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晴朗得透明,银河在天上划出一条仿佛用碎钻铺就的路,美不胜收。直布罗陀海峡之战让伊丽莎白女王的“秘密海军”斯第尔顿家族船队同样损失惨重,却冲淡不了胜利带来的喜悦。
刚打了胜仗,幸存者就把死去的同伴和自己的断手断脚一起忘在了九霄云外,只顾尽情地开宴会庆祝,把打扫战场的工作都交给了“尼可”。根据“尼可”五年来烤鱼的经验,碎木头比整块的木头更容易燃烧。难得有这么多船送上门来。对“尼可”而言,海战中被打坏的船都是难得的上好“柴火”,只要等天亮以后在太阳下面晒干,就可以用来烤许多许多的鱼了,绝对不可以浪费掉。于是“尼可”自告奋勇,很快乐地做着打扫战场的工作。
“尼可”巨大的身影在浓重的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庞大的剪影在海面起伏不定。远处的海船上传来宴会的喧闹声,乱七八糟的音乐只能勉强听到单调的节拍,所有的声音在过于寂静的夜晚听来,都遥远得仿佛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范很远就看见菲泽塔坐在船舷边,小小的身影随着大海的呼吸起伏,夜空中灿烂的星斗把她也照得仿佛在发光。
菲泽塔总算平安地从梵蒂冈回来了,范觉得无论作为未婚夫,还是罗宾的保护者,都该去关心她一下。可菲泽塔一回来,整整一个星期都忙着对付紧追不舍的西班牙战舰,连私下里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范还在犹豫,菲泽塔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范,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谢谢你……救了罗宾。”
菲泽塔连头都不回,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好像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在梵蒂冈的时候……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菲泽塔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却比痛哭更让人心碎,“是啊,一群侍奉在上帝御座前的老头会怎么为难我呢?”
她说的不是“怎么会”,而是“会怎么”。范觉得她的口气不对:“出什么事了?”
“‘大卫王年纪老迈,虽用被遮盖,仍不觉暖。所以臣仆对他说,不如为我主我王寻梢一个处女,使她伺候王,奉养王,睡在王的怀中,好叫我主我王得暖。……’”菲泽塔不回答他,只是背诵《列王纪》的开头,“一群禁欲已久的男人要一个女人作为交换,还特别声明要童女,能是为了什么?”
“所以你把自己献出去?”
菲泽塔苦笑:“教皇点名要我去,不然就不放你们回来。要是我不去,你可能就会死在梵蒂冈,我有选择吗?”
强忍着恶心把自己送上门去任人羞辱,还要违心地摆出讨好的笑脸,个中滋味,范比谁都清楚。他自己是个男人,世人对男人向来十分宽容,以前的皮肉生涯对他而言只是多吃点苦头罢了。可菲泽塔是个姑娘家,是被世人的贞*观牢牢束缚住的女人,那一段经历可能是她一辈子的耻辱烙印,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她用自己的双手打下的家业足以让她生活得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就这么把自己像个廉价娼妓一样义无反顾地送了出去,只为了范和罗宾能平安回来,而事实上只有范受了点皮肉之苦,却让她为此付出了本该在新婚之夜献给至爱之人的最珍贵的童贞……他该怎样还她的这份人情?
“挺好,现在罗宾也安全了,我也没脸继续纠缠你了,挺好……”菲泽塔不自觉地蜷起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我们的婚约从一开始,就只是个玩笑,对吧?我居然傻到以为你真的会娶我,仗着为保护你们做过点事,就一直纠缠着你不放。以你的烂好人脾气,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别人吧?惹得我自作多情。现在好了,我可以对你死心,你也不用继续为难了……”
“维基……”范想了想,才开口,“我想……我们订婚这么久,是该结婚了。”范一直以为菲泽塔对自己的感情仅仅是因为过早失去了父母,把他当成父母一般依赖,等她真正地长大了,成熟了,自然就会像成年的孩子离开父母一样离开他。现在他是不是该庆幸菲泽塔还不够成熟,还存在着对他的依恋?让他这个父亲的替代品可以变成丈夫,用一辈子的幸福来报答她。对,他会继续宠她,爱她,让她一辈子做依赖在他身边的大小孩,永远不必有成人的烦恼。除了他以外,还有哪个男人能给她这样的幸福?想到这里,范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不知为什么,这份心态的转变让他产生了几分因祸得福的窃喜,尽管这份窃喜中参杂了几分趁火打劫的负罪感。
“结婚?”菲泽塔冷笑,“这算什么?同情我吗?还是感恩?”
“不是……”范上前两步。
“别过来!”菲泽塔喝住他,“别过来,我怕我又会忍不住向你撒娇。”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来找他哭?为什么分明还是个小孩,却硬要用坚强的外表来伪装脆弱的自己?为什么要替他背负起本不属于她的十字架?
“范,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菲泽塔回过头,却背着光,范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因为有你,只因为在你身边,还能感受到一点温暖,我才觉得活在这样的世界上,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直到后来你向我求婚……我突然觉得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真好,第一次对生命有些留恋。范,你一直都是我的整个世界。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下地狱,不惜得罪任何人,不惜死后魂飞魄散,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不过我一直把你当救命稻草一样拽着,也让你为难了吧?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范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小小的身影突然向前倒去,越过船舷坠入大海,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结冰了。狰狞的大海波涛汹涌,就算是游泳健将,掉下去都未必能活命,更别说菲泽塔是个旱鸭子。范没有多想,就跟着跳下去,顾不上冰冷刺骨的海水像钢针一样扎在身上,只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渐渐往下沉,白色的衣服像水母围着她漂动。范立刻游过去接住她,隔着海水看到她苍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因为海水的浮力,怀中的小人儿像是没有体重一样,好像他接住的不过是一个幽灵。
“尼可?”旁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范接住菲泽塔,指了指海上的船。“尼可”明白了,把他们两个一起送回甲板。
湿漉漉的衣服全都贴在身上,海风一吹,怀里的小人儿就冷得瑟瑟发抖。她还活着……范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生怕会再失去她。
“你还救我上来干什么?”菲泽塔把脸埋在他胸前,“我已经……”后面的话都被粗鲁的吻堵回去。
“以后不许再这么吓我了。”
“我……”
“不准再离开我的视线。”
“可是……”
“难道你以为失去贞洁之类的小事,就会让我放弃你吗?”范搂着身高只到他胸前的小人儿,生怕一放手,她又会消失,“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在梵蒂冈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菲泽塔看到范蹙着眉头,伸手想把他眉间的结解开。
“嘶……”菲泽塔只是轻轻地碰了碰他,想不到就让范痛得不由自主地避开她的手指。
“你眉间的伤疤还在痛?”
“不是。”
“那是怎么了?”菲泽塔好好看了看,才发现范的前臂和脖子上都是晒伤留下的伤口,“你身上怎么回事?”
“被太阳晒的。”
“教廷对你用的酷刑?”把一个重伤员整天浸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已经残忍得让菲泽塔都不敢想象,教廷为了*供,居然还让他在烈日下暴晒。菲泽塔对他们果然还是太客气。
“我自己弄的。”
“你傻啊?”
“是谁让我那么傻?”范捏着菲泽塔的下巴,*她注视自己,“是谁不听我劝,不肯跟我走,非要一个人涉险留在梵蒂冈?害得我为她担心得一能下地,就天天等在海边,宁愿把自己晒成这样,也不想哪怕只比别人晚一点读到她报平安的信。”
“傻瓜。就算要等信,你就不会找个有树荫的地方?”
“你在梵蒂冈回不来,我还会有心思关心别的事吗?”
所以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地中海的太阳素来非常热情,直射阳光和四十度的高温可以让任何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变成人间地狱。听说在地中海,将人绑在桅杆上暴晒是海盗船上常用的刑罚之一,与走木板并称“水火两重天”。出于好奇,菲泽塔自己也尝试过这种海盗刑罚,没几分钟就受不了了。可眼前的傻瓜为了等她的一封信,居然连着把自己放在地中海夏季的大太阳底下暴晒了几个星期都不自知。
“心疼了?”
菲泽塔一拳捶在范的胸前:“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铺天盖地的热吻再次夺走菲泽塔的呼吸。“为你受了这么多罪,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你说怎么安慰?”
“嫁给我。”
菲泽塔想了想:“我不愿意。”
“不愿意?”
“对,不——愿——意——”菲泽塔一本正经地说,“自从订婚以来,每次都是你悔婚,我可怜巴巴地追在后面。轮也该轮到我拒绝你一次了吧?你没听错,我——不——愿——意——”
想不到范转身就走。
“喂!”为什么别人家都是男人追在女人后面,轮到菲泽塔,就要她眼巴巴地追在男人后面?菲泽塔委屈得想哭。是啊,就像别人说的,以她现在的财力,小白脸要多少有多少,何苦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是如果不是这棵树,她真的活不下去。
“真的不愿意?”
感觉到熟悉的粗糙手掌正帮自己拭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菲泽塔赌气地扭过头去,随即被关进由恋人的臂怀组成的城堡。
“最后问你一次,愿意嫁给我吗?”
菲泽塔还是摇头。
“你忍心看着我孤独终老吗?”
“忍心。”菲泽塔硬把眼泪*回去,“多少年了,我为你心碎过多少次,你哪一次不忍心过?”
“维基,我没有一次忍心过。”
菲泽塔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嘴唇温柔地摩挲着她男孩子般的金棕色短发。
“婶婶说坏男人骗女人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我是坏男人?”背后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天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菲泽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粗暴地扛进房中。
关于爱情,《旧约•雅歌》(1)中写道:所罗门的歌,是歌中的雅歌。
愿他用口与我亲嘴。因你的爱情比酒更美。
你的膏油馨香。你的名如同倒出来的香膏,所以众童女都爱你。
愿你吸引我,我们就快跑跟随你。王带我进了内室,我们必因你欢喜快乐。我们要称赞你的爱情,胜似称赞美酒。他们爱你,是理所当然的。
耶路撒冷的众女子阿,我虽然黑,却是秀美,如同基达的帐棚,好像所罗门的幔子。
不要因日头把我晒黑了,就轻看我。我同母的弟兄向我发怒,他们使我看守葡萄园,我自己的葡萄园却没有看守。
我心所爱的阿,求你告诉我,你在何处牧羊,晌午在何处使羊歇卧。我何必在你同伴的羊群旁边,好像蒙着脸的人呢。
你这女子中极美丽的,你若不知道,只管跟随羊群的脚踪去,把你的山羊羔牧放在牧人帐棚的旁边。
我的佳偶,我将你比法老车上套的骏马。
你的两腮因发辫而秀美,你的颈项因珠串而华丽。
我们要为你编上金辫,镶上银钉。
王正坐席的时候,我的哪哒香膏发出香味。
我以我的良人为一袋没药,常在我怀中。
我以我的良人为一棵凤仙花,在隐基底葡萄园中。
我的佳偶,你甚美丽,你甚美丽,你的眼好像鸽子眼。
我的良人哪,你甚美丽可爱,我们以青草为床榻,以香柏树为房屋的楝梁,以松树为椽子。
我是沙仑的玫瑰花,是谷中的百合花。
我的佳偶在女子中,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
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
我欢欢喜喜坐在他的荫下,尝他果子的滋味,觉得甘甜。
他带我入筵宴所,以爱为旗在我以上。
求你们给我葡萄干增补我力,给我苹果畅快我心,因我思爱成病。
他的左手在我头下,他的右手将我抱住。
耶路撒冷的众女子阿,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听阿,是我良人的声音。看哪,他蹿山越岭而来。
我的良人好像羚羊,或像小鹿。他站在我们墙壁后,从窗户往里观看,从窗棂往里窥探。
我良人对我说,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来,与我同去。
因为冬天已往。雨水止住过去了。
地上百花开放。百鸟呜叫的时候已经来到,斑鸠的声音在我们境内也听见了。
无花果树的果子渐渐成熟,葡萄树开花放香。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来,与我同去。
我的鸽子阿,你在磐石穴中,在陡岩的隐*。求你容我得见你的面貌,得听你的声音。因为你的声音柔和,你的面貌秀美。
要给我们擒拿狐狸,就是毁坏葡萄园的小狐狸。因为我们的葡萄正在开花。
良人属我,我也属他。他在百合花中牧放群羊。
我的良人哪,求你等到天起凉风,日影飞去的时候,你要转回,好像羚羊,或像小鹿在比特山上。
……
曾经差点被强暴的经历让菲泽塔以为夫妇间的亲昵应该都是像狂风暴雨般激烈的,而此时温柔的爱人却是处处克制着自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向她保证他能带给她的不是地狱而是天堂,同时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撩拨起她生涩的欲望,用对待孩子一般的耐心引导她探索自己的身体,唯恐任何粗暴的举动会勾起让菲泽塔不快的回忆,生怕她会把自己炽热的爱恋也当成刑罚。幸好,在他熟稔的爱抚下,少女终于放下了羞涩和戒备,跨越护城河的吊桥放下了,守护城堡的巨龙沉睡了,让王子可以去吻醒城堡里的公主。
范不敢想象菲泽塔在梵蒂冈经历过什么,以为少女的花园肯定早已被糟蹋得凌乱不堪,一片狼藉,可当他隔着栏杆望去,却看到里面依然芳草如茵,鲜花怒放,硕果压枝,白天成对的鸽子在枝头唱着情歌,晚上成双的天鹅在池塘里交颈而眠。当他来到花园的门口时,意外地发现花园的大门上贞*的锁依然完好无损,从她出生之时,就静静地等着他来开启。
“你还是处女?”
“现在还能算吗?”菲泽塔无辜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我说以前。”
“多久的‘以前’?出生的时候当然是。”菲泽塔想糊弄过去。
钢蓝色的眼睛眯成危险的缝。“维基……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教皇要一个神圣的童女,当然是想让我去中国为他宣扬天主教,还能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列王纪》中亚比煞只是给大卫王暖床而已,大卫王可从来没有和她亲近过。作为一个基督徒,难道你连这都不知道?”
冷静下来以后,范才刚刚意识到。虽然菲泽塔不会游泳,海里有海豚,还有“尼可”,她掉下海,怎么可能淹得死?当着他的面投海,摆明了是要他下去救她,救上来以后还要甜言蜜语地哄。真是输给这个小妖精了,范只觉得哭笑不得。
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菲泽塔偷偷地瞥了范一眼:“生气了?”
为什么别人家都是男人骗女人上床,到了她,就是女人骗男人上床?真不公平。看到范一脸像是被人强暴了的表情,——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菲泽塔有些郁闷:“对,是因为我太了解你,才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可以了吧?”
“你?”两个人认识了十几年,以范对菲泽塔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想得出这种点子,“还有谁?”
菲泽塔想了想:“按照字母顺序说吗?婶婶说对付你这种笨男人,就得下猛药……”
起先范还在纳闷,怎么船上的人都没了,原来都是她的同谋。好吧,菲泽塔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后援团来帮她对付他一个。
“那么不情愿吗?”
范低着头,菲泽塔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心里果然没有她。菲泽塔的心沉了下来。冒险去梵蒂冈走了一遭,也就值这些甜言蜜语。趁机撒过娇了,还吃了不少豆腐,她该知足了。菲泽塔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算了,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说完就要走。
菲泽塔刚动了动,就被一条结实的胳膊拽回来,关在温暖的臂怀中。后背传来的体温让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吓得整个人都僵住。
“现在才想起来后悔?”
灼热的吻从头发、脖子一直向下,到*的脊背,再到就连她自己都未曾碰触过的地方,一丛一丛地燃起爱的火焰。向来冷漠如石像的爱人如今已经融化成岩浆,把爱情化为包围她的火焰,要让她一起融化在幸福中。
“竟敢骗我……”范凑到菲泽塔耳边,几乎是把剩下的话吹进她的耳朵里,“准备好受罚了吗?”
“范……”菲泽塔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轻点……”
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从她五岁时就出现了,一直守护在她身边,静静地等待她长大。如今花园里的盛宴已经准备好,天使为少女戴上百合和玫瑰编成的花环,围着她歌唱。坐在花园中的少女却暗自垂泪,因为她看到青春的小鸟羽翼已丰,正展翅欲飞,等不及她的良人前来采摘丰收的果实,就要带走满园春色,只留给她一片枯黄萧索。
花园的大门传来吱呀声,吓了少女一跳。生锈的门锁落到地上,再也挂不回去。让她等待得苦不堪言的良人终于来了,带她去只属于两个人的天堂……
或许只是一个人的天堂。
“轻点”的直接后果就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人鱼号”上的众人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船长出过房门,只能看到某位扑克脸老兄现在整天笑得像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
注释:(1)亚美是个很反对基督教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圣经•旧约》中的《雅歌》真的是一首写得很美的情诗,。问了避免凑字数,我就不全部贴在小说里了,不过强烈推荐读者朋友们去阅读《雅歌》的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