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心中痛苦的加剧,易寒风原本的意识逐渐涣散了去,慢慢的竟被那股无形意念的呐喊声音所取而代之,脑海中除了想要做回原来的自己,好好爱护灵萱儿之外,显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再没有以往的半点痕迹了。

望着易寒风突然变得嗜血残杀的冷漠双眼,官南飞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觉,悚然道:“你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何会有如此可怖的眼神!”易寒风沙哑的声音犹如一柄埋葬了多年的寒冰利刃,带着乍一出鞘时的冷厉锋芒,深深刺入官南飞心脏的道:“怎么?你在为我即将觉醒的力量而感到恐惧么?”话一出口,立时仰首朝天,一股带着无比苍劲气息的长啸声音倏然自喉咙处发出。

长啸声音方才响起,顿时就有一肤色白皙嫩滑,秀面如玉的俊俏少年鬼魅般出现在易寒风身后半丈的地方,怒红着白皙透明的脸面,焦急如焚的喝声道:“你不可以再回到从前,否则你必会在不能自控之下,出手伤害到你心爱的人。”陡闻这一喝斥声音,易寒风立时将长啸声音停止下来,沙哑声音中充满欣喜的轻呼了一声萱儿,随即消散的意识也瞬间恢复过来,并迅速解除邪化的转身看去。

俊俏少年在易寒风转过身形的刹那间,顿于眼底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欢喜神态,只是不知为何,很快又被一股黯然而忧郁的莫名神伤所代替了去,望着满脸失落模样的易寒风,强颜一笑的道:“既然你已清醒过来,那就迅速离开这里。”说着,将目光投向业已恢复正常神色的官南飞,双眼微眯的道:“至于这位邪族之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眼珠一转的打量上俊俏少年,官南飞不由心中一惊,暗自忖度道:“这模样俊俏如姑娘般的白衫少年,只不过是刚刚踏入心域中期罢了,其修为分明要比自己弱上几分,然而为何他不但能够一言道破自己的身份,而且还给自己带来一种极为不安的危险感觉?”想到这里,官南飞眉头一皱的道:“难道阁下竟会是灵族人?”

对视着官南飞打量的目光,白衫少年古井不波的道:“你不用管我是何身份,如果你肯就此罢手离去的话,我也不想出手与你为敌。”官南飞傲然道:“你就如此笃定能够对付得了我么?”白衫少年眉头一锁,不悦的道:“我是否对付得了你,我想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官南飞闻言面色一窒,随即冷眼瞥视了易寒风一眼,怒哼道:“你最好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否则我必会取他性命。”白衫少年微笑道:“我虽然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但是只要你一旦试图对他下手,我便会及时出现。”官南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大可骑驴看唱本,慢慢的走着瞧。”话一出口,身形倏闪之下,便急速离开了去。

待官南飞的身影于夜色中消失不见,易寒风凭借着云间的皎月光芒,稍微打量了白衫少年几眼,确定其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后,抱拳道:“小兄弟的搭救之恩,我易寒风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白衫少年微笑的抱拳回礼道:“易大哥严重了,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尽量保你周全罢了,所以你不必客气。”

易寒风闻言一疑,正欲询问个究竟之时,白衫少年略一摆手阻止,抢先道:“即便你出言相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受何人所说的。”易寒风尴尬道:“既然小兄弟不便如是相告,那我也不想再行多问。”旋即话锋一转,询问道:“不知小兄弟接下来可有何去处?”

白衫少年摇了一下头,干脆的道:“暂时还没有。”易寒风道:“既然这样,小兄弟大可先行跟随我一起,等你确定好去处之后,你我再分道行走便可。”白衫少年毫无异议的道:“在那家伙没有彻底对你罢手之前,你我结伴同行,乃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易寒风感激道:“多谢小兄弟关照了。”白衫少年微笑道:“我叫亘荧山,日后易大哥不妨直呼我作荧山就好。”

听闻亘荧山说出姓名后,易寒风暗自失落道:“原来这白衫少年并非萱儿所幻化之人。”看着突然间变得魂不守舍的易寒风,亘荧山伸手到他眼前轻晃了一下,询问道:“易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易寒风闻之憬然,强颜一笑的道:“没想什么。”说罢,一边前身引路,一边道:“荧山,我们先回客栈休息一下,然后晚上一起去游赏花灯会。”

跟上易寒风身旁,亘荧山双眼一亮,兴奋道:“原来今晚便是元宵佳节。”说到这里,顿拿眼斜睨向易寒风,无意识的道:“你我相见的还真是时候。”易寒风闻言一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来是好。

易寒风古怪的表情落入到亘荧山的眼中,亘荧山立时尴尬一笑,讪然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我初一相遇,便可以一起结伴去观赏花灯会,实在有些巧合。”易寒风释然一笑的道:“确实很巧合。”随即话锋一转,出其不意的问道:“荧山,不知灵萱儿眼下可好?”亘荧山摇了一下头,叹息道:“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话一出口,方才反应了过来,慌忙掩饰道:“谁是灵萱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呢。”

顾自拿眼眺望着远方的夜空,易寒风的脸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丝毫表情,但却充满了无尽的忧伤,怅然喟叹道:“其实我心里明白,你是受她之托才会前来保护我的。”亘荧山原本欲要出言否认,但是当他看到易寒风那深藏于眼底,让人好不怜悯的神伤之时,竟然情不自禁的缓缓点了一下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她托付我来保护你的。”

长吁一口气,易寒风竭力压制心中五味陈杂的紊乱情绪,虽然好不容易让自己保持了平静模样,但声音却仍然有些难以自控,略带颤抖的道:“荧山,你能不能跟我说些有关她数月以来的事情?”亘荧山眉头紧锁,奇怪道:“你不是不再记得她了吗?为何却要记挂着她?”易寒风道:“不瞒你说,其实早在我即将离开蛮荒古域的时候,我就已经记忆起那些跟她的过往事情了。”

亘荧山闻言顿时变得恼怒起来,直瞪眼逼视着易寒风,质问道:“那你为何不去找她?却要跟别的女人扯在一起,难道她在你的心目中就如此的微乎其微,根本比不上其她的三个女人吗?”易寒风面容扭曲,痛苦的道:“不是这样的,若是让我在记忆起萱儿之后,方才遇上她们三人的话,我绝对不会对她们产生感情,哪怕是一丝半点也不会,但是世事愚弄于人,偏要让我在没有记忆起萱儿之前,让我对她们三人产生了感情。”说到这里,再忍受不住心碎欲裂的痛楚,顿时抱头仰天,悲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眼见易寒风情绪异常,亘荧山惶急道:“易大哥,你快快冷静下来,我相信萱儿姐姐会理解你的。”易寒风突然转身过来,双手紧抓上亘荧山孱弱的肩膀,激动的道:“你快告诉我,萱儿她真的会明白我的苦衷吗?”亘荧山愕楞的望着易寒风,茫然点头道:“既然你是在没有记忆起她之前,便已对她们三人产生感情的,那么她根本没有理由来怨恨你。”

松开了紧箍住亘荧山肩膀的双手,易寒风恢复了冷静模样,沉痛的道:“我知道萱儿是一个相当忠于爱情的人,她绝对不会容许爱情染上一丝半点的瑕疵,所以就算她不憎恨于我,亦再不会跟我在一起了。”亘荧山饶有兴致的道:“为了萱儿姐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放弃其她三人吗?”易寒风苦涩道:“我也很想这样做,但她们三人对我情深意重,叫我于心何忍!”

亘荧山眼中闪过一丝悸动的情绪,叹息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苦恼,只要一切顺其自然就好,相信事情总会有迎刃而解的时候。”易寒风苦笑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亘荧山轻笑道:“我都好长一段日子没有吃到食物了,所以待会儿到达客栈之后,你必须请我大吃一顿才行。”易寒风打趣道:“步入了心域境,便再不会感到饥饿了,你还那么贪吃干嘛!”亘荧山撇嘴道:“什么叫作贪吃来着?我想嘴馋一下也不行吗?”易寒风哑然道:“你不会连嘴馋了都不知道自己买东西吃吧?”

瞅了易寒风一眼,亘荧山没好气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守邪者可跟世俗隔绝了一千多年,我身上哪来那些换买食物的银两啊。”易寒风奇怪道:“那你这身衣物是怎么得来的?”亘荧山神秘兮兮的道:“我原本是穿着你给萱儿姐姐缝制的那件兽皮衣物出来的,后来遇上了一位中年男子,他说想买下我身上的兽皮衣物,我就向他提出条件,轻易置换了这身衣物。”说完之后,还自鸣得意的道:“你说我是不是占了他莫大的便宜。”

灵萱儿那件兽皮衣物,可是上好的紫貂毛皮所制,然而亘荧山不但只用其兑换了一件寻常衣物,而且还自认为占了那中年男子的大便宜,这使得易寒风大感无语,顾自摇头苦笑了一下,便不再多作言语了。

当两人来到即将进城的官道上之时,易寒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道:“荧山,你们守邪者不都是以灵为姓么,怎地你却是姓亘呢?”亘荧山似乎没有料想到易寒风竟会如此一问,不由神色一怔,解释道:“我原本是叫灵山的,只是我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俗气,再者于世俗中以灵姓命名的话,很容易引起那些阅历资深的老怪物们怀疑,所以我就自己改作亘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