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陌听从张异的指示,喂马……
不过给马屁喂上草料之后,他没有休息,刚才路上出现的锦衣卫,让他觉得不对劲。
锦衣卫会监察清心观,老陌并不会怀疑。
可是,为什么距离那么远,也有锦衣卫的身影?
他出了门,准备去找自己的前同僚们问清楚。
但已经有人找到他。
“离千户!”
“我已经不在锦衣卫了!”
老陌先是纠正那个人的叫法,询问道:
“为什么你们还在监视清心观,而且将范围扩大到那么远的地方?”
“离……老陌你不知道,此时的清心观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小真人离开之后,我们奉命继续监视清心观,不过主要还是为了护李氏母女三人周全。
可是前年,陛下赐婚,命二皇子迎娶王保保之妹观音奴,观音奴拒不受,以为爷爷守孝的名义,坚决不从!
陛下震怒,就将她打贬为道士,囚在这清心观中!
我等加强戒备,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作为以前的同僚,老陌可以不把自己当锦衣卫,但他的前同事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这道观,有女眷?
而且还是北元战神王保保的妹妹?
老陌一脸懵逼,皇帝这是怎么想的?
京城什么地方不送,偏偏送到清心观来?
“说起来,这位小姐在这里已经住了小两年了……”
从洪武四年拒婚,到现在洪武六年初,确实已经有一年多了。
“可是,如果里边住着两位女眷,我睡哪?不好,糟糕了,小真人还不知道……”
老陌刚刚想起这件事,外边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让正在说话的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道观。
道观,书房中。
观音奴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到一只手抱过来。
她也是草原儿女,瞬间惊醒。
有人,在羞辱她。
她伸手摸到枕头下,一把抓住随身携带的小刀,直接挥过去。
那边的张异,只觉得黑暗中寒光闪过,毛骨悚然。
他娘的,自己又要遇刺了。
好在他这些年跟老陌喂招,手下的功夫是一点都没丢下,不但没有,
随着他的身体发育,张异那变态的肌肉记忆,终于拥有了匹配的力量。
他想都不想,一个散手打开对方手。
“误会!”
他迅速从被窝里钻出来,准备先搞清楚形势再说。
谁知道,**的女人,跟豹子一般,扑上来。
直接将张异压在她身下。
靠着窗外的月光,张异隐约看见一个女生的身影,窈窕,但张异能跟收到她身上肌肉的力量。
对方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刺下来。
一点都没有犹豫。
“哪里来的女疯子,张异的手抓住对方的手,将她甩出去。”
刀子落在一边,他刚想说话,那女人再次扑上来。
这次,上手,抓住张异的衣服,就要将他翻过去。
摔跤?
女人的战斗力超乎他的想象,不过张异对这个最不怕。
相扑之术,或者说摔跤术,
是保留了最完整的传统武术。
也是这些年,他和老陌对练最多的交流技术之一,在这个方面,张异靠着后世的总结,甚至可以指点老陌。
女人想要将他摔倒,他可不乐意了,站稳之后,他反手将对方给摔倒。
观音奴愣住了,她从小跟着哥哥,防身的功夫学了不少。
蒙古人的摔跤,虽然她算不上太精通,可也绝对不弱。
眼前这人,武力值高得可怕。
但是观音奴似乎感觉到对方的瘦小,和比自己差了一点的气力。
她要反抗,只听对方说:
“进入地面,你已经输了,让你见识见识格雷西柔术!”
观音奴想要反抗,可惊骇的发现,这个混蛋男人,用的技术她从没见过。
不多时,她就被那男人死死锁在地面上,不得动弹。
张异和她四目相对,但却死死锁住她的喉咙。
“挺漂亮的姑娘,奈何做贼!”
张异制服这个要拿刀刺自己的女人之后,得意一笑。
观音奴也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份,眼前这人的年纪,比她还要小几岁?
她涨红脸,大喊:
“放开我!”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刀刺我!”
“你摸我……”
“贫道又不是故意的,你睡我书房里难道还怪我了?”
年都没过完呢,摊上这档子事。
张异自己都觉得晦气,不过观音奴听到他的书房,整个人傻眼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真人!”
“小姐!”
老陌和观音奴的丫鬟几乎同时破门而出,刚好听到他们最后的对话。
等看到地上你上我下的两人,所有人如遭雷击。
张异压着观音奴,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加上他们隐约听见的对话,登时所有人都风中凌乱。
负责的锦衣卫脸都黑了,这个乌龙闹大了。
“小姐!”
观音奴的丫鬟先反应过来,冲过去要推开张异。
张异还没弄清楚情况,自是不肯。
他翻个身,绕道观音奴背后,还死死锁着她。
观音奴羞愤欲死。
老陌终于反应过来,大喊:
“真人,这女子是王保保之妹观音奴,是皇帝让她在这里修行的!”
他生怕观音奴没听懂,又说:
“小姐,我们乃是此间道观的主人,你身后,身上,背后……”
老陌也搞不清楚两个人现在谁上谁下,谁前谁后,道:
“是龙虎山嫡传,皇帝册封的真人张异张真人……”
洪武五年,皇帝封赏张异之后,龙虎山一门两真人。
别人在称呼张异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再说小真人。
朝廷册封的真人?
观音奴愣住了,那个要扑打张异的丫鬟,也停下动作。
“都给我住手!”
锦衣卫终于有机会发声:
“锦衣卫镇抚使方同,请张真人放了郡主!”
张异虽然还一脸懵逼,但还是松手。
观音奴从他怀抱中挣扎起来,怔怔地看了他几眼,她头也不回,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小姐!”
丫鬟瞪了张异,也跟着过去了。
这场闹剧,至此才全部结束。
张异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目视方同。
“真人莫怪,我等乃是守护监视那位郡主之人,真人会来,实在出乎我等预料!
没有提前告知,还请见谅!”
“不怪不怪,只是,我这道观怎么会有女眷?”
“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我不知!”
张异闻言心中暗骂,那个朱皇帝是没事找事?
你要安置王保保的妹妹,也不至于送到自己这破道观来?
丫是准备鹊巢鸠占还是咋了?
而且,清心观所在的地方在城外,压根不适合关押一个重要的人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锦衣卫要将我赶出我的道观不成?”
张异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方同也有些为难。
如果换成别人,锦衣卫轰出去就是,管你是不是道观的主人?
可唯独张异,他们不敢,没有人比锦衣卫更知道张异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低下头说:
“要不,小真人先休息,我等明日宫门开了之后,再去请示陛下?”
张异叹了一口气,目前也只能如此。
他舟车劳顿,早就疲惫不堪,本来想睡个好觉,却又遭遇这档子事,
现在更是恨不能直接上床睡觉。
见张异没意见,方同十分礼貌告辞离去。
“这锦衣卫好像还挺和善的……”
张异第一次面对锦衣卫,其实心情也很忐忑。
老朱手里的锦衣卫,比起朱棣之后的北镇抚司,多少还是有些克制。
老陌:……
虽然他已经不在锦衣卫,但他感觉,张异对锦衣卫的误会很大!
……
至于另一边,张异从窗口望出去,在他离开之后,道观似乎又小小扩建了一下。
不大,也就是清心观这个小道观一倍的大小。
新建筑的面积比药园子小,但比清心观原来的位置,并不算小。
观音奴此时已经在丫鬟的簇拥下,进入房间,门紧紧关闭。
他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竟然非礼了朱樉的前未婚妻?
朱元璋不会砍了自己吧?
张异一阵后怕,宫里那位神秘的皇帝,至今他不得一见。
不过从史料看,朱元璋对观音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逼迫朱樉娶观音奴,固然有政治联姻,讨好王保保的成分,可如果对方非良人,也不会如此。
只是,张异苦笑。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史书上能轻易被朱樉关起来,打骂不还手的观音奴,仔现实中居然是一个身手利索,且摔跤技术惊人?
就朱樉那小身板,张异敢肯定,如果亲王妃给他一个过肩摔。
他绝对能一命呜呼。
在纠缠的过程中,张异能感受到观音奴看似纤细的身体,爆发着强大的力量。
就如一头小母豹一般?
“只能说,封建礼教害死人……”
张异结合史书和现实,大概明白了观音奴的心态,说白了,还是理学那一套。
蒙古人统治中原的这么些年,王公贵族受到汉化的影响不多。
反而是如王保保舅舅那种异族地主,因为长期和汉人混杂生活,对于汉人的那套,接受程度反而高一些。
类似观音奴这种女孩子,受三从四德教育,也受蒙古人的传统教育。
算得上是矛盾的产物,
“表面小母豹,其实是个受气包……”
张异对这位历史人物做了个简单的评价,困意席卷而来。
就算有橡胶减震,古代的路面,出门旅行绝对算不上什么美好的体验。
他早就累坏了,尤其是放弃住店,自家杀回清心观,又和观音奴来了一套亲密接触。
“老陌,你也去前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说!”
张异把门窗一关,钻进还有一些余温的被窝,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他实在太累了,甚至有些鼾声。
这鼾声传到不远处的房子,这件事的另外一个主角,怒火越发高涨。
“小姐,你怎么捂着胸口……”
“我没事,你去睡觉!”
观音奴想起刚才的纠缠,气得睡不着觉,虽然她从锦衣卫那里,也知道大概只是一种误会,可她从来没有被人占过便宜。
尤其是……
带着愤恨的情绪,她真要睡下。
“我的刀!”
观音奴想起自己一直贴身藏放的刀,登时不淡定了,那把刀,是哥哥送给她的……
一想到这件事,她马上走出去,朝着书房走。
书房早就大门紧闭,窗户关紧。
里边传来张异微微的鼾声,让这位蒙古郡主的心情更加炸裂。
自己辗转反侧,对方倒是好……
睡得挺香,观音奴怒气冲冲地,回转房间,她气到天色蒙蒙亮,才沉沉睡去。
两个当事人是睡着了,可是有的是人睡不着。
锦衣卫自己捅出来这么大篓子,还不赶紧去找皇帝报告。
朱元璋起得早,三更天,百官等待宫外还没有入宫,老朱已经起来处理政务。
朱标自然也要跟着起来,帮助皇帝。
锦衣卫的密保,老朱第一个看到,只觉得有些魔幻。
“你是说,你们进去的时候,张异那小子把王保保的妹妹压在身下?”
“是,属下失察,请陛下恕罪!”
汇报的人是毛骧,锦衣卫的副指挥使。
朱元璋听完之后,和朱标对视一眼。
父子二人哭笑不得,但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张异回来了,他若是不搞出一点事,就不是他们熟悉的张异了。
“陛下,接下来怎么办?”
毛骧见老朱只是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赶紧追问。
“咱们要不要将郡主或者小真人,挪个地方……”
老朱点头,他当初将观音奴安排到清心观,其实有他自己的目的。
“这阵子,你们这些人,可钓上鱼?”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毛骧低下头,道:
“陛下,有一些发现,不过您布置的防护太过严密,臣估计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不严密,他们怎么信?
朕不管你们怎么做,这次要给朕,把这应天府打扫干净……”
朱标在一边听着毛骧和老朱的对话,若有所思。
朱元璋在观音奴拒婚之后,顺手将观音奴安排到清心观,却是为了钓鱼。
三年前,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差点刺杀成功。
经历过清洗,虽然表面上干净了不少。
可朱元璋依然没有放弃,继续去找那些阴沟里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