谁,我是没什么意见。但你要是喜欢姜雨辰的话,我就给你让地方,让你来照顾他。我不是不识趣的人,不会看不出眉眼高低。”

林寒的一番话说完,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林寒见我不说话,他还以为我是默认。打开车门,林寒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真是不识趣了,既然你喜欢姜雨辰,现在你又醒了……你自己过来照顾他吧!我就不让车小姐来帮忙了。”

哎!谁说我喜欢姜雨辰了?”看林寒要走,我赶紧跑去拉住他。我一着急,牵扯到了手掌的伤口。我疼的呲牙咧嘴,表情难看的跟林寒解释,“我不是喜欢姜雨辰,我是真的很感谢他。姜雨辰救了我们的命啊!而且他也是为我们伤的……你刚把我们接出来的时候我不看姜雨辰,其实是有原因的。”

不想让林寒误会,我将金花大姐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林寒。

听到姜雨辰“吃饭”,林寒的反应比我要镇定多了。等我讲完之后,林寒说:“其实你最早跟我讲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我真是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想到姜雨辰去……吃饭了是吗?”

林寒点点头,火光中他的眸子闪闪发亮:“姜雨辰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恐怕连吃墙皮的机会都没有。”

“是,我知道,开始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不是?但后来,我就有些想通了。”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感觉对姜雨辰的误解是种亏欠,“而且姜雨辰救过我们那么多次,我也不能看着他死……可现在我们都伤着,连基本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们要怎么救姜雨辰?”

我其实很想问问林寒,他刚才车里的那些话是不是在吃醋……姜雨辰目前生死未卜,我又不太好意思说这些。犹犹豫豫了好半天,想问的问题,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我睡醒饱觉,晚上由我来值夜。其实现在值夜与否,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不管是尸群还是狼群,我们都没有反抗的能力。派人值夜,很大程度上是寻求一种心理安慰。

晚上和我一起没睡的还有车小姐,车小姐负责照看高烧不退的姜雨辰。姜雨辰的温度太高,即便物理降温过,他的体温还是维持在38°左右。冰袋撤走后用不了五分钟,姜雨辰体内的热量就又涌了上来。

姜雨辰的情况,反反复复能有三天。持续的高烧不退,害的姜雨辰嘴里不断的说胡话。我即使睡在车外面,都能听的清楚。有时候姜雨辰在害怕的喊,有时候他又在哭,有时候他嘟囔着在说一些话,有时候他似乎在哭着喊妈妈。

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车小姐走来跟我和林寒说:“不行了,姜雨辰肩膀上的感染已经彻底恶化。也就是姜雨辰的身体底子好,要不是这样,他根本撑不了这么多天。如果没有药物注射,他肯定过不了今晚。”

“啊?活不了了啊?”正在洗脸的大勇妈停下,她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规劝我和林寒,“我知道你们跟小哥的关系好,但医生都说小哥活不了了,我们还不如让他少受点罪,把他给……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就是随便说说!还不让人说话啦?”

大勇妈被我们恶狠狠的眼神逼视退,她撇撇嘴继续回去洗她的脸。大勇妈走开,我立马愁苦着一张脸问林寒:“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林寒看着我,他也完全是束手无策。

在我们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却说话了:“我知道哪里……有药。”

三天过去了,男人生生听大勇妈唠叨了三天。在大勇妈的教育批评下,基本对话内容男人已经能够应付,很偶尔的,他也会说些之前零散的事情……男人现在突然说他知道哪里有药,我简直是喜出望外:“哪里?哪里有?”

“我……我和车小姐来的地方。”我表情切换的太快,男人有些怯懦的看我,“地下室里,那里是有药的。”

我当然知道地下室有药,可我们去了地下室也回不来了:“兄弟,你再逗我吗?我们跑都来不及,你这是让我们自投罗网?”

林寒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他和我一起看着男人。男人的年纪能有三十多岁,但被我和林寒一起注视,男人说话喘气的时候似乎都感觉亚历山大:“我没有逗你们,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最后从地下室跑出来的活人,750病患都从玻璃柜里跑了出来,地下室的活人都被感染了。”

在我和林寒视线的压迫下,男人小声说:“如果、如果你们真的非常非常需要药物的话,地下室都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