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所在的地方,现当代史上也有几家豪门大户,权势财富和荣耀传承数代,因为它与自由竞争时代不同,不管物竞天择原则南辕北辙,大家族财富主要不是来源于在竞争中优势,而是依靠官商勾结保护,甚至借助朝廷力量使全社会经济资源向自己集中,是身份不同奇货可居!
大家族都具有强大朝政背景,而且彼此之间通过联姻等手段实现强强联合,虎死皮毛在,价值就在余荫以便稳固和强化对社会财富垄断。
朝政资源被转化成经济资源,而真正物竞天择强调是朝政的资源与经济资源分离。
薄命贱民千千万万,紫贵当朝红几人!一旦朝政改革终于见成效,对大家族是大不利,他们被置于自由竞争中,其命运开始取决于在市场中竞争力。
一开始,由于新朝廷需要其经济资源和社会资源,他们还获得应有保护。
然而由于朝政权力与经济资源分离,他们没有可能将朝政资源这种并不拥有东西转化为经济资源,显然不管其竞争力如何,由于其养尊处优习性官僚意识浓厚以及对新技术迟钝,他们在竞争力方面远不如那些勤奋而灵活对手,他们都必须面临这一局面,即社会财富正在由集中重新走向分散。
财富分散是物竞天择经济基础,因为只有财富分散才会形成权力制衡。
一旦旧家族后人们失去朝政方面优势,他们也就失去经济方面优势。
另一方面,新家族们试图将经济资源转化为朝政资源例如通过捐赠或赞助,而且取得部分成功。
只是这种成功具有象征色彩,无非是对其予以承认形式之一。
在这种既分离又合作状况下,得以延续下来,地位受到削弱。
这不仅因为科技革命使他们开始面临层出不穷竞争对手,还因为新富人群体出现使他们家族财富越来越显得不那么重要。
虽然有新富群体善于将政治资源转化为经济资源,或将经济资源转化为朝政资源。
而新富人却害怕公开自己财富,因为其财富大部分有一个隐蔽来源。
他们因此心怀恐惧,也因此对朝政体制或法制改革表现出极大戒心,他们在政治上于是成最保守群体。
与旧大家族一样,他们利益通常是与朝政权力相消长,在朝不保夕心态下,新富人很难安心地去做世家梦,因为这个梦太容易破灭,最后成一个历史名词,其后人们湮没于芸芸众生之中。于是,科技世界的凡人们目睹社会阶层之间活跃纵向流动,区别于豪门时代社会阶级之间稳定横向流动,它使以前严格阶级失去稳定性,使个人在社会阶层上处于一种时升时降流动状态。
因为一切都是不可继承,因此一切就必须是重新获得。
在每一个大国崛起浪潮中,都曾涌现出大量白手起家
富翁阔佬,但他们财富在儿辈那里就开始减少,到孙辈那里就更少。
往往才经历三四代,这些显赫一时家族就消失。
像金山城的大宅门一样,如今这些宅子早已人去楼空,唯独那些宽敞房舍,见证着这些家族好几代辉煌,但那已经是一种业已成为历史辉煌。
一路上分心二用,只是到了中堂施恩才知道,这一次府邸的真正主人,素来是不待见施恩这浮浪不经子弟的李龟年县尊大老爷并不在,只是李夫人在家。
施恩本以为是彼此相看两厌,所以避而不见,但施念慈却告诉他,是吴越钱王急招各地官员、世家,去宫中共商国是去了。
姑侄两个说了些闲话,从早年含辛忍苦到如今有这样结果,李夫人很是满意,她的事迹,在亲友之间,甚至在李姓宗族中也一向被传为美谈。
早年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但她显然没有全然忘记,对这个视如己出侄儿前程的事格外慎重小心,虽然上不免训诫一番,实际面上凌厉和冷肃全部消逝没有一点影子,还是以前般祥和,露出慈爱的目光。余下的时间主要是谈些家长里短的话,这不是施恩的强项,所以基本上是有问才答。施恩唯唯诺诺之余,也是有些感动,知道这个大日子这位便宜姑姑忙得很。
每一个世家大族女眷都具有双重角色,一方面是端庄持重,慈爱善良的贤妻良母,担负相夫教子,料理家族事务责任,自从大唐之后,豪门女儿若无兄弟,也照样可以继承父亲全部头衔职位和财产领地。
她对于她继承土地拥有主权,所以她可以统治一块土地或是管理一个门派。
当她丈夫外出时候,她就是城邑女主人,要勾心斗角,联络感情,甚至还要和供奉们一起应付可能外敌入侵,她的工作繁重而细致,因为盛世危言,很多东西必须很早就预备好。
叙了话回来,施恩见施念慈眉间有些疲惫之色,识趣地要告辞。
只是回去时,就多了个小尾巴。
原来半年的卧床,虽然施恩在夺舍初到贵地的时候就很习惯,而不会有什么寂寞的感觉。
但是不论是身为知县而顾惜羽毛的李龟年大老爷,还是真正怜惜他的施念慈,都觉得不管怎样,这环境对一个未及弱冠,实际周岁不过十七的孩子的成长很不利。
而后施恩的不羁,更被夫妻二人看成了要急于融入本地世家圈子的举动。
但施恩只是侄子,又不是她儿子,除了刻意打成一片,又能做什么来被吴越的年轻一代接纳?若有什么聊以疏解,就是对于这个侄子的品鉴,本性倒还好,没有什么仗势欺人的实际举止流传……李夫人自我宽慰,毕竟是书香门第、经学世家出身,不会养出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
因此,一家人议定后,从新年起,施恩就有了个小伙伴,
一位想当淑女,却总也闲不下来的活泼表妹……施夷光。
不待施恩反对,施念慈随即看着他微笑道,“所以,将来有时间,要多来陪陪我哦”。
施恩不知道,送他走后,内室中有过这样一段对话。“这孩子又长高了些。
哎,也难怪,我也是不年轻了……”揽镜自照,施念慈把手反伸到后颈轻轻解下坠子小心地放在妆台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往身上洒了一点淡雅的花露。
春天的阳光和亲情,终于使她褪去疲惫,露出慈爱和开朗的笑容。“夫人您说笑了,您雍容华贵,永远不见老,美的奴家我都羡慕呢!”成熟实际,很懂利用天赋的管事娘子,知道李夫人见过侄子后是心情最好的时候,笑着打趣,“底下丫头片子们嚼舌头,说您青春依旧,比小姐更胜一筹。
就像是大慈大悲观音大士的化身,看着跟仙女似的呢!”“你们那,就会巧嘴!”施念慈貌似不喜的说了一句,见到管事娘子有些尴尬的笑笑,挥手叫管事娘子退下,却不自觉得打量着镜中的自已,虽然年龄过四十,由于世家女子的血脉力量,青春期很长,她看上去只不过是二十八、九岁的少妇样子。
相貌虽比不上当年的绮年玉貌,但亦属上上之姿,尤其凭着天生雍容华贵的气质和典雅的风度,总是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最受瞩目的女宾。
加上长时间身居显位,保养极好,眉黛淡若远山,眸子清如江海,凤目含威,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显出她是个性格刚强和有主见的人。像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纵使对你很好,但总和人有段不可逾越的距离。
她平时很少化妆,就算出席一些大的酒宴也只是略施粉黛,唯有白玉般的颈项上戴着一条精美的白金坠子,是那样的媚惑美丽而傲慢、使人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痛苦。
“毕竟不是仙家,总会年华垂暮,只是此时”,施念慈叹了口气,神色却有些黯然,靥罩寒霜,双眉笼煞!淡淡的对自己道:“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寂寞的老太婆而已。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
但我最放心不下那两个孩子,夷光是个野性未驯的小丫头,什么都不计较,但却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施恩那孩子看似随便而事实很有自制力,精明厉害可惜心太大!两个都不省心,他们两个处好关系,李家这份家业应该能保住,施恩也一辈子衣食无忧,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这孩儿,要是没本事替我讨来个媳妇,我就收了他做干儿好了。
哎,可惜这乱世飘萍,要是真太平盛世,还好把他们两个凑成一对!对了,二月二,龙抬头。城里几大家要开个雀屏会,要有学问、武技比赛。
要不要跟老爷说说,叫施恩来显露一下才情。多一条出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