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渺月光,静静地倾泻在沈园里,好象把一切都溶解在乳白色月光中。

假山怪石间,引来的活水溪流淙淙直响,好象一个有生命东西在歌唱。

浓雾在降着,并不使人感到春夜寒冷。

但庭院中气氛却冰寒刺骨,刺人肌肤。

沈颖婷一怔,撅起小嘴气道:“什么怎么办?你不是说好了,只要我打听好了刚才你说的关系,就说服家父家兄,明媒正娶我过门,难道说,海誓山盟都是骗我不成?”沈颖婷偷眼看那男子,感受秋夜寒意,抽了一下,一时间真有天崩地裂的感觉,那男子暗道:“也就是这傻丫头才会信这米汤,看她容貌平平,人也无趣,就没刻意勾搭……结果自己飞蛾扑火过来,小丫头而已,怎么都是菜,不用负责的!过两天我不就走了吗,到时候一拍屁股,爱他娘谁是谁啊!”那男子自命不凡,如沈家这般的豪族都是凡人,虽然得传一些武技,但是都与玄术修行无缘,也不能怪沈家起于毫芒,毕竟这仙门仙法实在太过珍贵,李家这般一县至尊也不过家主可以修习。

然而这男子却是修士无疑,经此大变后,心无旁骛,苦行不辍,已经有炼气期二层左右修为,比之施恩显露了的还要高上一层,他不多不惑之年,又不是名门大派弟子,有这个修为,可见资质是很不错的,而且也经过了精心培养。

他之所以早就勾搭到这少女,不是因为她容貌,而是她身份位置还有用处,赶紧干笑道:“当然真真的……还,还用说吗?”沈颖婷垂下眼,道:“这院子里上上下下,从父兄到丫鬟,全没一个和我交好,”沈颖婷轻声道,“我只剩下你一个,您……”夜风吹在身上脸上,就像是能穿透她地肌肤,刺入血管里一样。

弱质纤纤受着夜寒,加上她身子立得僵,给这一盆冷水一泼寒气登时浸染娇躯,冷得不由发起抖来,冰冷透骨,那男子却不顾她,反而心生厌憎,真是蠢女人,自己何曾招惹过这位小姐?他本性如此,很想手一合,掐住她的脖子,总算念道身处险地,和声道:“我会好好待你的,还有话要说么?”沈颖婷悄声道:“那我家大姐……”那男子气得倒仰,恨不得手一挥,把我扔出去,道:“你这个……”沈颖婷委委屈屈倒回身出去,脸颊更是热得发烫。

刚到门口,突然被一只白玉一样的手一拦,只听一个俏皮的声音道:“范大哥,你这是跟谁说话?”那男子一抬头,只见门口闪进一个少女,最多十七八岁年纪,容色秀丽,打扮富贵,娇若海棠,可惜鼻子两侧有几点雀斑,稍微有点美中不足,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襦裙,笑嘻嘻的看着那男子。

沈颖婷在那少女手上挣扎了一下,落下地,回到那男子身边,轻音道:“大姐!”不知道说什么好,夜寒未去,庭院内并不怎么光亮。

现下最多不过卯时正,寝居之人想必都还没起床!眼见这少女身份不凡,正是沈家的大小姐

,沈卓盈!最后那声惊呼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那男子看着她,却是陪笑道:“卓盈妹妹,你,现在怎么来了?”沈卓盈看向男子,强颜欢笑道:“路过……而已!看来我家妹妹找到了个好地方……啊!”那男子摇头苦笑,心里头全是对这处沈园的怨念……这破地方,别看那么黑,居然连私会都不保险!一声短促惊呼先近后远,很快就只剩下袅袅余音……沈颖婷哭着像只兔子似的跑掉了,连句场面话都没留下。

该走的走了,不仅仅是她,春意并没有因为夜的到来而停止,两个年轻人的影子再次并拢在一起停在了暗影中。

看沈卓盈那两片柔嫩地娇唇开合,终于破涕为笑,却是那男子施展手段,伏低做小,总算把场面扳了回来。

偏这个冰凉夜。

纵然夜寒慑人,但夜色却又温柔如水,“好了好了!”那男子一把扶住沈卓盈,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一边安慰着,一边捉住了洁白如玉地手掌,“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乖宝贝手都凉了,我来给你暖暖……”

夜深人静,花开有时,沈园空气中飘满各种各样清香,驱散在四周弥漫深夜寒意,两三刹那内,两人越靠越近,被爱人哄着,沈卓盈开始还是满心欢喜的,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出到了不对……夜寒虽重,奇情胜火,如此掌中悄触,已使她满身如着刺一般,这无赖子揉的是什么花样?沈卓盈大窘。

试图要挣开那男子的胳膊,却又哪里挣得动?只好无奈而又无力地呵斥道:“无赖子。

拿开那只脏手!”这句呵斥,单听声音倒是挺义正词严地,不过不是扯着嗓门叫,配上那一脸羞涩的潮红,倒更像是暗示和邀约,那男子杜门自守,荒旷了这么久,哪还忍得住?“唔、唔……”沈卓盈反抗的心思其实也没多坚决,所以不过片刻,沈卓盈心中刚刚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挣脱那男子的铁腕,已经被那男子连吮带吹气,逗弄得浑身酥软,抬头看见头上一穹星辰似乎特别清澄亮眼。

记得初遇时候,同样寒天夜,同样有这么明亮星辰,沈卓盈趁着换气地功夫,软绵绵地抱怨道:“混蛋,你又强迫我……”那男子饱含恶意地一笑,无耻地道:“怎么,难道你不是因为过于想念我,才三番五次往我这里跑地么?”沈卓盈终究只是个少女,矜持总还是要的,又被这无赖倒打一耙,气愤羞涩、紧张麻痒、舒爽等等情绪感觉混杂在一起,却是就在这时,轻喘娇吟便自她喉间鼻端流淌而出。

令那男子浑身酥软。

两人身偏院院深深,倒是有人情涌如潮,落下泪来。

这一次,来人倒是成功遁走,没有露出声息,承受这秋夜寒气。

风雨交加夜,冷雨夹雪天。

瑟瑟冬日晚,难御此夜寒。

此刻沈卓盈一把推开那男子,逃命似的退开之余,还恨恨地叫了一句:“你这个只会欺负

我的混蛋恶棍!”那男子回应给她的,是“嘿嘿嘿嘿”几声坏笑。

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那男子烦躁的心情好了很多。

掌握沈家仙玉矿这件事急不来,同寻宝一样,这将是个极为漫长地过程。

沈卓盈本是假作嗔怪,见他只是疑问,却没行动,不由得真生出几分恼意,半转过身子,仰起头,不再搭理他。

男子按头,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看沈卓盈瞪了他一眼,突然站起身,把二门关上,道:“范大哥,你说我妹妹缠着你,我姑且信了,但你几次三番盘亘我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那男子不由道:“怎么?”沈卓盈坐在屋外廊边,默默看冬夜冬夜寒,缓缓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曰我不顾廉耻,抛头露面,是因为你我本来有婚约的,不是吗?”那男子又出了一身冷汗,道:“是……么……”沈卓盈脸色飞红,低声道:“本来,这是在你我父执跑单帮时候就定下的,虽然年岁差了不少,但都是家道中落,挣扎求活的苦命人,亲上加亲,我自小就知道,今岁就要出阁的,可是自从你范家发迹之后,衣锦还乡,城外一住就是十年,这件事却没人提了。

去年底雀屏会上,我隐约的提了一句,令尊根本就不理会我,难道,他有了什么误会不成?”那男子心道:那是当然,我范家都要成了名门望族了,而沈家虽然暴发,终究不上台面,所以,沈家小姐,别管沈家再怎么豪富,也绝不可能嫁入青云之上的范家的,那代表着整个范家的堕落,这个道理沈沈卓盈焉能不知,只是情之所钟,意乱情迷罢了。

除非她激发血脉,而且比沈万三的血脉好上很多,那就算小家碧玉,也有可能被看中的。

倘若还提这件事,难道逼我去自降身份不成?胡诌道:“许是沈家伯伯舍不得你早嫁。

咱们世家大族,本来就规矩大,趁着少年时光多玩乐两年,也没什么不好。

许是等你再过两年,心性定了,再谈这件事!”沈卓盈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父亲根本不关心我终身大事。

大哥二哥每天检查文武之道课业,今年两个哥哥要加紧激发血脉,勤于大训,人人都准备了很多灵草丹药。

却借口家里仙玉不足,不许我修行。

我是女子啊,分例还不到他们的一半。

可是偏偏他还装作很疼我的样子,我要好吃的好玩的,就给我,有什么要求,也绝不拒绝。

可是真正到了跟激发血脉有关的好处,却没有我的份,他以为我真的什么也不懂,还是只要拿点糖果就能哄好的小孩子么?”那男子窃喜,却道:“妹妹,我不好接口你父女之间的事,要知疏不间亲,这种事情本来难说,可是令尊不脱商家本色,锱铢必较,对于生意伙伴的利用人人看在眼里,对于女儿,若是也只是利用来联姻,虽然令人心寒,却也不足为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