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塞克斯伯爵对女王的占有欲很强,年轻一辈朝臣中有谁稍得女王欢心,就能让他妒火中烧。就连身材矮小畸形的罗伯特•塞西尔都不能幸免于埃塞克斯伯爵的醋海之外,更不用说查尔斯•布朗特爵士、沃尔特•雷利、米迦勒之类与他年龄相仿,形貌英俊,而且同样致力于讨好女王的人。原本因为米迦勒在女王面前和埃塞克斯伯爵争宠,两人都有些不待见对方,所以埃塞克斯伯爵不会上斯第尔顿家自讨没趣。此时抱着另有所图的目的第一次拜访罗思丽庄园,埃塞克斯伯爵才第一次领教到英格兰首富果然不是一般的有钱,就连进王宫像进自己家的埃塞克斯伯爵都从没见过如此奢华的地方。
这个老姑娘哪里是活金矿,分明是一座活生生的钻石矿。
自从引退以后,菲泽塔已经很久没有进宫了,和年轻一辈的朝臣们都不是很熟,最多只会从米迦勒和其他晚辈们口中听说一些他们的事迹。有人来通报埃塞克斯伯爵求见,菲泽塔只纳闷女王的新首席男宠来找自己做什么,直到第一次见到这个漂亮却稚嫩得像只刚长毛的小雏鸟一样的年轻人,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罗伯特•达德利的继子,现在宫廷里最耀眼的新星。
大名鼎鼎的菲泽塔爵士的长相也远远出乎埃塞克斯伯爵的意料。如果是在大街上素昧平生地遇到这么一个人,他最多只会以为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管家或者家庭女教师,奇怪的是同样的一个人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在这样一桩奢华到咄咄*人的房子里,却没有一点违和感。
菲泽塔只把埃塞克斯伯爵当作女王的使臣,虽然纳闷女王能有什么事,要紧到必须让首席男宠跑腿,还是客客气气地请他就坐,不料埃塞克斯伯爵却是来向她求婚的。
“向一个年纪比你大了一半的有夫之妇求婚,是现在宫廷里流行的恶作剧吗?”菲泽塔根本不去接埃塞克斯伯爵送给她的红玫瑰,只是盯着她,棕红色的眼睛像是有血在里面流淌,看得埃塞克斯伯爵心里发寒。
“我是很认真的。”真不愧是敢到海上和男人抢地盘的疯子,难怪就连西班牙的菲利普国王都那么忌惮她。埃塞克斯伯爵不由得庆幸自己以前跟着继父上过战场,也在英国远征西班牙的时候去参合过,不然光是这么被菲泽塔盯着,都能被吓出心脏病来。“而且我记得你和康拉德先生并没有结婚。”
“我的丈夫不是他。”菲泽塔举起右手,给埃塞克斯伯爵看她无名指上华丽的戒指,“左撇子的婚戒应该戴在右手,我十五岁时就嫁给了大海,女王陛下亲自为我主持的婚礼。”
“大海是个不会吃醋的好丈夫。”埃塞克斯伯爵凑近菲泽塔,“而且你不觉得是时候换个更年轻漂亮的新男宠的时候了吗?”
会客室一头的羊毛织毯被轻轻掀起,织毯上相亲相爱的维纳斯与阿多尼斯因为这点褶皱变得更富有立体感。菲泽塔正是欲求不满的年纪,可是范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衰老,尽管菲泽塔很照顾他的心情,范知道自己已经不中用了。现在有个更年轻的美男子找上门来,两人都是干柴烈火一样的年纪……范不忍心再想下去。
埃塞克斯伯爵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偷窥,但是菲泽塔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呼吸声,其中隐隐带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醋味。
“作为一个床伴,或许你也还不错。”菲泽塔故作挑剔地打量了一番埃塞克斯伯爵,眼神像嫖客打量一个年老色衰的*,“可惜我想你要的价太高了些。”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埃塞克斯伯爵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抱歉,我习惯了做生意,难免把什么都看成交易。”不就是来出卖肉体换钱吗?还不准菲泽塔用看娼妓的眼神来看他?听到埃塞克斯伯爵的话,菲泽塔看他的眼神中,鄙夷之色反而更甚。
“好吧,那就当是一笔交易。我想我们是互利互惠的。”才怪!埃塞克斯伯爵不介意给她这么个相貌平平的中年妇人暖床,不介意她有没有别的男人或者是否愿意和他结婚,还会帮她瞒着女王两人之间的“私情”,只要她能提供足够他挥霍度日的资金,——从罗思丽庄园来看,这点“小花费”对英格兰最富裕的女人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埃塞克斯伯爵觉得自己亏大了。
“哦?可我还是觉得我要付的价可能太高了,不太值得。”菲泽塔看埃塞克斯伯爵的眼神让他越来越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比你漂亮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他们可没你这么贵。”
“哪里贵了?”被菲泽塔牵着话题,埃塞克斯伯爵也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放在了商品的位置上。
“女王不是已经将包收进口葡萄酒关税的专利权低价卖给你了吗?”菲泽塔凑近埃塞克斯伯爵,“害得我们这些商人不得不抬高进口葡萄酒的售价,才能保证不亏本,还要被买家说成是黑心哄抬物价,害得我失去了一大批客户。这么大的损失,用来养你这么个男宠,还不贵吗?可是女王真的爱你。她不嫌贵,利用手中的权力保证你可以过挥霍无度的生活,你却为了几个钱,在这里向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甚至不惜像个年老色衰的娼妓一样推销自己的身体。你不觉得对不起女王陛下吗?”
埃塞克斯伯爵被说得满脸通红:“可是女王不可能和我结婚。”
“顾客至上。要想让买家乖乖掏钱,就得满足他们的愿望,这是做生意的最基本常识。”菲泽塔靠回椅子,“至少我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男宠少得可怜的姿色,冒让女王不快的危险。埃塞克斯伯爵,请回吧。”
看到埃塞克斯伯爵被赶走,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要悄悄地离去,藏身的羊毛毯突然被掀开。
“担心有人和你争宠,‘最受宠的侧室’?”菲泽塔笑道。
“还……真有点。”范移开目光,“你不觉得养着我这个‘男宠’也有点贵吗?害得你得卷入那么多是是非非……”
“不贵。”菲泽塔抱着范的腰,“你是我保持呼吸的唯一理由,你是我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为了你,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