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寻常的兔女郎

肌肉壮汉对杜莫心有余悸,虽说他仍有点脾气,但也知道见好就收,尚未失去理智。E3更好看E3GHK{金}{榜}“哼!”他鼻腔冷冷一喷,捡起木桌上的u型钢管,也蹲起马步调节气息。

“啊嗯,啊嗯……”肌肉壮汉的双手,犹如扳在水牛角上,两条粗壮胳膊上的血管,像喝紫米粥的吸管儿,从二头肌一直鼓到他脖根儿。

腕粗的u型钢管剧烈抖动,壮汉憋涨的气管吼声更烈。把直钢管扳曲,需要胸大肌和二头肌发力,如果再把弯曲的扳直,主要依靠马蹄肌,也就是三角肌。

看似同一根钢管,但使用到的肌肉数量和肌肉体积相差甚多。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并不知道里面的猫腻,肌肉壮汉发力的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吃了哑巴亏。

“我小腹很疼,影响了发力,等我休息一天,你明晚再来和我比试。”肌肉壮汉额头闪亮,滋满了汗珠儿,他那涨红的脸膛反射着全场人的眼光,极力掩饰内心的尴尬。

这家伙虽然体魄强健,心脏摆脱了脂肪的包裹,却摆脱不掉厚厚的虚荣。他在水泥森林呆得太久,忘记清扫心灵上的灰尘。假如让他抱着步枪,奔跑在厮杀的荒岛之上,他会顿然醒悟,嘲笑是最没杀伤力的武器。

“我给你三天的休息时间,如果你扳手获胜,我给你三千欧元。”说完,我抱起瘫软在怀里的兔女郎,朝电梯门口走去,杜莫笑灿灿地露着白牙,拥着两个中意的舞女尾随而至。

“疾风先生,这种感觉太棒了,你看那些羡慕的眼光,快让我飘起来了。”杜莫心理清楚,我们在第三天黄昏就离开马达加斯加,赶往真正的血肉战场:索马里。

我没有说话,怀里的兔女郎像醉酒一般,玉臂勾挂着我脖子。她那微香的额头不住摩挲我脸颊,翘着的红樱桃小嘴儿,不断喷吐淡淡的酒精味儿,熏染我鼻息前端。

悬鸦并未在酒吧出现,这说明一切照计划推进。“叮”电梯的门开了,杜莫笑嘻嘻的脸蛋儿,酷似刚打过蜡油的皮鞋头,黑亮无比。他左拥右抱着黑白两个舞女,迫不及待地挤出梯门。

“先生,请!”下午接待我们的那个女孩,正好站在电梯门口值班,她看到调戏过他的杜莫正抱着两个妖艳的女人,忙羞红俏脸压低了头。

“嘿嘿,你不说没有吗?看看这是什么?小小年纪竟骗人。”杜莫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往两个舞女的脸蛋儿上亲,故意咗出响声,给紧张不安的女孩听。

女孩羞得面颊更红润,头也压得更低。

这个女服务生说得没错,这家酒店的确没有妓女,那些需要女人的房客,可以到底层酒吧去泡舞女,彼此勾搭好了,就带回客房一夜情。

当然,这需要男人阔绰地对待一夜情,比起先前入住的小旅店,这就叫雅,虽然事儿还是那些事儿。

杜莫眼神迷离,歪笑着嘴角儿,他内心的喜悦完全冲上他的脸蛋儿失去控制。我揪住他耳朵的右手,拇指指甲用力一掐,他立刻打了个寒战:“嘶哈”

“你还知道疼啊?再这么迷糊小命儿就没了。”杜莫难为情地笑起来,他露着一排雪白的牙齿,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

“注意事项我都记得,记得呢……”杜莫一边说着,一边火速脱起裤子,那副着急的样子,就像有人掉进河里,等着他去抢救。

杜莫和两个舞女在浴室嬉闹了半天,尖叫、笑嗔不绝于耳。我再次检查了窗帘和墙壁,并检查了杜莫购买的安全套。

最后,我将自己购买的那盒安全套撕开,丢了三只在杜莫的白床单上。

杜莫出生在非洲的赤道线上,饱受贫穷、战乱的童年,不仅没令他泯灭人性的善根,反而磨练了心志。他并不奢侈,也想积蓄点钱,所以他买了一盒最廉价的安全套。

走出浴室的杜莫,看到**散着三个红色小套,就半央求半埋怨地说:“疾风先生,您就给我三个套子,我还想今晚用光一盒呢。”

“我不想被人追打屁股的时候背着你跑!”我面无表情,语气冷漠淡然。杜莫悻悻地转过头,突然大笑一声,将两个**舞女按倒在**。一瞬间,客房弥漫起各种嘘哼亢喘。

兔女郎睡得很憨实,为了让杜莫玩得放开些,我去走廊溜达了一会儿,守在电梯门口的女孩,过来问我需要什么,我摇摇头,支开她后继续思考问题。

悬鸦应该也在这家酒店,我得在离开之前通知他,彼此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从服务生的嘴里,我略略打听到兔女郎的身份,她有个富商爸爸和一个高官叔叔,是这家酒店力的每个男人既不敢招惹,又妄想占有的尤物。但兔女郎已不是男人单凭前列腺强度所能俘获得了的。

回到客房时,杜莫正在卫生间淋浴,此时的他,心绪已平复很多。“疾风先生,真是抱歉了,我这就洗好,马上出去。”

杜莫也想躲出去,让我和那个熟睡的兔女郎酣畅淋漓地**一番。我眉头紧索,思考着问题的大脑摇了摇,表示不必。

两个**的舞女,正光着身子在地毯上捡内衣,她们性感的蕾丝小**,细小的像根绳。“哎!别走啊,过两个小时咱们再来一次。”

杜莫看到两个舞女欲要穿衣离开,忙从浴室探出涂满泡沫的脑袋,一脸质疑地说。

两个舞女彼此看了一眼,神秘而无耐地相视而笑。“你俩留下吧,杜莫是个好男人,多陪陪他,钱会加倍给。”我淡淡地说完,翻起带来的食品袋,丢出果汁给两个舞女喝,她们很小心,说了声谢谢却没喝。

不过,他动静不大,对我的理解和允诺深表感谢。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兔女郎醒得很早,却不愿睁开眼睛,她用纤细的胳膊将我搂得更紧,撒娇般地扭了两下,要我再给她抱一会儿。

杜莫慵懒地起床,睡眼朦胧地捡起自己的靴子,掏出一卷绿欧元,给了两个舞女一人一张,她俩兴奋地跳起来,一齐亲吻杜莫的黑脸蛋儿,然后匆匆离开了。

瞅着两个舞女摇甩,目送她们离开客房,杜莫不由感慨:“钱,真是个好东西。”其实,他本意是说:女人,真是个好东西。

“所以发达国家放弃了枪炮,用经济脱掉别国女人的裤子。”我坐到了沙发上,捏着牙签儿往烫水杯里蘸牛肉,然后送进嘴巴咀嚼,悠然进食的过程里,还能对盯着舞女恋恋不舍的杜莫说上一句。

这是补充能量的好时机,我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而杜莫,生理需求远大于他的胃口,他也想十分珍惜并合理利用酒店每一个舞女。

杜莫的感慨很单薄,他只是用钱满足了人性的本能,一种正常合理的需求。所以,他的满足、回味、向往、恰到好处,人的幸福感,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油然而生。

那些以金钱为工具,从有限的身体挖掘无限欲望的邪恶者,幸福对他们而言,是走过了的站牌。

杜莫精神饱满,看不出丝毫萎靡,虽然这家伙昨晚破天荒地做了五次,但他内心涌动的慰藉,会令他在短期内保持这种无欲无求的轻松怡然。

我和杜莫一起外出,上街购物回来,兔女郎才懒洋洋地爬下床,光脚去卫生间小便,之后冲了热水澡,裹着浴巾离开了。

“这女人怪怪的。”杜莫自言自语嘀咕一句,见我始终不说话,也就换了话题,品论起购买的食品和衣物。

“追马先生,我把大木箱的草药倒掉些,用来存放咱们购买的必需品。”杜莫说完,拉上了窗帘,开始叮铃咣当的侍弄。

“您还给我买了一桶五磅的蛋白粉,真是太感谢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东西。”杜莫大把抓着草药,不断往购物袋里塞,他对我的好感越来越强烈。

索马里,军阀纷争割据,国内政权不稳定,等离开富庶的马达加斯加,再想买这种营养品很难。

奔跑在极度炎热的非洲赤道附近,心率一旦超过60-70,脂肪供能便跟不上,而体内的糖元和蛋白质被迫参与供能,导致大量肌肉分解,转化成蛋白质供能。如果不及时补充乳清蛋白,肌肉流失的同时,战斗力也会大幅下降。面对那些极端的杀手,终究鹿死谁手,往往差在毫厘之间。

所以,缓解肌肉疲劳,维护并保持肌肉增长的补剂非常关键,已经被我列入这趟奔赴非洲的战备物资清单。

“哦!这没什么,在欧美发达国家的超市货架上,这种蛋白粉随处可见,就像东南亚国家的奶粉一样。任何一个种族,如果从小饮食鲜奶、牛肉,都会骨骼强大,体魄野蛮。但东南亚地区的健身意识相对薄弱,目前只认识到‘牛奶强壮一个民族’。”

我一边清点有无遗漏的物品,一边对懵懂的杜莫解释,不然,他只会认为我给他买了桶香草味道的奶粉,远体会不到我的良苦用心。因为,我和悬鸦的计划越往后发展,越离不开杜莫的协助。

“哇呕!追马先生,您瞧这家伙壮得,跟您有一比呢!”杜莫翻着蛋白粉上的说明书,扭着脖子举给我看产品代言人。

傍晚的时候,服务小生送来两张船票,杜莫给了他一些小费,并提醒他闭紧口风。明天傍晚,我和杜莫就得离开贝鲁酒店,拖着大木箱回到码头,乘坐约克罗号直奔索马里的基斯马尤港,航海行程大概一天一夜。

客房窗外的风景很美,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一条绿色的丘陵,山后激**着白白的浪花,撼动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而我,只能凭借雨夜狙击镜孔中的记忆,反向猜想这些景物。等待我去解救的芦雅、伊凉她们,正那片汪洋之上。

“砰,砰,砰。”隔壁原本透着妓女的**声,却突然传来三声刺耳的枪响,毫无任何征兆,且未听到玻璃破碎之声。

杜莫一下从卫生间窜出,伸手去摸枕头下面用报纸裹着的fn57手枪,我也急速靠到墙后,只要有人撞开房门,子弹会一枪崩碎其头盖骨。{金}{榜}

“啊!啊……”隔着门板,走廊传来尖叫,通过音色判断,是那个一见杜莫就害羞的女服务生。没过一会儿,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许多房客并未开门看热闹,估计个个心里有鬼,害怕他人仇杀的子弹飞上自己脑袋。

“笃笃笃,笃笃笃……”半个小时过后,门外的警戒线拆除,我们客间的房门响起。杜莫试探着喊道:“谁,要做什么,就来开门。”说完,我对杜莫使了个眼色,把枕头砸上门板。

我俩必须小心,入住时我就提醒过杜莫,这间客房的门板很薄,手枪子弹完全可以穿透致命。

“噗”,砸在门板上的枕头落地,子弹未飞进一颗。“it-is-me!”兔女郎甜甜的声音,略带几许娇嗔的幽怨,杜莫望了我一眼,紧张的表情底部泛起释然的笑。

“把武器收好,让她进来。”我走到窗帘后面,见酒店门口的警车开始一辆辆地鱼贯离开。“嗨,美女,你今天格外迷人。”杜莫给她开了门,并讨好地逗了一句。

兔女郎的装束,比昨晚大不相同。她蹬着白色高跟,修长美腿上的肉色丝袜,在她短窄的小白裙下若隐若现着蕾丝边,紧身的低胸无袖小白袄。

“哦,我去问一下赶往南非的机票,你们慢慢聊。”杜莫打了个幌,自觉地躲避出去。兔女郎眯着莹眸闪闪的蓝眼睛,直视着我走近。

她将玉臂轻柔地勾挂在我布满细碎划痕的脖颈上,那甜蜜的嘴角微微一弯。

“我,要谢谢你。”我明白她的意思,为了配合这个曼妙的女士讲话,我故作不解地问:“谢什么?”她笑得更甜,嘴角也弯得更迷人。

“我了解你这种风雨雕刻出来的男人,你不像他们,对女人充满凌人的自负。昨夜在酒吧里,你并不需要女人的肉体发泄情欲,却充分照顾了我的感受,临走还将迷醉的兔女郎抱了回来。我真无法想象,给人丢弃在酒吧沙发上的滋味儿,那些家伙会如何讥笑。”

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开始在我脖颈上摩挲,我知道,强壮男人身体上的沧桑疤痕,极易挑起她的情欲,她最受不了这种刺激。

“杜莫说得很对,你今天的确很迷人,充满了时尚女性的味道。”我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粗糙的右手抓下她柔软的玉手,稍稍用力握着,希望她别再像昨夜似的冲动起来。

她将头枕在我起伏的胸膛上,又半迷半醉地呢喃:“我知道,你这种男人,用钱是留不住的,无论你从哪里漂泊来,又要漂泊哪里去,我都会记着你,只要你回来,我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这个疲倦了肉体摩擦的女人,终于回归了本真,她的权势和财富,无法支撑她空虚的灵魂走到尽头,她太需要一份真挚的感情,放纵、迷醉不是出路。

“给!送你的礼物,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永远怀念我趴在你胸肌上的温柔。”兔女郎掏出一个蓝色的盒子,一脸柔情地望着我。

我无法回绝,她的爱很真挚,不需要时间磨合打造,只靠一夜心贴心的相拥,足够了。

“哐当”客房的门撞开了。我一把抓在兔女郎的后心,将她甩到自己背后,这个娇弱的女人,惊得一声轻喘。

“追,追,疾风先生,我完蛋了,我这辈子算到头了……”杜莫一脸惶恐,表情里又急又怕,急躁的步子在客房茶几与软床的空白地毯上胡乱踱着。

兔女郎抱在我背后,像害怕的小姑娘一般,慢慢探出俏脸窥视杜莫。“你好好安慰他吧,我晚上再来找你。”她似乎知道杜莫惶恐的原因,幽蓝的魅眼对他爱怜地扑朔了两下,匆匆走出客房。

兔女郎的话,令我轻松很多。假如是杰森约迪发现了恋囚童的死因,知道弥天计划败露,而不遗余力的追杀我和杜莫,那可真是天大的噩耗。海魔号上的女人们,会立刻陷入炼狱,受尽非人的折磨。

“杜莫,你刚才出去看到了什么?”我将兔女郎给我的礼物盒塞进裤兜,一眼严肃地问到。“追马先生,我完蛋了,我真后悔没听您的话,千古恨啊,千古恨,我真想去把昨晚那个舞女的脑袋崩碎……”

兔女郎与我单独相处,杜莫为了避开,单独在走廊来回溜达,他必须弄清刚才的三枪与我们有无厉害关系,但那个一见杜莫就脸红的服务女生,告诉了发生在隔壁的真相。

一个四十多岁的胖老板,和两个舞女狠狠**一番后,掏出手枪打进了她俩的子宫,导致两个舞女当场死亡,胖老板也吞枪自杀,三具**裸的尸体压在了一起,染红洁白的宾馆床单。

这位老板是个南非矿主,来马达加斯加旅游时,曾与贝鲁酒店的两名舞女**。三个月后,他在南非抽血检查,得知自己的hiv+tp检验为阳性,人体免疫缺陷抗体退化。

人一旦过上富足生活,就很怕失去,即使小灾小病,都会比处在饥寒交迫的人惶恐百倍,甚至杞人忧天,而后不自觉地去迷信一些并不重要的东西,生怕失去享乐的机会。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资产上千万欧元的南非矿主,他的金钱可以码成山,但他的心理防线却弱不禁风,无法淡然面对人生,看破生命的意义。

物欲太重的人,自然就贪生、狭隘。所以,他怀着仇恨,枪杀了两名对他感染病毒的舞女。两个妓女死得很无辜,她们并无主观恶意,也没强迫男人沾染自己,不过是充当**具的炮灰罢了。但这个南非矿主的金钱,已经眷顾不了他的主人,赎买不了他的失误。

当酒店走廊那个女服务生告诉杜莫,被枪杀的舞女正是他昨夜搂回来的两个时,杜莫彻底崩溃了,绝望了。

这比在厮杀的战场上一颗子弹击中杜莫还要恐惧,浮华城市的三日生活,给了杜莫很多向往,他仿佛突然才知道,人生为什么而活,要活到怎样的地步。但这向往的萌芽,刚拱破土壤钻露,一壶滚烫的开水便浇灌了过来。

抓住杜莫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洁白的**,我一脸冷峻地望着他绝望沮丧的眼睛。

我必须帮助杜莫,使他尽快走出心理困境,不然,别说好好配合着完成任务,就是杰森约迪来了,他都可以置之不理,不拿他当盘菜。那个时候,除了健康,杜莫还会把什么放在心上。

“杜莫,没有那么槽糕,你先保持镇静。”我语气缓和了一些,手指用力捏了捏他肥厚的肩膀。他内心很无助,和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一样,需要别人真心的理解和帮助。

“追马先生,我,我,我真不该……”一个强壮乐观的黑人小伙子,哽咽了半句话,两行热泪哗啦滚落。

昨夜,那个在舞池博得掌声与喝彩的小伙儿,早已看不到影子,掌声与喝彩成为过去,他皮靴里积攒的那卷绿欧元,更显得身外之物。

“,我问你答。”睫毛挂泪的杜莫,用胖手背抹了抹眼睛,抽泣着点点头。

我长长抒发一口气,使杜莫惶恐的内心也因此而放松些。“问题不大,你不会有事。”说完,我站起蹲在床边的身子,重新拿起食品袋去吃牛肉。这三日,我得保证足够的少吃多餐,为索马里恶劣的作战环境备好能量。

“追马先生,您不是安慰我才这么说吧,我不在乎自己有无被传染,我只想听到您真实的判断。”杜莫这么问,我并不怪他,他不想因为自己对我有利用价值而被我哄骗,这个黑亮的科多兽,在废旧工厂遭受铁面魔人的殴打都不曾畏惧。但这次,他确实吓到了,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不,如果你确实遵守了注意事项,刚才的回答也没有纰漏,那么你被感染的概率仅有五百分之一。当然,你得感谢安全套的功效,它是你的恩人。”

杜莫眨了眨眼睛,抬起胳膊抚摸着后脑,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里,透着几丝难为情。“噢,您才是恩人呢。不过,这概率够小了!”他半调侃地说,也为释放内心的尴尬。

“小?一旦你被感染上,那就是百分之百,别太得意了。”我恢复了冷淡的语气,慢吞吞咀嚼嘴里的牛肉,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杜莫起身走到卫生间,拧开冷水清洗他哭花的黑脸蛋儿。“哎!对了,追马先生,我是不是该去医院注射点药物,争取减小五百分之一的概率,那样不是更保险点。”杜莫露着白牙,斜伸出挂满清凉水珠的脸。

“你需要的是心理医生。”我斜了他一眼,接着思考给他打断的思绪。“追马先生,您说得没错,我觉得我确实该注射几针,以防万一,就当心理安慰。”

这时的杜莫,一点也不再心疼花销了,但他的纠缠,令我暂时收起了思考,不得不对他多提两句。否则,这家伙会以为我很冷漠,只关注自己的事情,不在乎他的感受。

“大木箱内不是有你的五磅蛋白粉吗,你既不喝酒也不抽烟,只要多做运动,其后服些粉末,免疫力自然比一般人强大,也容易抗死你体内初级着床的菌群和病毒。”

杜莫嘿嘿笑了笑。“您不仅狙杀活人,连肉眼看不见的菌类也扼杀,不愧为完美杀手。”从杜莫的感叹中,我能感觉他自信尚未恢复。

“杜莫,你没在东南亚生活过,不了解那些国家,民众平时少有健身意识,更不注重蛋白质的科学摄入。等到他们在医院做完大的手术,医生为其注射的**药剂,其中多为补剂,例如免疫球蛋白、乳铁蛋白。”说罢,我又捏着牙签儿扎起一块儿牛肉,持续供给咀嚼的嘴巴。

杜莫一脸愕然,但他睿智的头脑很快想到了我话语的意思。“一桶五磅的蛋白粉,在这里的超市货架上不过二十欧元,如果换成针剂,注射到那些病人体内,至少也得八十至一百欧元。如果为了牟利,明白道理的人也可以沉默不语了。”

“你看上去像个亚洲通,以后做了海盗王,可以去那里买房子,娶几个传统的贫家女孩,干干净净地多好,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我调侃着杜莫,他腼腆地抬起胖胳膊,抚摸自己的后脑。“今晚还去酒吧吗?”我试探着问,将杜莫吓了一跳。

“不,不不,我只要躺在客房,守着这么多食品就很知足了。”他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慌地看着我。

“追,追马先生,我,我买的那盒安全套呢?天啊,该死,真是穷人没好命,那是保健品店里最便宜的一盒。如果在双方交互过程中就不安全了,一切注意事项全无意义。”

杜莫拍得脑门儿啪啪直响,他再次像刚才那样,胡乱踱起步子。“哦,你那盒安全套在床底下,昨晚给你的五只是我口袋里的。不过,你得还给我这个品牌的一整盒。”

我话刚说完,杜莫疯癫地大笑大跳,客房的茶几仿佛是一堆篝火,把他幸福的人生照亮。

“您简直……,哎!我无法形容了,你不仅是英雄,更是……更是……哎!您就是我的保护神。这趟若不是您,我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我吃饱了牛肉,拧开一瓶果汁喝了两口。“杜莫,你以前没接触过城市,它并不神秘,和丛林、海洋、山地比起来,只不过多了虚伪和欲望。你我只是过客,只要心境不乱,这里左右不了你什么。”

杜莫跪在地毯上,高高撅起囤圆的屁股,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够出了床底下那盒安全套。“您看看,这盒廉价的东西差点害死我。”

我没有看杜莫手上的东西,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杜莫,它会不会害你,不在于它的廉价,而是你的问题。”

“我?”杜莫求知若渴地瞪着眼睛,眼白从黑亮的眼皮下鼓出大半。“没有任何一个主权国家,会坑害自己的公民,那无异于割股充饥。你手里拿的产品,没有马达加斯加国的生产批号,也就是安全批号。这明显是小作坊里制作的,充斥到市场上捞钱,卖给你这种只求实惠却无意识的消费者。”

杜莫更是难为情,他拼命将脸往上一仰,对着天花板默默诵经祷告,感谢仁慈的上帝给了他改过的机会。

安慰好杜莫,我单独出了酒店,兔女郎送我的小盒子里,镶有一块名贵的手表。

在城市法则中,每个人都希望有一块儿可以标榜品味的饰物。但客观上,我并不需要这种招惹眼球的表象,真正忠诚于男人的,永远是健康的肌肉和谨慎的头脑。

海风沿着贝鲁酒店的街道吹过,我喜欢这种味道,它让我感觉和芦雅、伊凉离得很近,仿佛她们的呼吸就夹在里面。

很快,这座城市又像往常黄昏后一样,做好了接待黑夜的准备。左面的街巷,亮起大片淡黄色的灯光,那里应该比较繁华。我将运动衫帽罩住头,朝熙攘的人群走去。

悬鸦应该出现了,我已从杜莫口中获得下一任务的情报,他需要及时了解一些。绕过几座高高的写字大楼,行色匆匆的人们一脸倦意,纷纷赶在回家的路上。

走了二十多分钟,总算看到一家敞着玻璃门窗的当铺。里面空****,两个女职员见我遮了脸走进来,双双露出几分堤防的神色。

我掏出小盒子,摊摆在柜台上面。

“pawn。”她俩看到小盒子,才略微压抑着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神色。兔女郎出手很阔绰,我没对当铺还价就典到二十张紫色欧元。

我把这些钱小心折好,塞进屁股后兜再重重按了两下,然后离开当铺,沿街往回赶。

走过一条马路的大排档时,各种小炒、火锅的香味儿浓得塞鼻,令人不禁吞咽口水。比起胃里的酱牛肉,这些翻跳在火苗上的烹饪更能诱我。我放慢了脚步,在一个靠角的白色塑料桌前单独坐了下来。

一个系围裙的黄皮肤小姑娘,微笑着朝我走来。她讲了几句法语,见我一脸愕然,忙改为简单的英文单词。

“canidoforyou!”她拗口的英文,透着粤语腔调,使我童年的记忆里,不经意间升起一丝淡淡离愁与温暖。

我微微一笑,并没说话。如果小姑娘误解我不懂英文,她或许就要讲中文了。“先生,您要吃点什么?”小姑娘前额垂下的发绺,沾着烹饪熏染的油腻,摇**在她红噗噗的前颊。

“茶青茶”我嘴唇颤了一下,三个汉字拗口蹦出。萌生新鲜感的同时,也令我自己有点难为情。整整八年了,我没有用中文对过话。面对眼前这个华人小姑娘,我无法撇清高棉语里的顿挫,将汉字发音咬精准。

“what?”女孩眉头一提,她不仅没听懂的我汉语,甚至搞不懂我的语种。我有点后悔,甚至想转变回英文与她对话,但我还是又坚持了一下,继续试着和她交流。

为了尽快用汉语发音的感觉,我放慢了语速,弯了弯舌尖儿,继续重复到。“炒青茶。”吃力的说完,我下意识地咬了咬牙根,让嘴巴舒服些。

小姑娘用备菜单捂住嘴,咯咯咯地笑起来。她懂了我的意思,顿时也觉得我很有趣,便向我弯腰前倾凑了凑,笑嘻嘻看着我问:“您想要吃炒青菜对吗?”

我轻松地笑了,释然着点头。小姑娘堆着笑脸,转身进了后厨,去告诉炒菜的师傅。

夜幕渐渐舒展下来,街灯更辉煌,好似颗颗掉下来的星星,莹莹闪亮。

为了均衡营养,储足身体的能量,我点了肉片炒芹菜、鸡蛋胡萝卜,油闷芥菜,肉汤浇冬瓜。热菜热汤一端上桌,我双手急切抓起筷子,如饕餮般大吃。

饭后,我很是满意地拍了拍饱满的左胸膛。餐桌上四张大盘子已经露出白肚,烧瓷在盘底的图案,是一个穿红肚兜的胖娃娃怀抱红鲤,意在象征着吉祥和瑞。大排档里这一家老小,漂洋过海来到马达加斯加国,谋生的同时,也散播着文明古国的灿烂文化。

喝光免费赠送的一碗**着虾皮的鸡蛋汤,我支付了那个小姑娘。她把我多给的一块钱反塞回来,说欢迎我下次再来。我用英文说了声谢谢,转身背着她的微笑离开了。

距离贝鲁酒店只有最后一个转角时,悬鸦终于出现了,他背靠墙角而蹲,膝前摆一个装满光碟的纸箱。

雇佣凶性十足的撼天奴,差不多已花光了悬鸦所有积蓄,想筹点钱出来也不容易。不过,他蹲在那里倒不盈利,只为打个烟幕让我过去。

“先生,买光盘吗?很便宜的……”我假装好奇靠过去,蹲在戴口罩的悬鸦面前。“多少钱一张?”

悬鸦的吆喝声,引来一群踩着旱冰鞋、滑板的青少年,他们男女相拥,宝贝儿长宝贝儿短地称呼着,时不时做个深深的湿吻。

“你都卖什么?”一个领头的黑人少年傲气地问。

“炸悍马。把炸弹埋在公路边,等美军巡逻的悍马经过时,砰!满地鲜血,胳膊、大腿、头颅像陀螺似的,在地上旋转。”

悬鸦双手比划着爆炸,描述血腥画面,与其说他是在销售,不如说是故意吓唬这群孩子。

我拿起一张vcd,这种没有包装的东西,可能源于伊拉克。美国大兵买来看,刺激一下神经和血液,开枪射杀目标时会更疯狂,打击的对象也会更模糊。

反抗武装再把美军这种“疯狂”拍摄下来,传播给国家的人民看,仇恨加剧了,政治需要得逞了。无辜的百姓更难在中立的角度立锥,他们永远是战争最大的受害者。

“shit!跟美国的灾难片相比,这能有什么啊!你卖的视频是不是用三十万像素拍摄的,还带雪花那种?”黑人少年说完,转身看一眼几个白肤色的同伴,彼此哈哈大笑。

有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小女孩,甚至对悬鸦吐舌,竖起涂有黑色指甲油的中指。她可能被悬鸦的描述吓到了,但出于叛逆和颜面,她只得像那片指甲一样,撑着厚厚的伪装。

“我要情色盘,是日本和欧美那种……”黑人少年见悬鸦不是本地人,又佝偻着身体缩成一小团儿,顿时滋生了强盗语气。

“没有!枪杀人质的看吗?里面有割小鸡鸡的,还有切**的,挺适合你们。来吧!别这么虚弱,总把自讨苦吃当作悲伤咀嚼。”悬鸦眼神渐渐阴冷,这些懵懂的城市少年,拖延了我们的时间。

“fuck。”那个黑人少年,对悬鸦面前装盘的纸箱踢了一脚。“你哪来的?找揍是不是?信不信我给哥们儿打电话,叫他们来灭了你。”

喝斥完后,黑人少年很神气,他掏出一只烟,深吸一口在胸腔里酝酿。可是不等他吐出,脸上便给啪啪抽了耳光。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啪啪两声脆响。“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又是啪啪两声脆响。

悬鸦一边质问,一边气恼地抽黑人少年的耳光。我没有说话,因为他出手不重,只为教训一下这个少年。

这些孩子,被水泥森林的灰尘蒙得很厚,他们虚伪、怯懦,把出卖自己尊严换来的强势凌驾到弱者头上,一番无谓的得意之后,再躲进无人角落,给暴力租借者玩耍凌驾。久远地淡忘了自己双手的价值。

“记住,你的微笑远比你稚嫩的拳头能保护自己。”悬鸦瞪着幽冷的眼睛,右手揪住的黑人少年,已被提得双脚凌空。

“上啊,你们快上来打他。”其余几个男女少年,听到黑人少年的呼喊,吓得撒腿便跑。这群甜腻的小宝贝儿,如林中惊鸟,眨眼跑散了。

悬鸦本不易暴躁,海魔号上的海盗,活剥去他脸上的皮,令他心揣仇恨。这群半大的孩子,在这时招惹他,耽误他复仇的进展,自然要吃点苦头。

不过还好,那个黑人少年跑远后,还能指着悬鸦大骂,可见并无大碍。悬鸦若把他当敌人那样捶一拳,这少年的头骨会顿时裂缝。

海风吹得烈了一些,我蹲在悬鸦面前,裹了裹头上的衫帽,一边信手翻找着光盘,一边与他交谈。

“我刚去了当铺,典到一些钱,你要是手头紧,先拿去用。”悬鸦听完我的话,不觉哼哼一笑。

“你留着吧,我可以卖枪。记得我送你的fn57和巴雷特吗?我收藏了四十多只。零用钱不够花销时,我就拿到地下市场出售几把,价钱很可观,比黄金还保值。”

不知悬鸦是在安慰我,还是真收藏了那么多昂贵的武器,从合作以来,他一定卖掉很多心爱之物,作为我俩计划的资金。我能理解,这家伙只有仇恨,金钱对他来讲,已像河中的石头。

“我帮你买了一张索马里地图,上面勾勒的很详细,热带草原、山石林地、河流滩涂、描绘很精准。你收好。”我埋在纸箱里的双手,将一卷二十公分长的地图塞进衣袖。

“明天傍晚,我会和你一起登船,正式投入真正的战场。目前,你子弹数量远远不够,踏入索马里之后,别说一枪击杀海盗王,光摆脱那些混乱的军阀武装,都可能耗光你的子弹。”

悬鸦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招呼走两个购买光碟的顾客。他继续说:“你需要的那笔钱,已经筹备好,只是数目不多,你若还需要,我到时再想办法。”

我思考一会儿,缓缓喘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嗯,好吧!我和杜莫会在基斯马尤港登6,然后顺着朱巴河赶往阿布莱。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希望我俩先清扫那一带,说实话,我不想真的遭遇海盗真王,那个命中水太神秘了,我心里没底。

悬鸦默默嗯一声,表示认同。“你尽管放心好了,真正的海盗王若那么容易被追踪,不用等你赶到,索马里水兵雇佣的两大杀手早就得逞了。”

海风的湿度加重,霓虹的夜灯马上就要沉浸在雨中。

“撼天奴正在执行上一个雇主的任务,再过两三天,他将赶往索马里协助我们,到时候你我的压力相对就小一些。”

悬鸦眼角弯起微笑,仿佛在引导我保持乐观。他并不了解,每次下雨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念芦雅和伊凉,想起她俩戴着小狼帽,与我一起奔跑在山涧。

“就是那个戴口罩的家伙,去狠狠地揍他。”那个黑人少年,真的招呼来一群痞子。

这些家伙服装各异,个个袒胸露乳咬着烟头儿。其中,一男两女手抡铁链,四个肥胖的青年扛着球棒,载他们赶来的小包车里,最后一个跳下来的痞子,手里牵一只棕色藏獒。

如此看来,人仗狗势倒蛮贴切。

悬鸦眼皮上挑,瞧了他们一眼,然后缓缓站起身子,握拳等他们过来。夹杂在这群痞子中间的两个女孩,黑色眼影涂得赛过熊猫,没等走近悬鸦动起手来,就尖嚎着嗓子嚷骂:“他妈的,敢在老娘地盘撒野,今天打残废了你……”

我望了悬鸦一眼,嘴角泛起无耐地笑,同时对他摇摇头。这些小混混,说话狠得要命,他们互相攀比着扮演凶狠,似乎不是来打架,只是为掩饰彼此内心的怯懦罢了。

我小时候在中国,读到过一位伟大的民主作家的名句,他曾激励国民:“真得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而眼前这群青年地痞,敢面对的不过是弱者淋漓的鲜血,别人惨淡的人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回避自己的问题,才能逃避责任。

“警察会来的,咱们跑吧。”我侧对着悬鸦,听到他把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这群地痞,以为将要痛扁一个摆地摊儿的外来者,他们不知道招惹到了一个超级强悍的杀手。

毫不夸张地讲,只要悬鸦想杀这群家伙,不消一分钟,单凭拳脚便可连人带狗一并打死。

“嗯,好吧!跑。”悬鸦不执拗,他识得大体,爽朗答应的瞬间,酷似一只离弦的箭,嗖一下窜了出去,纸箱的vcd也丢下不要了,我想,那些可能都是空盘。

耳畔呼呼生风,悬鸦在前领跑,我紧跟其后,直奔前面冗长的胡同儿而去。

这群地痞见到我俩逃跑,更是壮起胆子,纷纷围追过来。“打死他俩,别让他跑了。嗷……啊……”身后再度传来女孩的尖叫,她一定觉得这很刺激,比混在流氓堆儿里给人轮着干还过瘾。

胡同儿很深,快跑到尽头才发现,拐弯处早已堵死,一面高高的墙壁挡在眼前。后面响起人嘶狗吠,他们紧追不放。我和悬鸦的示弱,刺激了他们的怯弱本性,刺激了他们模仿暴力。

“上”。悬鸦命令似的说到,他依旧跑在前面,奋力一蹬侧面墙壁,身体折扑飞起,啪地一下挂在高高的墙壁上,矫健的身姿如壁虎一般,嗖嗖往顶上爬去。

我紧跟其后,十指抠挖住砖缝,利用跳起的冲击力迅速直攀而上。

最先赶过来的青年混混,突然停止脚步,他扬起脖子,皱着眉耸着鼻诧异道:“oh!shit,spider-man!”相继赶到的几个小混混,也纷纷呆立原地,个个大张着嘴巴,仰视我和急速攀沿的悬鸦。

爬上萧萧落雨的屋顶,我与悬鸦对视着点一下头,彼此反向跑开了。

夜市的霓虹与繁柔细密的雨线混成橘黄色迷雾,我从几排矮墙上跳下,沿着潮湿的街道,走回了贝鲁酒店。

杜莫依旧在客房待着,他斜仰在软**,翘着的黑色脚丫,上下悠闲地摇晃。这家伙很是得意,他从走廊女孩那里搞到一本食谱,正津津有味地研jin究bang烹饪。

我们这几天吃到的食物,令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所以,他有了新想法,等回到蓝眼大副的核潜艇时,要让那些多数来自乡下的海盗惊讶一番,以后就没人敢小瞧科多兽的厨艺了。

我脱掉湿漉漉的衣服,交给酒店服务生去清洗、烘干,冲完热水澡出来时,客房的门响了,兔女郎举着一套崭新的运动衫,对我笑盈盈的眨眨长睫毛的眼睛,俏脸乖张地望着我。

“谢谢,我正发愁没衣服换。”她听我这么说,显得颇为高兴。这个妩媚妖娆的女人,又一次搂在我坚实宽阔的胸肌上,甜甜睡到了天亮,她厌倦了皮肉欲望,贪婪着精神的享受。

临近中午,杜莫收拾好行囊,兔女郎看出我们要走,临行前可能会收拾一些私人物品,便知趣的躲出客房。关门的一刹那,她幽怨的明眸痴痴注视了我片刻。

她的情感世界里,仿佛正缺少一种离别凄美,这种性感尤物,犹如一朵猩红的蘑菇,滋生于水泥森林,又陨没于水泥森林。我只是个过客,一身的沧桑也不过是别人一顿情感快餐。

大木箱塞满了购置物,我和杜莫拖着重重的行李,打车来到西岸码头。昨夜就开始挥发的雨水,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艘破旧的大渡轮,通身布满赤色锈斑,宛如疲惫不堪的巨兽,倚靠在码头暂缓。

赶往非洲东海岸的乘客不多,他们衣衫褴褛,悲惨的生活仿佛压进他们的生命里,个个垂头踟步,稀稀拉拉往甲板上缓慢移动。

“快点,快点,渡轮马上启航,若是赶上风暴,你们算是解脱了,老子可不想那样。”

一个歪戴蓝色海员帽的黑人,举着便携式喇叭,对行动迟缓的乘客不耐烦地喊着。

从毛里求斯到索马里,这些公务人员的言行起着变化,仅凭他们话语包含的咒骂与抱怨,便可判断各自所处的环境。索马里政权始终无法统一,混乱的武装割据,给当地百姓带来难以抒发的苦难。

“追马先生,咱们离我的家乡越来越近了,可惜,我已无什么亲人,这趟回来反倒内心凄凉。索马里很混乱,一片杀人不会犯法的热土,再多鲜血喷洒在草地上,也会很快蒸发灭迹。”杜莫走在我身后,小声对我嘀咕。我没有回答,仅加快了上船的脚步。

“他奶奶的,去索马里还拖个棺材,那里就焚炉,不用等到毒辣的赤道烈日,小孩和妇女都会把你俩浇上原油烧焦,简直多此一举,抱个骨灰盒不就省事了!哈哈哈……”

脏兮兮的白顶黑檐帽,歪在这个渡轮乘务员的头上,随着讥笑颤动。

杜莫顿时恼怒,冒火的眼瞳几乎翻进黑亮的眼皮。木箱从他拖拽的手心重重落地,人却早已窜到乐歪脖子的乘务员近前,一把揪住其衣领,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那个肆意大笑的渡轮乘务员,被杜莫凶狠的目光逼得极力后仰,哑然失笑的脸上,涌动着惊恐不安。

这些干枯瘦小的非洲乘客,被饥饿和恐慌压得不断萎缩,杜莫身材本就肥壮高大,此刻站在这群乘客中间,若吸气提胸挺腰板,倒像一头骆驼站在羊群。

别说给海盗强兵的拳头砸一下脑门儿,但见杜莫从人群里冲出来的魁梧身材,足够渡轮乘务员这副欺软怕硬的德行吓半死。

看着猥琐怯懦的家伙,一手按住快要掉落的帽子,一手慌乱摇摆赔不是,杜莫也就平息了怒火。

破旧渡轮的汽笛,发出一声哑碎嘶鸣,船身左右一晃,缓缓离开靠着的码头,朝正面方向的辽阔海洋驶去。

杜莫拖着木箱,走到了我的前面,他仿佛已经踩到了非洲大地、生他养他的热土,难掩鱼儿归水的兴奋。

渡轮的甲板下,是间很大的仓库,乘客三五一群散蹲开来。,我不仅可以坐在沉重的木箱上休息,卷了更能躺着睡一会儿。

夜,很快就在海面上降临了,杜莫对我说,如果海上变成了黑夜,离开的那座半岛城市此时也该是黑夜。我笑而不语,他对城市生活多了一份积重,而我内心的牵挂,却随着北上的渡轮拉紧。

子夜时分,渡轮快要接近赤道,几个渡轮乘务员,摘下帽子在甲板上雀跃高呼。杜莫听到上面喧嚷,便出去看了一眼。

一架护航巡逻的飞机,亮着刺目的前灯,随行在翻滚着白色水花的轮尾上空。光线漫射的太厉害,杜莫无法分辨直升机的属国。但那不重要,至少对方不会上船巡查,我也就放心了。

沿索马里北部的亚丁湾,临海延伸到最南端水域,常有海盗出没,袭击各国捕捞或经航的船只。所以,打击海盗的国际军事力量也就相继增多。

那些坐在飞机上的家伙,不会知道我和杜莫要去做什么,他们游览海洋的同时,还可对着手持武器的渔民开火,只要击中了,目标就不得不是海盗。

索马里战乱贫穷,沿海渔民没有优良的捕捞技术,纵使领海外延储存着丰富的渔产,这些干瘦黑亮的贫民,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任由别国船只空仓而来,满载鱼虾而归。

此种情况下,不必具有纳粹和法西斯的煽动性,只消把步枪往饥饿的渔民脚下一丢,他们只得蜕化成海盗。

如此一来,与别国船只的摩擦,就由隔舷对骂发展成持枪射击,鱼米之争逐渐演变成了顺手牵羊。最后,索性成了打家劫舍的海盗。

这些贫苦百姓,没有稳定的国家依托,没有攀科技的筹码,他们只能玩命,玩别人的命,也玩自己的命。国家落后带来的争端,远比国家进步带来的多。

杜莫走上甲板看情况时,那个被他教训过的渡轮乘务员,正好也看到了他。这家伙见身边有七八个同伙,顿时起了群殴杜莫的念头儿。

杜莫正蹲在地上,翻找大木箱里的食物,我踢了一下他脚跟儿,杜莫笑嘻嘻地扭过脸,但见我下巴朝门口一扬,他立刻锁紧眉头,怒瞪那几个挤在门口獐头鼠目的乘务员。

“就是那个胖子,上船的时候骂咱们船破,说我们渡轮乘务员又脏又臭。我跟他理论,这小子还恐吓我,想跟咱们动手。”傍晚维持乘客上船的家伙,已经摘去那顶歪戴的帽子,他挤在一群乘务员背后,踮着脚尖怂恿着。

“他们若不进来,不必理会。”我冷淡地对杜莫说,他嗯了一声,收起凶狠的目光。

那些家伙清楚,杜莫是个大块儿头,真要来个群狼伤虎,未必占到便宜。何况,杜莫身旁还坐着一个肩膀宽厚,体积壮大的我。

他们比划了一会儿,终究没为那个猥琐的同事出头,假仗义也是要看对手的,毕竟打得不是干枯瘦小的非洲贫民。

“哎!搭理他做什么,到了索马里,够他们吃苦头。走了,走了,洗洗睡吧!”一个粗嗓门的渡轮乘务员,故作大度地说,大家纷纷附和,一时间便撒开了。

“妈的,真敢进来找事儿,我把你们全摸黑抛下船,浮在漆黑冰冷的太平洋上,不等鲨鱼来啃就活活吓死,嘿嘿嘿……”杜莫虽然打趣儿地自语,但我知道,他真会这么做。

随着周围环境的逐渐恶化,杜莫的攻击性也逐渐凸显。在这艘赶往索马里的船上,即使弄死几个作恶的渡轮乘务员,我们依旧能轻松着6索马里海岸。

在一个战火四伏,天天激战枪杀的土地上,鬼都懒得理会一个乘务员的死活。这里已经与驶向马达加斯加的航情不同,再也不会出现警察,法则呈现出**裸的弱肉强食。

渡轮舱室的灯光格外昏黄,悬鸦应该就混在乘客之中,我没刻意去辨认,免得杜莫察觉出什么。接近凌晨时,我和杜莫已经躺在木箱上迷糊了两三个小时,老旧掉皮的舱壁,伴着海水的摇晃,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我轻轻坐起,低头沉闷了一分钟,掏出口袋里的皮筋儿扎好长发。那些肩膀披着红格子布片的黑人乘客,像冻僵的雏鸡,个个垂着的眼皮下面,刻满黝黑干涩的皱纹。

他们下巴一坠一坠,托着昏昏欲睡的脑壳,那嵌入骨头里的疲惫,仿佛永远融不进睡眠。我翻开屁股下的木箱,拿出一根腊肠,垫补睡空的胃。

一时间,肉香沿着舱室弥漫四散,钻进许多贫困乘客的鼻腔,将他们从饥饿的梦中诱醒。

许多蜷在木板上的男男女女,睁着幽深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的同时,都不自控地**喉结。他们穷得很厉害,花掉买船票的钱,也只能饿着肚子回家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乘客中夹杂着许多儿童,在这些骨瘦如柴的男孩女孩中,隐闪着黑色灼人的目光,呆呆望着我手上的食物。这一刻,我深深察觉到,在这些儿童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丝向往,她们遗失了向往,或者,向往遗失了他们。

木箱里有很多食物,我并未拿出分给他们吃,那样做只能引起骚乱。这是世界的问题,人类自己的问题,不是一个小小的大木箱可以解决。意气用事的话,只会葬送自己的计划和另一部分人的生命。

我深深懂得,迎接我们的索马里,会拿炎热和饥饿同时考验我和杜莫。“嗯,叭叭嗯……”抱着双臂斜躺在木箱上的杜莫,干巴了几下嘴巴,翻身到另一侧后继续睡着。

吃完一包腊肉,我又喝了点果汁,这才感觉时间加快了脚步。杜莫睁眼醒来时,渡轮已经越过赤道,正沿乔瓦伊岛右侧缓缓行驶,再过几十分钟,超过科亚马岛,基斯马尤港便在眼前了。

可是,舱室墙壁的木板,发出的咯吱声越来越小,杜莫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也略微一惊。渡轮只到了乔瓦伊岛与科亚马岛之间,却慢悠悠地停止不前了。

“这种贫民船都会遭遇海盗!他们难道想抓这些人去施舍些饭菜吗?”杜莫一脸狐疑,除了海盗会拦截渡轮,一时也猜不到停船的原因。

我和杜莫坐在木箱上一动不动,若真有海盗冲上甲板,只要他们拉开舱室的大门,我和杜莫的fn57手枪最少也能打死五六个,捡起他们的步枪,方可干掉其余海盗。虽然尚未登6索马里海岸,但战场已经开始了。

“呼,嗖……”一束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昏暗的舱室,许多乘客忙抬手护在眼睛前面,虚眯了半天才一脸迷茫地看着舱门。

“都醒醒,醒醒,船马上到索马里了,你们的双脚很快就会踩在那片土地上。不过,天知道你们能在那种子弹乱飞的地方活多久,只怕连下次坐船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满脸胡茬的黑胖乘务员,穿着油亮的皮凉鞋,昨夜那几个要群殴杜莫的乘务员,抬着一筐鲜果和烧肉,紧跟在他后面。看来,这个黑胖的大胡茬是个小头目,像这群乘务员里的乘务长。

他背着指甲沾满油污的手,像审视自家兽栏里的羊群一般,踏着嗒嗒作响的木板走过来,贪婪而得意的目光,从那些抱着子女急忙抽缩的黑人乘客中扫过。

“都别慌,啊!我这里有很多食物,还有厚厚的先令,你们谁不想让子女死在索马里的乱枪中,就可以到筐子里面任拿食物,同时获得四万先令。”

一脸神气地说完,大胡茬乘务长从背后绕过双手,往右手食指上重重吐一口唾沫,嘿嘿笑着点起钞票。这家伙举止做作,故意把纸币搓响,刺激这些贫困乘客的耳膜。

昏暗的舱室里,沉迷着的众多黑眼睛,顿时闪出片片光亮。那些父母和儿童,痴痴盯着大胡茬乘务长手上的先令,又转而望望他身后筐里的水果和烤肉。一时间,那些干枯瘦瘪的喉结,忽如雨后稻田里的青蛙,纷纷鼓动不停。

“嘿嘿嘿,哈哈哈……”看着这些贫困黑人的饥渴眼神,大胡茬乘务长无限满足的奸笑起来,他仿佛代替了上帝,成为掌管一切的主宰者。

杜莫正伸长着脖子,瞪圆了水牛一般的眼睛翘首,但见我望了他一眼,忙伸回脖子低声说:“这些家伙,想用食物和货币换走他们的孩子,再高价转卖给那些跨国人贩子。我十二岁时,就被父母卖到了货船上打工,最后却成了海盗。”

杜莫对我说完,我迷惑的面孔稍稍缓和一些,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看那几个购买别人子女却大笑不惭的渡轮乘务人员。

“哎呀!我可是在减轻你们的生活负担,替你们的孩子扭转命运。给有钱人家做后继,一辈子饿不到,没人敢欺负。再说了,你们的孩子若将来谋到好活计,还不是回来报答你们,带你们永远离开索马里,离开那个子弹和脑袋乱飞的鬼地方。是不是啊!啊?”

黑胖的大胡茬乘务长满脸**笑,一边给这些贫苦的非洲乘客描绘美好的生活,一边暗骂他们不受蛊惑,不肯爽爽快快地与自己达成交易。

“妈的,再满嘴放屁,老子扯下你舌头!”杜莫愤恨地咬了咬后槽牙,完全陷入怒火燃烧的个人境界。不用杜莫解释,我都能想到,这些被廉价收购掉的男孩女孩,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我在东南亚时,曾受上级指示,暗杀过一名贪婪且变态大商贾。那家伙就收养了许多女童,名义上称其为子女,而私下却是发泄兽欲的工具。其间也不乏一些男童,遭受性犯罪。

有些更混蛋的商人,把这些命运悲惨的孩子作为情色影视的工具,一排排八九岁的女童,并躺在木**,被某个通过地下竞标获得机会的商业巨头依次**。

鲜血淋淋的视频,再发上互联网,进一步扩大捞钱范围。

自然有人性泯灭的家伙,喜欢欣赏这种东西,而后啧啧称奇,吃饱喝足倒头闷睡。

杜莫加入海盗之前,不知受过多少非人虐待,我理解他愤怒的火焰,这与我的童年有着相似。

“哈哈,不错不错,你把孩子交给我,我保证她将来到有钱人家做公主。若不然,也是回家吃空你们,指不定哪天死在战乱中,岂不浪费粮食。嘿嘿嘿……”

大胡茬乘务长甚是得意,他总算购买到一个枯瘦黑亮的七岁女童。面对这些出国后无以谋生,又带着孩子返乡的黑人乘客,他来回溜达的步伐充满了春风得意,腆着的圆肚子,被他背手的姿态凸得更夸张。

“怎么,就一个吗?你们抓紧时间,等到渡轮一靠上基斯马尤港,再想这种好事就没机会了,那个时候,他们会像烂菜叶一般,给子弹打得血肉横飞,不值一文。”

大胡茬乘务长加快了来回踱着的步子,他等了半天,迟迟不见有第二个贫苦黑人愿意出卖搂在怀里的孩子,不免表现出急躁。

那个刚出售掉小女儿的中年黑人,墨色皮肤如干亮的鳞片,完全瘫软在他细长的骨头上。他也深爱自己的女儿,但命运已让他走投无路。大胡茬的那些鬼话,就像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令他完全相信,并寄予了希望。

这家伙奋力撕咬着烤肉,噎得嗓子几度干咳,但他并未住口,只拿细长的小瘦拳头捶打着胸口继续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