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9|家

说完这话,林轻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床前的椅子上又坐下了,捶腿。

她一边捶,一边安慰老老实实在**靠的王小黑:“小黑啊,一会儿我出去,他可能会进来。你不要怕,只要他一进来,张哥他们就会抓人。”

交代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估计他身上会带药,要是脑子不好使带了刀…..”她顿了顿,“你就叫啊!‘啊~~~~~~’这样子,懂不懂?”

抓着被角的那个乖乖点头。

林轻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给张超打了过去:“张哥,人在哪儿呢?”

张超那边在看监控;“在护士站藏了一会儿,咱们刚把几个夜班小护士支走。”

林轻说:“我现在出去,张哥,你们盯着屏幕,只要他一进来就抓人。”

放下电话,她知会了睡得迷糊的霍及佳一声。

用假发遮了遮脸,林轻踩上霍及佳的高跟鞋,开门出去。

从护士站看不到这里,她故意把这个门开得长了点,踩着高跟鞋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进了洗手间以后,她扒着门:“张哥,什么情况?”

张超那边有点犹豫:“他没动。”

林轻靠着墙:“我们等。”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她有点无聊,从口袋里摸出那条项链。

细细的链子,简简单单地缀着一颗不小的珍珠。

这么简单,不是他的风格。

林轻把珠子翻过来,果然见里头还有道道儿。

挺稀有的一颗珍珠被掏空,拇指指甲大的粉钻嵌在里头,被打磨出的几十个切面和珍珠的圆润被有些不合。

原本是磨一磨就可以成粉的东西,偏偏里头被塞了世上最硬的宝石。

她正看着,隔门听到外头忽然闹起来,“咯吱咯吱”的车轮声和纷乱的脚步声连成一片,其中还隐约夹着“叮”、“叮”的电梯声。

林轻迅速拿起电话:“张哥?怎么回事?”

张超声音呼哧呼哧,听着像是在爬楼梯:“妈了个x的,哪个孙子在这时候犯病?救护车到楼下了,叫的还是贵宾服务。咱锁是锁电梯,不能不让人抢救啊。”

林轻推门:“人呢?”

张超继续呼哧呼哧:“没进去!跟着抢救的护士坐电梯下楼了!”

林轻推了门就往电梯追:“张哥,你们守好出口。”

跑起来的时候腿还在抽筋,林轻经过护士站时,遇见要进去换输液瓶的小护士,顺□□代道:“这会儿先别给他换,药可能有问题。”

小护士莫名其妙端着手里的水杯,跟着点点头。

林轻追下去的时候,外头已经挤满了人。

大堂里站了能有几十个男男女女,有的穿得像棵白菜,有的脑袋剃秃了半边,有的穿着唇环鼻环眉环,有的身上背了两三个包。

张超甩着手指头迎上来。

林轻没心思说废话:“人呢?”

张超又问候了一句对方家人:“莱茵有十三个出口,咱们不能一一守着,就堵在电梯门口。谁想到……”

他恨恨瞥了眼大半夜跑医院来cosplay的人群:“谁想到人都堵在这儿了。电梯门一开,我擦,黑压压一群,根本辨不出谁是谁。”

林轻皱眉:“张哥,人跑了?”

张超摊手,挺没面子:“兄弟几个还在楼里搜,但刚才那会儿正赶上救护车到,所有人都挤出去看病人,想是跟着跑了。”

林轻咬了咬唇角:“被抢救的是什么人?这个时间弄这么多人,我不信是巧合。”

张超沉思:“这个事还不一定。听说是通宵和底下设计师赶设计的时候忽然胃出血倒下了。”他指了指满眼的艺术品们,“这些都是邗牌的设计师,据说是在准备春季时装什么展的。”

林轻抬头:“被抢救的是谢明邗?!”

张超瞅着被推进来的人:“除了谢总还谁这么大面子?能把半城的服装设计师都折腾到这儿来。”

护士扶着车跑,设计师们主动让出一条道来,显出车上脸色惨白的病人。

林轻向后退了一步,在车经过时低声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

林轻和张超、小胡子几个赶回去的时候,谢明邗已经被送进抢救室,小护士正从贵宾病房出来。

林轻一把拽住护士,太久没休息的神经有点紧张:“你进去干什么了?”

护士瑟瑟缩缩:“病人要……要喝水。”

林轻脑袋里一轰隆:“什么水?哪来的?”

护士被她拽得更缩了,指着换药的车:“一直都……都在车上的啊,小刘给倒好的。”

林轻一愣,放开护士开门进去。

霍及佳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

**的人见她进来,老老实实把手藏进被子里,躺下。

林轻瞥见他床头半杯水,只觉得脑子里劈下来几道雷。

她快步上去,按住他肩膀:“王小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呼吸困难吗?”

王小黑原本呼吸不困难,被她离这么近压着,还真有点喘,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林轻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又去摸他心口:“胸口难受吗?身体有异样吗?”

王小黑机械地点头。

林轻又去顺手去撸他胳膊,心里一惊:“四肢抽搐。”

她着急,还得安抚他:“别怕,我去喊大夫,大夫肯定有办法的,你挺住。”

大夫和护士被拽进来的时候,霍及佳仍在沙发上看报,张超扯住林轻:“怎么回事?”

林轻看护士给**有些僵硬的王小黑做各项检查,指着床头的水杯:“我怀疑那水有问题。怪我,只交代护士别给他换药,没交代不给他喝水。”

张超一愣:“你是说那人在水里下药?”

林轻也是猜测:“对方既然在护士站停了那么久,他们又知道他抗生素过敏,如果是你,你会干么?”

张超一揪小马甲:“你说得也是。”

护士检查完了,对林轻汇报:“王先生除了心率有点高,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林轻松一口气,又有点奇怪。却听霍及佳终于说话了:“那杯水确实有问题,输液瓶也被人换过。”

她脸上有点不爽:“你当我是猪还是阿宏是是猪?”指了指茶几上一杯水,“这杯才是护士送来的,阿宏那杯是我倒给他的。”

林轻这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自己慌慌张张叫护士,又觉得有点丢人。

俗话说的好,一份丢人,两个人分担,还是一人一份丢人。

“王小黑,你一点事儿没有?你一点事儿没有哈?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刚才那段呼吸困难、胸口难受、四肢抽搐是怎么回事。”

王小黑惭愧地低下了头,半天憋出一句话:“你适才……在摸我。”

林轻:“……”

一晚上有惊无险,也无收获。

林轻坐在床边,略有自责:“这个事儿是我办砸了。”

她有点不服气,又有点奇怪:“要说谢明邗和那人是一伙儿的,他不应该搞这么大声势把自己暴露出去。再说他这一出,明显就是知道我们已经有埋伏,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派人来下抗生素?”她越想越不理解,“如果说这是巧合,那真是也太巧了。”

病**那个倒没那么多想法:“轻轻,你去里面睡一会儿。”

林轻看看时间,确实也是困了。她索性起身告辞:“我们的布置都暴露了,估计那人也不会再来。这里有张哥他们守着,我回去了。”

有点可惜:“赚你们点钱真不容易。”

他却拉她:“你别走……嘛。”

刚正常了几句,“嘛”字又回来了。

林轻实在是有点累。

他轻轻摇了摇她软塌塌的胳膊,幽幽下了个结论:“有人欺负你。”

林轻抬头:“什么?”

他手指扶了扶自己的唇:“有人咬过你……”语气好似新闻播报员般笃定,“你一晚上都很悲伤。”

林轻潇洒甩开他手:“王小黑,你真绣花绣成娘儿们了?老子为你跑上跑下还躲厕所,你在这儿给我没病叫唤。”

“无病□□。”他纠正,复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一直,好像要哭出来。”

他停了停,很执着地去缠她手指:“可以,和我说。”可能是觉得语气不够强烈,他又加了一句,“没人和我说过自己的事。”

林轻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心里不舒服恨不得广播全世界,让所有人陪我一起不舒服。明邗哥和我说过,长大就是明明难过得不行,第二天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去上班。”她摸了摸脸,“我还以为自己这些年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逊,连你都能看出来。”

“那时候觉得自己很厉害,直到有一天,我被一个人绑在床柱上……不久前,我又被另外一个人铐在床柱上。”

“我恨所有带柱的床,我恨他们,可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王小黑,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恶心。被人那样过,还要对他们摇尾巴。以前那个我不怎么好,她不见了;现在这个我更不好,可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我实在煽情不下去了屁大点事讲什么讲像个老娘儿们似的丢不丢人你还是去找部韩剧看看吧沙发借我睡一下早上我就走。”

所谓的早上就走没有发生,因为她睁眼时已经是晚上。

身上被人盖了两条厚毯子,病房里除了正在绣花的王小黑,还多了几个人。

霍及佳已经走了,张超和小胡子门神似的立在门口,盯着油画前站着的一个男人。

林山仍然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

这个人林轻不太了解,只每次见面他都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

此刻病房里的几个人都没注意到林轻醒了,最先开口的是林山。

“王总果然好手段。”开门就是一句马屁,“你派人跟了我这么些天,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病**的王小黑还在埋头绣花,林山无奈摇头:“王总,我既然来了,就不和你绕弯。黄昱行的事、还有昨晚的事都是我做的。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你既然早就看出我在会上录音,又一早拿到我和黄昱行联系的证据,为什么不早作打算,还白挨这一刀,又给我机会再下手?”

同时,酒吧街上,关了一个月的东城冷冷清清,相反,它对面的“天纵”门前却是络绎不绝。

天纵原本就比东城规模大,后台也比东城硬,这些年来一直是s市夜店中的大哥大。

此刻天纵里座无虚席,100平的舞台四角,四个手持皮鞭的洋妞儿正在卖力扭腰,中间舞台上的一个不大的女孩儿正被绳子吊着在半空飞快转圈。

服务生阿槐在给客人加水,被新来的李璐拽到一旁:“和你说啊,今晚不得了!听说全市逼格最高的二代们都来了!”

阿槐跟着人群涌到贵宾卡座的时候,先看到了一茶几的车钥匙。

那些车钥匙的主人们此刻正被他们带来的模特儿和艺人们偎着,看上去真真是醉生梦死。

在卡座正中,坐着本市花花公子第一人。

亮紫的衬衫在午夜灯光下有些刺眼。

他靠在沙发上,晃了晃杯里的冰块:“我来天赐几次,还从没见过你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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