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无瑕的小院是个绝佳的藏身处,没有他的同意,就连郁老爷和郁夫人都不能进。菲泽塔就躲在郁家。虽然知道步离已经无法威胁到司家庄的安全了,菲泽塔还是有些心疼她对司傲寒的一片痴心,想向郁无瑕讨些药,治好她的病,晚上回来时,就听见郁无瑕的房里传出秦峥的笑声。
“我可是真没想到司傲寒还留了这么一手。”秦峥拿着酒瓶,让郁无瑕给他处理伤口,“害得我白白多挨了一剑。”
“你的大当家年纪小,心思可不小。你不信任他,才落得如此下场,咎由自取。”嘴上归嘴上调侃,郁无瑕手上却不敢有分毫差池。
秦峥凑近郁无瑕:“我的大当家是神机妙算,不知郁神医和他比又如何?”
“关公战秦琼。”他以为是谁在司傲寒背后给他做军师?“小表叔,步离的病,你也该猜到了。”
秦峥只是笑:“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郁神医啊,真是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几时司家庄太平了,步离姑娘的病自然会好。”要不是不想与欧阳凤为敌,郁无瑕就直接毁了步离的容,“你不怨我?”
“你保住了司家庄,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怨你?”都说求药王不如求阎王,郁无瑕是为了谁,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帮司家庄,秦峥心里明白。
郁无瑕摇头:“真不愧是南京城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几天前还不计较她的出身,想娶她为妻,现在就一点也不疼惜她了。是看到她的病容,色衰爱弛?”
“她病了以后,可是比不病还漂亮。”想起以前对步离的痴迷,秦峥只觉得好笑,“以前想娶她,是我不懂事,被她的皮相迷惑。就象你说的,色衰爱弛,没了那副皮相,她就什么都不是。”
原来秦峥从来没有背叛过司家庄。郁无瑕不动声色。
“要娶妻,就该娶司傲寒那样的女人,她是三足金蟾,是招财貔貅,是能旺夫的女人。”
郁无瑕只管低头帮他包扎伤口。
“你不好奇?”秦峥放下酒瓶,“想也是。我都看得出我们的大当家是女的,她又怎么瞒得过我们郁神医的火眼金睛。”
郁无瑕不理他,站起身叫人:“纪宽,把酒撤了,拿我熬了一夜的黄连汤来。”
“无瑕!”
郁无瑕回过头:“我是怕你纵欲过度,给你消消火。”
“无瑕,我错了还不行吗?”
菲泽塔从窗缝看到里面惨不忍睹的场景,咽了口唾沫,趁郁无瑕还没发现,赶紧开溜。
皇甫凌靖在凤仪阁被司傲寒拆台拆得面子里子一点没剩,谁知道第二天,梅清源登门拜访,还是穿着便服来。
“梅大人是来找本官下棋的吗?”皇甫凌靖只管装傻充愣。
“我是来请皇甫大人放过全南京城的黎民百姓。”梅清源却是难得的严肃,“以前本官无所作为不假,但至少南京城的百姓安居乐业,不象现在被闹得鸡犬不宁。如果皇甫大人怕领不了功,就把下官当一枝梅抓了罢。”
“梅清源,你发什么疯?”乔胄轩听不下去。皇甫凌靖抓不到一枝梅,已经够丢人现眼了,要是因此把南京城的知县当一枝梅抓了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乔大人,一枝梅是两年前出现的,下官也是两年前才到南京城上任。一枝梅身上有伤,下官也有。”梅清源给他们看他肩上缠的绷带,“算不算是证据确凿?”
“梅清源,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南京城不缺一个不管事的糊涂官。皇甫大人可以交差,下官在任期间,也算有所作为,岂不是两全齐美?”
都说穷山恶水多刁民,可南京城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却不止民刁,连官都刁。乔胄轩回过头,发现皇甫凌靖居然真的在考虑梅清源的提议:“皇甫大人,你也嫌我们在南京城丢的脸还不够大吗?”
“梅大人,你的提议很好,不过我抓一枝梅不是为了领功。”皇甫凌靖看他的眼神非常诚恳,“说实话,我抓一枝梅,其实是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这种话也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乔胄轩受教了。
“愿闻其详。”梅清源在旁边坐下。
“我的妃英表妹千里迢迢来寻亲,却被一枝梅弄得有家不能回,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如果你不是一枝梅,根本不知道妃英的下落,我抓你也没用。”皇甫凌靖苦笑,“请你体会一下我这个做哥哥的心情。”
梅清源知道,可是不能说。
“梅大人,我真的很欣赏你,也和叔父商量过了,原本想把妃英许配给你,可是如今出了这种事……”
“替我谢谢皇甫老爷的抬爱。”梅清源正是求之不得,“皇甫小姐为护义贼,不惜牺牲名节,如此胸怀,实在是令我等须眉都自愧不如。能与如此节烈女子永结秦晋之好,是下官的荣幸。若是能找回她,不论外人说什么,下官都愿意娶她为妻。”
送走梅清源,乔胄轩颇为感慨:“这个梅知县糊涂归糊涂,人倒是不坏。”
“第一次看到做贼还做得这么器宇轩昂的。”皇甫凌靖也在感慨,只是感慨得让乔胄轩有些听不懂。
“皇甫大人,如果能找回妃英小姐,你真的打算把她许配给梅知县吗?”
“当然。”皇甫凌靖点头,“梅清源宁愿做一枝梅,也不愿做个好官,要*他出仕为我皇甫家所用,只有这个办法了。”
“皇甫大人,他就是……”
皇甫凌靖点头:“梅清源两年前上任,一枝梅也是两年前出现的,而且对官府中的冤假错案了如指掌。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了,看来我没猜错。”
“怎么说?”
“妃英如今弄得声名狼藉,换了是你,你愿意娶她吗?”
皇甫妃英再声名狼藉,也是上司的表妹,乔胄轩不敢说不愿。
“事到如今,只有被她救下的一枝梅会愿意娶她。不过他是真的很喜欢妃英。”
“那为什么不抓他?”
“没有证据。”皇甫凌靖两手一摊,“而且我们仅仅是说要抓一枝梅,就受人百般阻挠,他有多得人心,你也看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皇甫凌靖等来一夜无事,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菲泽塔穿走的裘皮大麾放在他的床头,上面有一股药香,还画了一枝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