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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赶到了他母亲那里。

司徒之母郑若男住在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的一家私密疗养院,这家疗养院包含了整座山头,山脚下有设施完善、类似公寓楼的疗养大楼,往山上走,围着半山腰的小湖泊,周边建造了许多小型别墅,山顶没有住户,只有一些人造景点,供疗养院里的人随意散步游玩。

疗养院出入检查非常严格,门口有四名保安站岗,整座山中无数探头和保安交叉巡逻。

住在这家疗养院的人非富即贵,少部分住客是正常人,这类人只希望找一个安全且隐蔽的地点暂时藏身,而大多数住客则是精神或身体有问题的人群。

郑若男就住在山腰比较靠里侧的一独栋小别墅中。

司徒到达那里时,郑若男的护士刚刚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司徒之父司徒列担心地摩挲着妻子的手腕,询问护士道:“她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那么痛苦?”

护士回答:“可能是做噩梦了,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如果不注射镇静剂,尊夫人很可能会弄伤自己。”

“老是这么注射镇静剂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但是尊夫人情况特殊,很多药物对她都无效,您又不愿意给她穿上束缚装,像尊夫人这种情况,束缚装是必须的,我建议您最好再安排两名男护士……”

“你明天不用来了,不,你现在就可以下班。”

护士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我说你被炒了。需要我现在叫保安进来带你离开吗?”

“为什么?你凭什么……”

“滚!”

“爸!”卧室门被推开,一名面容憔悴的女子走了进来。

护士眼中蓄满泪水跑了出去。

司徒列抓着妻子的手腕,眼中满是厉色。

“你得抑制一下自己的脾气,这几年来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司徒瑶无奈地道。

站在卧室角落的司徒挑眉,他看到何生就跟在司徒瑶身后。

“那又怎样?反正我也不指望往上爬。”司徒列皱眉,“你怎么来了?”

“孙国宏害怕我弄死他的小情人和私生子,想把我送去某个疗养院关起来,我逃出来了。”司徒瑶像是很累,踢掉鞋子在沙发上半躺下。

“孙国宏!”司徒列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爸,你那边有眉目了吗?到底是谁藏在背后针对我们家?”司徒瑶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干吞了两颗药,揉了揉额头,她的头很疼,还有些幻觉幻听。

这两年她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睡着,然后会做一些很光怪6离的梦,梦中有她的母亲,还有小小的星河。

就在刚才,她如往常一样在梦中和另外一大一小去教训报复那些“坏人”时,天上却忽然降下一道雷,硬把他们三个打散了。

之后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就坐在疗养院的大厅内,她竟然不知怎么的就从孙家来到了疗养院。

司徒瑶吃吃笑,也许她也已经疯了。

他们家人都疯了!在峥子死在他们母亲枪底下的那一刻开始。

司徒对何生招手。

何生绕过屋中活人,走到司徒身边。

司徒揽住何生的肩膀,低声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姐弄到这里来了?”

“我赶到你姐那里时,你姐夫……嘶!疼!”

“你故意的是吧?”司徒斜睨他,故意用劲捏他的肩膀。

何生疼得龇牙咧嘴,这可不是**之痛,司徒这家伙直接就在折磨他的灵魂。

“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嗯,不哭,乖,你现在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何生哭丧脸,司徒对他是越来越“随便”了。

“孙国宏和一个老道士一起进门,我一看那道士就不是好相与的,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抢先一步先带你姐离开。然后我就寻着你的电波找到这里来了。”

“电波?”司徒笑。

“魂波。我现在正在学习这个,红叶让我学会怎么把灵魂钻进网络中,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窍门。”

“你说的那个老道士会不会就是上次跟红叶差点打起来的那个?”

“我不确定,但那个老道士真的很厉害,他可能察觉到我了,还好红叶给了我一个快速打开阴间道的法宝。”

司徒还想问什么,却在听到父亲提起一个人名后,迅速把精神集中到了他那边。

司徒列给女儿倒了杯水。

“谢谢,爸。”司徒瑶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司徒列双手交错,在妻子床脚边坐下。

“自从我露出想要那个位子的明显欲/望后,藏在背后的人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你猜是谁?”

“能和您一起角逐那个位子,还能让您比较信任的人……不会是您的老战友吧?”

司徒列摇摇手指,“错了,我们的方向一开始就寻找错了,浪费这么多年的工夫,才总算抓住那人一点点马脚。小瑶,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爸,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恨我们家,是谁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司徒瑶放下水杯,坐正了身体。

“郑家旺。”

“大表舅?”

“你没有想到吧?”司徒列狠狠捏住了自己的手。

司徒瑶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大表舅?他和我们家、和老妈关系那么好,您还帮助过他们一家,他能爬到现在的位子也是靠的您,他怎么能……!?”

司徒列冷笑,“钱,权势,可以让不可能变成可能,能让亲人变仇人,能让人狠下心肠干出畜生也不如的事情。”

司徒瑶闭了闭眼睛,“是为了外公家的财产,对吗?”

“嗯。”

“大表舅……郑家旺有继承权?”

“有。自从我开始怀疑他,我就开始找人暗底下调查他,也去问过你外公外婆一些事情,后来我才知道,郑家旺原是你外公弟弟的孩子,因为你二公爷早逝,你二公婆不愿意年纪轻轻就守寡,就把两岁的郑家旺过继给了他现在的父母,另外改嫁了,那时大约是六十年代末期。”

“所以如果老妈没了,峥子没了,我也死了,在我们都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他就成了外公外婆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没错。”

“就为了这个,他陷害我们一家?把我们家弄到这种地步?”

“我一开始也想不通,后来我听到了一个传说。传说有次郑家旺和人喝醉酒,酒后跟那人说,说郑家的财产应该都属于他,说他父母就是被你外公外婆害死的。”

“他胡说!”司徒瑶站了起来,气得身体微颤,“他当别人都是白痴吗?他父母死的时候是什么年代?那时候谁家手里有多余的钱?外公外婆的钱是他们后来辛辛苦苦挣出来的!跟他父母有什么关系?”

“他的理由是当初你外公外婆起家的钱是他们跑到国外的父亲给的,而这笔钱理应有他父母一份。”

“我记得外婆跟我说过这件事。”司徒瑶道:“当时曾外祖是给了钱,可是给的并不多,他自己在国外又另外成家有了子女,这边也就是意思意思。”

“你外婆有没有说给了多少?当初这笔钱又是怎么分的?”

司徒瑶点头,“外婆说曾外祖一共就给了一万块钱,不过八十年代初期,这笔钱已经算巨款,外公拿到钱后把其中一半给了郑家旺,后来两家各自过各自的,外公拿这笔钱下海经商,郑家旺则是把钱买了债券。再后来,外公经商发家,郑家旺则是代替他养父到厂里工作,一直到您帮助他进入仕途。”

“所以郑家旺对于他父母的死以及郑家财产的一切都是出自臆测?”

“对!事情绝对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爸,这事你也可以打听出来,当初还活着的老人也不是没有。”

“我已经打听了,事情基本跟你说的差不多。”

“那……”司徒瑶不解地看向父亲。

司徒列起身,拍拍女儿的肩膀,道:“隔了这么久我都能打听出来的事,你大表舅会打听不到?”

“爸,你是说……?”司徒瑶猜测。

“他明白一切事情,放出那些话不过是给自己找些自欺欺人的理由而已。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相信他说的话,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而他儿女显然都是没脑子的!”

司徒瑶冷哼,“不是没脑子吧?不过贪婪而已!先是眼红妒忌,然后就是觉得自己也应该分一杯羹,慢慢的就认为别人的一切都应该属于自己。爸,郑家旺一家暗中阴我们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了。”司徒列苦笑,“久到于姐的女儿对峥子有了异样感情开始。”

“爸,我早就说过于希蕾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偏偏不相信,还说老妈差点杀了她,我们家有亏于她。要我说,那晚的事指不定她也有一份!否则老妈为什么谁都不杀,就想杀她?”

司徒列苦涩地道:“她是营养师,偶尔来看于姐,发现了你妈怀有身孕,她就多嘴了一句,结果引得你妈情绪大动……”

司徒瑶摇头,“反正我不相信她无辜,妈那时侯就算情绪已经不稳定,但如果没有大的刺激,她绝对不会想要杀于希蕾,更不会杀了……”

司徒瑶捂住眼睛。

司徒列想到惨死的儿子,大恸!

“是,于希蕾不无辜,我查了很久才查到,于希蕾和郑家旺竟然私底下有联系。只是不知道是谁先联系了谁。”

“于希蕾现在在干什么?”司徒瑶随口问道。

司徒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她在红心幼儿园上班。”

“……爸!你早知道这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明知道星河也在那里!”

“不要跟我提那个畜生!”

成舟一把捂住小星河的耳朵。

他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小星河并没有流露出很伤心的表情,也许他还不太懂,也许他听到过太多次更伤人的语言,小小的孩子看起来如此平静,他只是好奇地睁着大得离谱的眼睛,看着室内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

司徒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口。

那里,成舟正捂着小星河的耳朵向屋内探头探脑,红叶则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小星河顺着屋内的大人一个个看过去,也看到了站在屋内角落的两个陌生叔叔。

司徒与小星河的目光相触。

小星河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重新投回司徒瑶身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位对他很好很好的姑姑了。

红叶歪头看看室内,坏坏一笑,一挥手,把司徒星河的小身体放到了郑若男正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