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医生的人体解剖

第一位向闭关锁国的日本人传授西洋医学的,是居住在长崎出岛的日本荷兰商馆的德国医生西格博尔德。但是他后来因为持有被幕府禁止的日本地图,涉嫌间谍罪被驱逐出境。

西格博尔德 (1796—1866)

之后,佩里的军舰在日本登陆,打开了这个闭关锁国的国家。日本在长崎设置了海军讲习所,开始积极引入西洋的科学技术。这时一位名叫蓬佩(1829—1908)的荷兰医生来到了这里。

蓬佩制定了一个从自然科学到基础医学再到临床医学的由浅入深的课程体系,他利用五年时间,指导完成了日本首次人体解剖实习和临床实践。

1859年,蓬佩在长崎的西坂刑场上,第一次实施了人体解剖。犯人是官吏小岛喜左卫门的仆人平三郎,他因为偷取主人家的巨额公款被判了死罪。

死罪本是允许解剖的,但是连受害人小岛喜左卫门都提出书面反对,认为“即便是犯人,也不能解剖”。当时的观点是,解剖这件事根本不是人干的,是鬼做的。但是奉行所已经同意了,所以必须实施解剖。

官吏们坚决反对,认为让外国人解剖罪人的尸体,有损国家威严。蓬佩门下的私塾校长松本良顺,为防止发生**加强了警戒,他对蓬佩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放心地解剖吧。就这样,在严密的警备之下,四五名男医生和一名女医生观摩了蓬佩的解剖过程。

解剖一共历经三天,取出了内脏、神经、血管、大脑等。现场的医生们被眼前的人体结构所震撼,收获巨大。那名参加解剖实习的女医生,是西格博尔德的女儿依娜。

跟随蓬佩学习的医生,有顺天堂医院的创建者佐藤尚中、后来的东京大学医学部部长、日本红十字医院的第一任院长等,他们后来成为明治医学界的领头人,为近代西洋医学在日本的普及做出了巨大贡献。

宣传解剖意义的日本人

现场观摩蓬佩解剖的医生们,认为解剖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听说平三郎被解剖的长崎的囚犯们,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他们认为以死代罪已经足够,难道还要肢解身体吗?真是残酷至极呀。于是爆发了**,政府的官员们十分为难。

这时站出来说服犯人们的是蓬佩门下的私塾校长松本良顺。

良顺对他们说:“把尸体交给医生解剖,无论是对研究学问、治病还是对社会都有益处,所以在欧洲,那些没有犯罪却主动留下遗言愿意接受解剖的有志之人比比皆是。现在犯人做了坏事被处以极刑,如果死后能用自己的身体帮助千百万人治好病,不仅可以赎罪,而且对后人来说真是功德无量啊!”他还承诺亲自为他们主持法事,授予法号并建设石塔。

这些死囚原本死后不允许被祭奠,尸首都要被扔到荒郊野外,现在有人答应厚葬他们,这令他们感到很满足,赴死时也就没有怨言了。

这是蓬佩“必须认真对待遗体”的教导起了重大作用。这种精神一直保留到现在,现在全日本的大学完成人体解剖后都会举行骨灰归还仪式,以表达对捐献者的谢意。

以前的观点认为,人体解剖是罪恶的,后来人们认为它是为医学发展做贡献,人们对解剖的认识发生了质的变化。

明治政府为正式引入西洋医学,建设了医学教育的中心基地,即后来的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