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李佐,从祖先开始世世代代侍奉李家,曾是太爷府上的管事,被一纸卖身契转送施家后,侍奉真人五十年,拜见施恩少爷!”穿越者仔细打量这个自称李佐,和李佑形貌几乎一般无二的中年男性凡人,他确实不是李佑老管事,不仅因为他穿着标准青衣小帽的管事装,袖口、衣领,都收拾的很整齐,衣服笔挺,没有一丝褶皱,上衣口袋里汗巾叠成了花,卷在那里。
更因为他的风范,轻巧地转过身。
头上不见斑白,额头有些浅浅的皱纹,但不显老,反而很有气度。
甚至他的表情,都像他的打扮一样,一丝不苟,刻板的厉害,眼神更是淡漠,仿佛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又都放在心上,矛盾的高傲而矜持。
何况,他感觉到力量,到底发生什么事?宗师之境自有感应衰减信号……施恩暗暗心惊,这自命仆役的老者,竟然是位货真价实的武道宗师,这就是千年世家,哪怕是没落世家的底蕴吗?放到普通县尊家里,此等武者都是地位很高的私兵长或侍卫长。
这莫非也是下马威的一种方式?“您想得太多了!”李佐老气横秋的道,身上青衣小帽优雅地飘动着,眼神严厉地注视着施恩:“给您一个忠告……当然,有着历史悠久施姓大族血脉的您,想必轮不到我来提醒您。
儒门铁律,尊卑有自然之逆顺。
三纲五常实原于此议,虽不从天下咸重其。
小人是仆人,与主人尊卑有伦,主人与仆人之间,绝对不能跨越身份阶级。冒犯之处,自当承受责罚。
我跟那个不成器的兄长,在仆人格调中就是不同,从窥见一斑半点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个,这样和少爷言笑无忌的事必须要避免!同样,作为家族一员,绝对要遵守尊长之命”。
“这种事情,我,我当然知道!”施恩故作生气地说,白皙脸都红起来。
李佐看着施恩反应,以更冷冽视线看着他:“真是容易看穿少主君。
世家子弟也有会生气时候。
但理应是喜怒不形于色,该让金山城的暴发户们清楚知道新兴势力,要跟历史悠久我们儒门世家相比,根本是天差地别。
若将感情表现在外,是身为仆人失职。
这是门阀世家不约而同的家训”。
“不,不是。
我并没有生气!”施恩慌忙地赶紧想要装做没什么事情模样,但是却更加狼狈,似乎是恨不得连忙两步并做一步地离开现场。
然后,施恩就如愿以偿的被李佐带进了往属于管事的战场,华阳真人看着他的窘迫,如冰霜般表情才缓和下来,在华阳真人看来,施恩无疑是有点不知所措。
他终究只是一个没有突破武道极限的少年人,虽然天赋异禀,懂得一些杂学,心性果决甚至该下杀手的时候决不犹豫,但仍然有一定的局限性。
让他修行一门玄术,
他绝对远超所有人,但要他尝试着治理一个家国,至少要摸索几百年。
“哈,如果我自己未曾炼精化气,能够生一个孩子,何必回来自寻烦恼了!”华阳真人轻笑出来,大步迈去消失无踪,他在吴越国的时间差不多了,该去下一个工作地点。
片刻之后,李佐身后已经跟着一个家计助手、两个俏丽丫鬟、两个口齿便给知客和两个久经沙场武者,这仅仅是世家大族日常的排场,真实的门阀生活,施恩要是入继,离开县尊府至少会增加一个武进士和两个精通厮杀本领武者。
“施恩少爷,非常抱歉。
县尊府的作息时间是根据以前制定的,下人在三更左右起床,而两位大人都是在五更才起床,您的闻鸡起舞要延时!”李佐很懊恼,他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没想到新县尊这么重武轻文,毕竟世家子弟如今已经很少需要亲自出手!就是成就了武圣又如何?殊不知一个刀笔吏胜过了一百个武者!“没关系。
你们继续按照以前的作息时间,不用管我。
我记得县尊府应该有个练剑的地方,对吧?”施恩来李府的时间不多,有些记忆太模糊。
“对,到时候会有人带您了解县尊府以及游览整个金山城。
不过,我恳请您不要起得太早,虽然追求武道极限,但您的身体正在发育,每天至少需要睡够四时辰才行。
还有,您要说一下您的作息规律,你喜欢的菜肴,喜欢的衣服款式颜色,喜欢的首饰,您对下人的要求,您对卧房和书斋的要求,您喜欢的庭院风格……”管事宗师李佐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东西,施恩听得头昏脑涨,他苦笑道:“一切先按照以前的规矩,如果有不喜欢的地方,我再指出来!”管事李佐说:“您真是一个宽容的世家子弟。
少爷,我们会在五更初左右准备好早餐。
我列出最近的行程,请您过目!”施恩接过那张蔡侯纸,粗粗一看,苦笑不已。
吃完早餐,他要听县尊幕僚和李府助手汇报最近金山城的事情,而且他还要处理现任县尊放手让他历练的事务,一个上午就没了……这些还是大事,明天还要处理其他事,至少要五天的上午才能处理完要学好的事务。
中午他需要午睡,然后城狐社鼠会向他汇报那些需要重点监视敌对势力中人的情况,这需要一个时辰。
之后助手会带着他游览世家子弟集中拌和地区,在途中详细讲解这些纨绔子弟的事情,让他了解本地世家情况……他每天被引介一个小圈层,除了世家子弟阶层,还有其他的凡人圈层,贫民中的话事人、邗沟码头区的香头、商业大豪和官署六房书办等。
这可不是照本宣科就行,譬如……因为今天是某世交的第二春焕发,要举办一个纳妾夜宴,他必须参加给金山城的官员世家做表率。
明天要参加罗教第三香堂的夜宴,后天要参加金山城
当地世家子弟的夜宴,下一天是金山城大商人的夜宴,接着是官署的联络感情……后面继续往下排,排到百天之后。
参加完别人的夜宴,他要重新宴请一遍这些人,近似回礼。
等金山城的夜宴结束,还会收到周围城池、诸卫府、屯垦田门阀的邀请,之后他也要邀请他们。
忙完这些后,他还要履行门阀和县尊继承人的双重职责,去做大量的亲民活动……这是上上任县尊订下的规矩,谁也不能更改。
等治下权威稍微稳固了,他还要出城,一一走访城外的那些村镇豪族和精舍隐逸。
这些都是老县尊的经验之谈,他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继承人成为一个只懂花天酒地、舞刀弄枪的混蛋……虽然他年轻的时候比谁都混蛋。
仅仅看这个列表,施恩就要吐了。
他并不讨厌文治,但绝对没办法接受这种生活。
更何况他还要变强,绝对不能被这种事情纠缠住。
施恩沉思片刻,说:“我认为,以武入道的机缘千载难逢,有些事情能省则省,那些宴会挑一些重要的就可以!”谁知道管事李佐直起腰,板着脸说:“我的少爷,那些琐碎事务您可以不去管,甚至您也可以不去了解金山城的情况,但宴会一个都不能少。
您就算少参加一个宴会,也会成为世家子弟们嘲笑孤立的目标。
纵然是武道宗师,但您还是个外来人,所以您哪怕装,也要装成一个合格的未来县尊、合格的门阀、合格的金山城主人!否则,他们不会重视您,即使您之前的表现是如何完美!”施恩开始头疼起来,最后问:“这种每天没有时间修行的日子,要过多久?”李佐快速回答:“三个月。
三个月后,如果金山城没有大事发生,您会安定下来,每天只要忙四个时辰左右,其余时间都归您支配!”施恩差点没吐血,忍不住心想,如果不受出身来历约束,他很愿意去当一个正正经经的世家子弟少爷,白天调戏丫鬟,晚上勾搭那群百无聊赖的县君命妇,成全自己饱含恶意的一面!
施恩遐想的心情地确不错,可是,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情况不允许,时下暗流汹涌,他要这么玩,一旦自己被改造成合格的门阀子弟,那离死不远了。
指不定哪天就被幕后黑手弄死在某个女人的肚皮上,成为不明真相群众茶余饭后的绯闻,更可悲的是还没脱团就灰灰,逐渐被人遗忘。
这也太悲剧了。
李佐看出他的不满,面无表情地说:“少爷,我承认您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武道智慧。
同样您应该知道,如果您不亲自尝试着管理金山城,无论使用什么法子,最后情况都可能脱离您的掌握。
武道宗师并非无敌啊,就算是仙师,您也无法压制任何人的私心杂念,您甚至无法保证任何人的忠诚!”“但连你都不行吗?”施恩唇枪舌剑的反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