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象每个人在其一生中都可能会遇到的那样,曾被撒旦带到了世界最高的山顶上。
在那儿,他把世界上所有的王国都指给我看,并且象他以前对人说过的那样对我说道:“大地的孩子啊,你怎样才能崇拜我呢?”
我想了很久,因为我早就怀有一种刻骨的野心,于是我回答说:“听着:我常常听人说起救世主,可我从来没看见过他,也没看见过和他相象的东西,也不曾遇到过任何事物,能够使我相信他的存在。我希望我自己能变成救世主,因为我觉得世界上最美丽,最高贵,最伟大的事业,莫过于报善和惩恶。”
撒旦低头呻吟了一会儿。“你错了,”他说道,“救世主是存在的,只是你看不到他罢了,因为上帝的孩子象他的父母一样,肉眼是看不到的。你没有看见过他是个什么样子,因为他赏罚无形,来去无踪。我所能办得到的,只是使你成为救世主的一个使者而已。”
于是那场交易就结束了。我也许已丧失了自己的灵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要是这种事情再发生,我还是会这样干的。
——大仲马《基督山伯爵》
下面我们来玩什么花样呢?
——安东尼•伯吉斯《发条橙》
天气渐寒,第一场霜冻之后,伦敦就正式进入冬季了。因为天寒地冻,没什么人愿意在这种鬼天气出门,空****的大街上只有北风呼啸而过,吹得一家店家门口画着一个贵夫人手持玫瑰微笑的金字招牌不断发出与它尊贵的图案不相称的吱嘎声。
这家裁缝铺名为“王后的玫瑰”,只要听到名字,就不难猜出是专做高档女装的地方。为了彰显店家的档次,门口的花坛里面还种了几株鲜花,成了灰暗的冬季的一抹亮色。用“王后的玫瑰”裁缝铺老板凯瑟琳•谢尔顿夫人的话来说,什么叫品味?什么叫奢侈?就是能弄到别人弄不到的东西,弄到手以后,还对它不屑一顾。比如在她的裁缝铺,即使是寒冬腊月,都能看到只开放在春夏季的鲜花永远在门口怒放。这些鲜花都是谢尔顿夫人亲自从温室里培育出来的反季节植物,等到开花以后,她就会把盛开的花朵移植到门口的花坛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像千金小姐家里遭了变故、一下子沦为乞丐一样,在不适宜它们生长的寒风中慢慢被冻死,最后成为壁炉里的柴火,让出地方给温室里还没有惨遭毒手的鲜花,继续它们被活活冻死的命运。
不过话说回来,谢尔顿夫人不是真正的有钱人,而是靠和有钱人攀交情赚钱的人。她摆在门口的鲜花是为了证明她的店铺配得上“王后”这个称呼,让人觉得确实是个卖高档货的地方,是个值得上流社会人士涉足的地方,就和店门口挂的招牌一样,不过是用来吸引顾客走进店门的小把戏,就像礼物用精美的包装来激起人们打开它的欲望一样。
谢尔顿夫人常说,商铺的对外形象就像一件礼物的包装,精美的包装可以激起别人打开礼物的兴趣,但仅此而已,真正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就像裁缝铺的招牌是为了激起顾客对里面的裁缝手艺的兴趣,但仅此而已,真正重要的是裁缝的手艺要好。因此如果把店面装修看得比招好裁缝更重要,那就是本末倒置了。然而毕竟裁缝的手艺不是能放在橱窗里展示的东西,只有顾客走进店门了,店里的裁缝才有机会大展身手,因此吸引顾客的招牌也马虎不得。总而言之,就像礼物的包装不能寒碜得让人对里面的东西不屑一顾,也不能豪华得闹出买椟还珠的笑话,店铺门口的装点也一样不能寒碜得让人觉得这是下等人可以随便进的地方,也不能豪华得让人觉得这个店铺所有的优点都摆在门口。更不用说店铺门口的装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成本高了,势必会影响到谢尔顿夫人的收入。
然而谢尔顿夫人的理论没有错,实践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为了节约成本,在店门口的反季节鲜花枯死以前,谢尔顿夫人是不会换的,但是这些花一离开温室,肯定会变得无精打采。于是如果此时有人经过“王后的玫瑰”裁缝铺门口,就可以看到一面颇有“历史沧桑感”的木头招牌在门口的寒风中摇摇欲坠,——谢尔顿夫人认为“百年老店”是个很好的广告,因此故意让人把招牌做得好像是刚从某位已经死了几百年的圣人坟墓里挖出来的文物,上面的图案也尽力模仿时下流行的骑士小说中插画的所谓“骑士时代的风格”,好像这个图案已经在店铺主人的手中父传子、子传孙,流传了好几个世纪一样。然而可能是因为谢尔顿夫人太关心成本问题了,招牌结果被弄得画虎不成反类犬。按照谢尔顿夫人的要求,应该“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家店从几百年前就存在了”的招牌底子虽然由一个专门做假圣物和赝品古董的骗子做得几乎可以当作耶稣的遗物放进教堂供奉,上面的图案却被一个不懂装懂的画工学徒弄得不伦不类,整个就好象一张堪称古董的羊皮纸上却被一个对历史一窍不通的人写了一篇胡编乱造的蹩脚骑士小说,更可怕的是那篇小说还通篇都是一副编年史书的口吻。——门口花坛里的鲜花已经被今年的第一场雪压得东倒西歪,只能可怜巴巴地在碎钻般的初雪下露出一点姹紫嫣红的颜色,反而弄得原本纯洁无瑕的雪像是一块刚用来擦过一桌子汤汤水水的抹布,配上冬季的伦敦特有的灰暗色调、几乎没有行人的街道,整个一副死气沉沉的感觉。要不是整个店铺门口的其他装饰还算活泼生动,最让谢尔顿夫人*心和自豪的金字招牌和鲜花恐怕反而会让她的裁缝铺看起来像是一座即使其历史追溯不到亚瑟王的时代,至少也能追溯到狮心王理查的时代的商铺——的废墟。
与店铺外面的死气沉沉不同,店铺里面倒是忙得热火朝天。身处寒冷的环境下,如果没有食物和足够的衣物御寒,那就只有靠不停地运动来保持温暖。谢尔顿夫人一直都认为冬季是个好季节。每当到了冬季,不用花一分钱,就能保证室内冰冷,只要不许工人添加衣物,寒冷就会让他们干活干得更勤快,而且这种督促工作的手法简直比雇个包工头还管用。不像夏季,为了让工人不至于因为天气太热而不想动、怠慢工作,谢尔顿夫人还得花冤枉钱来想各种办法给他们降温。
为了保证寒冷的天气对工人的勤奋工作的督促作用,整个店铺里面只有用来给尊贵的顾客洽谈生意的贵宾室有炉子,除了客人以外,便只有老板谢尔顿夫人自己会借口上了年纪的人受不得寒,坐在里面实践“心静自然凉”。没错,谢尔顿夫人的心确实哇凉哇凉的。十一月的万圣节和女王登基纪念日以后,再过不久就要到圣诞节了,这段时间理应是贵族太太小姐们忙于订制新衣服、准备参加宫廷宴会的时候,可“王后的玫瑰”裁缝铺生意却清淡得门可罗雀——其实说“门可罗雀”不太贴切,因为天气太冷,就连麻雀都不出来了。不过好心的谢尔顿夫人只会自己*心生意,不会让手下的人体会到店铺的不景气,因此尽管很久没有顾客上门了,衣着单薄的裁缝、小工等等依然在谢尔顿夫人的指挥下赶制出一件又一件华丽的礼服,好像刚有人预定了五百件衣服,而且一定要在圣诞节以前拿到货,而不是已经整整五个月不曾有人光顾“王后的玫瑰”裁缝铺。尽管时值冬季,房子里又没有火炉,工人们依然个个都忙得大汗淋漓,根本无暇去发现他们的老板已经快发不出工钱了。
作坊里忙得热火朝天,隐隐传来小工搬东西要人让道的吆喝声和被撞到的女工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着一面墙隐隐约约地传到身处贵宾室的谢尔顿夫人耳朵里,遥远得像是一个梦——一个让谢尔顿夫人以为自己的商铺顾客盈门、她甚至要雇人来帮她数钱的美梦。可是现实就像冷清的贵宾室,没有客人,没有进账,只有打肿脸充胖子的浮华外表和只有开销没有进账的柴火在火炉里发出的劈啪声是真实的。谢尔顿夫人一个人失神地坐在贵宾室制作精美的长凳上,呆呆地望着被室内的水汽糊成铅灰色的玻璃窗,跳动的炉火照得她头上的假首饰和深棕色头发中掺杂的白发一起闪闪发光。
如果是知道“王后的玫瑰”裁缝铺经济状况的人看到谢尔顿夫人这副模样,肯定会以为她在担心发不出工钱,留不住撑台面的裁缝,在考虑如何通过继续克扣工人的工资,以保证资金周转,可事实上,被工人们在背后称为“吸血鬼”的谢尔顿夫人是在想早些年带着小妖精远走高飞一走了之的丈夫、幼年夭折的孩子、还有她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是的,她已经老了,青春与美貌早已离她而去,死神带走了她所有的孩子,谢尔顿夫人指望靠经商的手段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来留住丈夫的心,才开了“王后的玫瑰”裁缝铺,可丈夫带着她曾经对爱情的所有幻想一起抛弃她,和她铺子里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裁缝一起跑了。如今除了钱,除了这间铺子,她还剩什么?丈夫带着女裁缝私奔后,谢尔顿夫人发现了一件很悲哀的事——比起少了一个好吃懒做的丈夫,她好像更惋惜被他带走了一个手艺不错的裁缝,害得她的铺子少了一批熟客,严重影响了她的收入。她已经没有心了,只剩钱。谢尔顿夫人对着富丽堂皇却已经能看到油漆开始剥落的描金天花板苦笑。什么都没了,命运已经彻底抛弃了她,如今她甚至连钱都剩不下多少了。
门外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轴的轱辘声把谢尔顿夫人从深渊般的回忆中拉回现实。有人来了,马车还停在门口,接着挂在门口的铃铛就发出了仿佛金币碰撞的悦耳叮当声。
有客人来了!谢尔顿夫人小鹿般敏捷地一跃而起,要去迎接贵客,却发现来的一男一女不像是有钱人。
来的两个人看起来年龄都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还不过是大孩子。女的一身家庭女教师打扮,长相和衣着一样不起眼;男的则是水手打扮,长得倒是非常漂亮,简直就像教堂壁画上的天使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但是寒酸的衣着和肩上扛的一卷布料立刻暴露了他低下的出身。
“我说了多少次了,送货的走后门!”谢尔顿夫人满心的欢喜在一瞬间被眼前两个年轻人的打扮彻底扑灭,成了一肚子火,于是立刻发泄到被她当成小工的人身上,“还有,我们这里已经不招女工了,去别家找活干吧。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
进来的两个人都是先愣了一愣,半天才才反应过来谢尔顿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这儿的老板?”家庭女教师打扮的少女不屑地看了看谢尔顿夫人,“难怪这店档次那么低。罗宾,我们换一家。”
他们是客人?想也是,送货的小工怎么会和来找工作的人在一起呢?于是谢尔顿夫人理所当然地把他们当成了要结婚的小夫妻,是来订制结婚礼服的。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钱人。虽然接下这笔生意可以缓解一下目前的经济危机,如果“王后的玫瑰”裁缝铺连穷人家新娘的结婚礼服都做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会有哪个贵妇人肯纡尊降贵地上门,让给一穷二白的平民做过衣服的裁缝给她做豪华的礼服?恐怕到时候别说是有身份的顾客不肯来了,恐怕连谢尔顿夫人费尽心思才挽留住的好裁缝都嫌委屈。谢尔顿夫人想了想,觉得如果接下这笔生意,反而得不偿失,打算把他们唬走。
谢尔顿夫人抱起胳膊,傲慢地打量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你们是来做衣服的?”
两个年轻人点头。
“真抱歉,我们这里只做高档女装,订金最低二十先令,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付得起钱。”
“二十先令?”家庭女教师嗤笑起来,“我没听错吧?她说的居然是‘先令’。罗宾,尼古拉斯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让我们到这么寒碜的地方来做衣服。回去告诉你们的船长,他不想办婚宴,我可以接受,但如果他连给我做礼服的钱都舍不得,还想娶我过门,就让他做白日梦去吧。”
“夫人,别担心,船长对我都交代过了。虽然婚事不会办得太张扬,但是绝对不会让您觉得委屈。”
衣着寒碜但是长得极漂亮的青年走到谢尔顿夫人面前,倾城一笑先把她笑晕了,然后谢尔顿夫人就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一英镑金币从小伙子白皙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诱人的声音。闪闪发光的金币在柚木地板上蹦跶了几下,谢尔顿夫人的眼睛也随之在她的眼眶里蹦跶,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那个金光闪闪的小东西,甚至连她的瞳仁也成了金黄色。等她回过神来,立刻趴到地上去捡。这时又一个新铸的分量十足的金币落在她的头上,谢尔顿夫人却根本感觉不到疼——在她看来,能被金币活活砸死,实在是世界上上最幸福的事。第二个金币滚到地上,一路滚出很远,谢尔顿夫人连忙追过去,刚追到手,第三个金币又落了下来……谢尔顿夫人追在金币后面捡得不亦乐呼,一连捡了二十英镑,小伙子手里才不再落下更多的金币。等谢尔顿夫人站直身子,才发现作坊安静得反常,所有的女工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盯着罗宾看。罗宾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们倾城一笑,有几个女工当场晕了过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有钱人吗?去去去,都给我干活去,别想偷懒!”谢尔顿夫人先收好钱,再把看热闹的女工都赶走。
为了不让女工失态的丑样在尊贵的大金主面前呈现太长时间,给铺子丢人,谢尔顿夫人甚至亲自帮忙去搬被罗宾迷晕的女工。不过因为谢尔顿夫人臃肿的身材对她自己而言,本来就是个大负担,再加上她不是干惯重活的人,搬运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一个晕倒的女工在被搬走的时候,衣服蹭掉了玻璃窗上的雾气,露出外面的马车。谢尔顿夫人起先只是扫了一眼,接着扔下被罗宾的一笑迷得昏迷不醒的女工,整个人都贴到了玻璃窗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她居然看见“王后的玫瑰”裁缝铺门口停了一辆极豪华的四驾马车,拉车的马黑得没有一丝杂毛,皮毛光亮得仿佛是萃取了黑夜的精华铸造而成,俊美非凡像是没有角和翅膀的独角兽,而马车锃亮的黑漆车身上赫然绘着斯第尔顿家族的玫瑰人鱼徽!
“怎么了?”罗宾凑到谢尔顿夫人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我们的马车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马车上绘有英格兰首富家的玫瑰人鱼徽,他还问有什么不对?谢尔顿夫人重新打量刚才进来的两个年轻人,仔细看过以后,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抠出来当鱼泡踩了。亏她还敢开裁缝铺!居然眼拙到没有看出家庭女教师打扮的少女身上的衣服仅仅是式样比较朴素,用料可是上好的塔夫绸。除了富可敌国的斯第尔顿家,还有谁会有钱到连家庭女教师的制服用料都和伯爵夫人的礼服是一个档次?扛布料的男青年身上的衣服倒是真的粗布衣服,不过坊间传闻斯第尔顿船长有些不良嗜好,男女通吃,“人鱼号”上的船员都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这个莫非是……罗宾称呼家庭女教师口中的“尼古拉斯”为“船长”,再加上外面马车上的玫瑰人鱼徽,还有别的可能吗?大名鼎鼎的英格兰首富斯第尔顿船长要续弦,娶了女儿的家庭女教师,选了“王后的玫瑰”裁缝铺来给新娘做礼服!
不过全英格兰最有钱的人要娶这么个出身低贱而且其貌不扬的女人?谢尔顿夫人总算还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好运砸晕,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悄悄地拉了拉罗宾的衣角:“先生,那位尊贵的夫人是……”
“维多利亚小姐。以前是菲泽塔小姐的家庭女教师,现在也是我们船长的未婚妻。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罗宾凑到谢尔顿夫人耳边,“我们船长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他结婚的事。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嘴紧的人,对吗,夫人?”
“要我保密?”谢尔顿夫人有些吃惊。既然是明媒正娶,又不是私奔,为什么要保密?
罗宾很认真地点头:“请你务必保密。你也看到了,新娘不过是个家庭女教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长得也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地方,不是吗?再说我们船长认识的达官贵人太多了,做人又向来八面玲珑,婚宴请了这个,就不能不请那个,可万一请了一对政敌,客人在婚宴上仇人见面闹起矛盾,多难看。船长的身份也让他很尴尬。宴席办得太朴素了,配不上贵客的身份,要是办得太豪华了,又像是在嘲笑一群贵族还不如一个暴发户有钱,不论怎么做,都会得罪人,可是结婚不办宴席,又说不过去。再说了,我们船长和女王陛下的关系……你也知道,女王也是女人,要是她知道我们的船长悄悄地续了弦,恐怕……”
罗宾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人类行为的一*则:要使一个人——不论男女老幼——极想干某样事情,只需要禁止他们这么做就可以了。所以要想让一个消息尽快被散播出去,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说完以后要对方务必保密。
“所以就隐瞒斯第尔顿船长已经结婚的消息?”不出所料,一听到罗宾的话,谢尔顿夫人立刻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放心吧,我一直都是个嘴紧的人,街坊邻居都知道……”街坊邻居都知道谢尔顿夫人是个根本守不住任何秘密的人,她所谓的“保密”,仅仅是在把需要保密的事宣扬得尽人皆知以后,不会忘记再加一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说出去”,然后“秘密”就会在街坊婆妈的以讹传讹之下越传越离谱。她的丈夫就是因为受不了她这张毫无自制能力可言的嘴,才会抛弃她的。
不过罗宾就是因为知道谢尔顿夫人是个纯天然的扩音喇叭,才会带着“斯第尔顿船长的未婚妻”菲泽塔来“王后的玫瑰”裁缝铺做衣服——做衣服只是个借口,借谢尔顿夫人的嘴把“斯第尔顿船长结婚”的消息穿得远远的,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