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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怡让小刘小王先进去,她和外婆两人在外面聊了会儿。
外婆面露难色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了半天,道:“你妈一家子以后就住在你外公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哎,前几天她哭哭啼啼地张嘴求我,我也不好不把房子给她住。她说在城里已经活不下去了,我这个当妈的不能见死不救。
要是她在城里吃香喝辣,当阔太太,你以为她愿意回到朗村?她打小就没什么本事,却野心勃勃。她差不多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说以后她要嫁到城里当人上人,当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后来呢,还不是没眼光,看上了吴清远那个小混混?
现在两人把日子过成了这样,丢人现眼不谈,还要回来啃老。她是我亲生的,外婆不能见死不救,看着他们日子过不下去。嘉怡,外婆知道你见到她心里就膈应,可她终归是你妈。刚才我跟你舅舅过去帮他们搬东西,吴清远现在腿是瘸了,脾气倒是豪横了不少。你妈就是这个命,这辈子都被吴清远死死拿捏住了........”
嘉怡听外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知道外婆没有说到话的重点,也许老人家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外婆,您有事儿就直接说吧,是不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陈素芬的眼神里面很是复杂,“你妈说,今天是他们一家的乔迁之喜,让我们几个晚上都过去吃顿饭。刚才我去找你舅,他已经答应了。嘉怡啊,你这边忙好了就过去吧!村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去不好,容易被人背后说闲话。毕竟她是你妈,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
嘉怡心想,吴清远与她毫不相干,自己何必去吃他们一家的乔迁饭,她也不缺这顿饭吃。没错,她是自己的生母,可是养而不育,她这算什么妈。
刚才小刘小王说要去梁茶公司天台上面,来一场上次那样的星空烧烤。想想夜晚满天繁星,乡村晚风徐徐,身边旧人又是自己昔日的白月光,她也正要感谢他几句。即便如今两人有了裂痕,可是也好过于去母亲那边吃那种尴尬的饭局强得多。
他们一家子团聚,关她什么事?她一直都是编外人物。她干嘛要为了堵住村里人的嘴,逼迫自己和讨厌的人一起吃饭,说不定一言不合,她不再隐忍,直接掀了桌子发疯。最近网上都流行一句话,有事原地直接发疯,全网都在支持发疯文学,据说发疯可以预防精神内耗和焦虑症。
可是,看着外婆的眼睛,她知道老人家希望家和万事兴,即便是表面上的家和,老人家也不喜欢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老一辈人都特别注重面子,她理解外婆,但是她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她的前半生一直都在违背自己的内心,处处考虑别人的感受。如今自己已经人格健全了,她要为了自己的感受而活。晓丹姐说得对,只有做到真正地爱自己,才能治愈内心深处那个小小的自己。
“外婆,我们几个晚上要一起去梁茶公司那边吃饭。最近梁茶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应该过去好好感谢一下人家。您一直都跟我说,做人要知道感恩,梁茶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我们也是正常的。既然人家帮了我们,我们就应该表示自己的谢意。”
嘉怡以为能够成功把外婆糊弄过去,没想到外婆根本不接招,反而生出了一个主意。“你妈说把梁茶也一起叫上,说梁茶是个不错的孩子,前几天还开车送她去的车站。要不这样,我让你妈多做几个菜,你把小刘小王还有梁茶公司那几个小年轻都一起叫上。他们来朗村也有些日子了,今天晚上就当给你们几个年轻人接风。”
嘉怡心想,这算哪门子的接风。又想到吴清远当年夺走母亲的画面,想起父亲当年尸骨未寒,自己的妻子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嘉怡心里的这口气根本就咽不下去。如果自己真去吃饭了,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吧!父亲多老实的一个男人,凭什么他们都要伤害他呢!即便父亲已经不在了,她也要维护父亲最后的尊严,怎么能和吴清远这个货色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这不等于是变相恶心了自己的生父吗?
“外婆,我不想去。我怕到时候情绪失控,会忍不住当场发飙,到时候闹得大家都难堪。”嘉怡说出了心里话,“我一直都没忘记当年的事情,我与吴清远不共戴天。至于她,根本就不配当我妈,我妈早在我八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所以,她的乔迁之喜,与我八竿子打不着,我们之间完全不相干。”
陈素芬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点无所适从,又十分能够理解嘉怡的所作所为。
“嘉怡,放不下过去的痛苦,痛苦就会一直跟随着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爸那么好的人,说不定都已经原谅你妈和吴清远了。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想想你弟一峰,咱们吃完饭立刻就走,绝不多留片刻。”
看着外婆那双苍老的眸子,散发出乞求的眼神,嘉怡最终还是没能顶得住老人家的软磨硬泡答应了。外婆兴高采烈地回去准备了,她坐在办公室一下子坐立不安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茶杯,每次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她都要喝几口咖啡冷静冷静。老夏今天的咖啡还没到,不知道是不是跑腿公司员工人手不够,还是老夏忙工作给忘了。心烦意乱的时候,她还是拨通了老夏的电话。
老夏正在开会,看到嘉怡的来电,让下属们先自由讨论,出去接通了嘉怡的电话。“嘉怡,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嘉怡有点无所适从,尴尬地低咳一声道:“老夏,小刘和小王的咖啡瘾都上来了。”
老夏猛地拍了拍脑门,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我一直都在会议室开会。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又开始作妖了,说我们销售部最近消极怠工,要我们提高这季度的销售额,不然就从我们内部进行裁员。
自从外资撤资以后,那帮老家伙是越来越不能养闲人了。之前有钱的时候,他们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跟我说,没事干的人,自己出去找业务,接不到业务就走人,公司绝不养一个闲人。抱歉,抱歉,我现在就来联系外卖跑腿服务。”
老夏这么一说,嘉怡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老夏,你就不该对我这么好。前些日子我都把咖啡戒了,你好端端请我们喝咖啡,这就像人家说的戒毒瘾似的,一旦精神松懈半点,意志力薄弱一些,就容易重蹈覆辙。你看看那些戒毒所,一些瘦不拉几的瘾君子都是进进出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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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被嘉怡的这个不恰当的比喻给逗笑了:“嘉怡,你太夸张了,这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你是对咖啡因有瘾罢了,咖啡因和海洛因这是天差地别的瘾。等着,我来看看跑腿公司可不可以包月或者包季度服务,这样我就不会忘了给你们点咖啡。”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老夏已经拿着另外一部手机联系上了跑腿公司。跑腿公司说是需要用户每天自行下单,不知道老夏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单线联系上了跑腿公司的业务员,一下子转了五千块钱过去,说是包月的费用,并说明如果不够,对方可以随时联系他。对方一听十分乐意,这笔买卖就像原本平台会对业务员抽成,这下子业务员可以得到全部的跑腿佣金,对方何乐而不为。
嘉怡要给老夏转账,被老夏制止了。
“就这点小钱,瞧你这格局。你别以为我是巴结你,讨好你,故意当你的舔狗,我是看出你是正易集团的一匹黑马,以后一定会大有建树。我只是提前投资,以后等着抱你大腿。我听说乡村文旅建设大有可为,你要是做成了这个项目。到时候千万要,苟富贵,勿相忘。”
嘉怡笑说:“老夏,你这样对我,我会误会的。”
“哈哈,别误会,就是你想的那样。嘉怡,你要是觉得在朗村撑不下去,你也可以放弃这份工作,以后我养你啊!”
“老夏,你怎么还是那么没正行,早说了,咱们两个根本不适合!你的家庭环境太温暖,我是在冰冷的寒窑里面生长出来的冷血动物,你火一般的热情是捂不热我的。”
老夏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嫁给我又不亏的,我爸妈人特别好,保证对你比对我都好。我这样一个钻石王老五,一个玉树临风的情圣在此,你当真舍得坐视不理吗?真要是哪天我突然官宣了恋情,到时候你可不要吃醋。人就是这样,被偏爱的时候都有恃无恐,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莫及。怎么样,要不,你就考虑一下我呗!”
嘉怡被老夏逗笑了,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墙角的一朵小花,只觉得很是惊奇。水泥墙缝里面,竟然开出了灿烂的小花,它究竟耗费了多大的力量才能在墙缝里面开成一朵明媚的小花?嘉怡觉得很是感动,仿佛那朵小花就是她自己。生命力十分顽强,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越是人生遭遇逆行,她越是能够逆风翻盘,向阳而生。
“老夏,我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
老夏依旧是一副没正行的样子,看看了看时间说道:“嘉怡,我要进去开会了,再不进去他们要怀疑我利用上班时间,给外面的漂亮美眉打电话啦!”
两人挂断电话,嘉怡走近那朵小花,看着它在风中摇曳,看着它向阳而生,眼神紧紧注视着这朵小花。梁茶骑着小电炉路过此地,看见嘉怡注视着一朵小花,停下来看得一脸津津有味。
他那张被太阳晒得有些微微小麦肤色的俊脸,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不由想起小的时候嘉怡为了摘一朵明艳的花,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马蜂窝,漂亮的小脸被蜜蜂追着蛰,最后肿成了可爱的小猪头。他情不能自己,拿出手机给嘉怡拍了一张照片,想要定格住这一瞬间。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青霞路过此地看见了这一出,拿出手机拍下了梁茶偷拍嘉怡的一幕,接着屁颠屁颠跑到了大榕树底下,跟村里一群正在织毛线打发时间的妇女们,分享了这对金童玉女的最新恋情八卦。
这一刻,李鸿泰家里热热闹闹,阿强独自一人躺在家里心烦意乱。
之前李鸿泰怂恿他找个人结婚,说两口子可以多分点老屋改造赔偿款。到头来,赔偿款就是个屁,根本就是分红股东模式。可是,他已经娶了隔壁村的跛脚阿珍,如今想要退回原厂没那么容易。
婚后这些日子,阿珍经常跛着一双脚丫子,休息日就从镇上酒店回来。来回往返娘家和朗村,她像愚公移山似的,把她留在娘家里衣服和物件不断往他屋里搬运。摆明着,阿珍想要和他白头偕老过日子。
他们两个一直都没有同房,阿珍似乎对男女之事不太在乎,又或是她还是个含苞待放的大姑娘,因为没有品尝男女之事的那点甜头,也就不会心生欲望出来。
阿强就不一样了,他有过很多很多女人,大多数都是大美女。之前打光棍的时候,他隔段时间就往家里带回一个女人,尽管没多久那些女人就因为他不能生育哭哭啼啼抛弃他。如今他名义上已经结婚了,其实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可是,他被结婚证书给束缚着了。如果他堂而皇之往家里带女人,村里人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他,阿珍的娘家人,说不定阿珍的妹妹阿秀,她会带着自己婆家人一起来暴揍他一顿,替她的姐姐出气。
如此一来,阿强现在的日子过得和守寡,当鳏夫根本没两样。生理方面的缺失,尚且还能忍忍或者靠自己的解决,可是李鸿泰突然大操大办给周嘉玲一场声势浩**的岭南中式婚礼,他这时候就坐不住了。
他没想到李鸿泰出尔反尔,假戏真做。想想也不奇怪,他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复婚不是不可能。但可怜了他,听了李鸿泰的馊主意,娶了又跛脚又难看的阿珍。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想起那天在村委会门口,村主任质疑他和阿珍的婚姻是一场阴谋,他当着村民们的面起誓,自己和阿珍一定会百年好合。一切都怪李鸿泰,李鸿泰举办了这场婚礼,等于给他伤口上面撒盐,现在村里人都在故意关心他和阿珍,问他们是不是也要补办一场婚礼。
村民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人家李鸿泰已经打样了,你们又是新婚,人家复婚都搞得这么声势浩**,你们不来点动作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阿强躺着狠狠骂了一句,“李鸿泰,你个二五仔,你秀恩爱成功了,你是绝世好男人了,你特么让我真难做人。”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敲门,阿强开门一看是保胜叔的儿子大勇。
“大勇,你不是在城里送外卖吗?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大勇笑了笑:“阿强哥,我也不能天天送外卖啊,我想我儿子小金豆了,回来看看小家伙,也看看我爸我妈。哥,这是阿珍姐让我带给你的,她说这两天酒店生意忙,这白斩鸡是她亲自做的,让我顺路帮忙带给你,嘱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三餐不要胡乱将就。”
“大勇,你是怎么认识阿珍的?”阿强一脸纳闷地问道。
“之前送外卖的时候认识的,有一阵子我在镇上送外卖,经常去阿珍姐上班的酒店取餐。阿珍姐的厨艺全镇出名,市里经常有些大酒店开出高薪挖她过去当厨师长呢!”
阿强一脸吃惊,这与阿珍对他说的话有很大差距,“什么?她跟我说,市里面那些大酒店的人都特别势利眼,人家招人都嫌弃她是跛脚。”
“阿强哥,我听说你们结婚前几天,就有一家市里的大酒店开出高薪挖阿珍姐过去掌勺。这年头厨子只要菜做得好吃,谁管厨子是跛脚啊,更何况厨子都在后厨,上菜的都是服务员,阿珍姐是舍不得离开你太远吧!对了,今天鸿泰哥给嘉玲姐补办了一场婚礼,你和阿珍姐什么时候也办一场婚礼啊?阿珍姐是个好人,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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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不想谈及此事,他从大勇手里接过那只白斩鸡,简单客气了两句,大勇说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不再逗留便匆忙离开了。
阿强看着桌上的白斩鸡,隔着银色的锡纸都能香气扑鼻,突然感觉肚子饿了。最近阿珍工作忙,下班就睡在酒店宿舍。人虽然不在家,却每天托人给他送这送那,都是各种各样好吃的食物,他短短几天就被她给喂胖了,面色容光焕发。
阿强吃着阿珍用心制作的白斩鸡,突然心生出了一股愧疚感。他心想,如果阿珍不跛脚,长得漂漂亮亮的,那该多好啊!人又漂亮,又会做饭做菜,还能挣钱养家,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妻子,他一定好好珍惜她。可惜,人无完人,阿珍除了人好,会做菜,其余处处都是短板,根本就带不出手。他外面的狐朋狗友很多,这要是把阿珍带出去还不被他们活活笑死?
白斩鸡刚吃了一半进肚子,阿强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心想估计是牌友喊他出去打牌。他也正有此意,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打牌,说不定还能挣点钱用用。阿珍虽然给他钱花,甚至连她自己多年的存折本都给他了,可是一想到他和她是要离婚的,他一分钱都不敢花她的,生怕到时候说不清楚。
阿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拿起手机看到竟然是120打来的电话,吓得心口狠狠一紧。母亲早就走了,唯一的父亲在家闲不住,跟着朋友去了江苏苏南一带打工。心想,该不会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故,前阵子他就提醒父亲出门骑电动车要戴头盔,父亲一直都当耳旁风。真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岂不是就成了孤儿了。
阿强紧张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里面传来了本地人的口音,“请问你是陈秀珍的丈夫吗?”
阿强来不及反应,赶紧回了“是是是”,对方很快告知,阿珍打工的那家酒店后厨着火了。当时火势十分汹涌,店里客人和老板都安全逃离了,几个厨子都受伤了,阿珍本就腿脚不便,当时还救了一个刚来配菜的年轻小姑娘,最后一个才被救了出去,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阿强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看着桌上吃剩下一般的白斩鸡,看着家里角角落落都是阿珍愚公移山搬回来的衣物鞋子家具,突然拼了命地往外跑。恰巧看见梁茶路过,抓着梁茶就说:“快,梁茶,你车子呢,四个轮的,赶紧带我去一趟镇医院,阿珍工作的那家酒店后厨失火了,医院说她现在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梁茶听到失火两个字,头皮下意识的一阵发麻,双腿都在打软,猛地想起了母亲当年深陷火海的一幕。好在没过多久,他就镇定了下来,“强叔,您别着急,我送你过去。”
梁茶开车带着阿强前往镇医院,阿强坐在他的副驾驶,路上变成了一个喋喋不休的碎嘴子。刚刚在家吃了白炸鸡,嘴巴上面的鸡油还没擦干抹净,一脸六神无主地骂着阿珍。
“梁茶,你说说她,自己一个残疾人,一个跛脚女,她干嘛不想着自己逃命,还要救那个配菜的小姑娘。她这是强逞能,已经长得那么难看了,这要是再烧伤毁了容,岂不是样子更难看了,我岂不是做梦都能被她吓醒?”
梁茶一边安慰强叔别着急,一边听着他的话似乎有些怪怪的,像是故意侮辱阿珍婶子的颜值,又像是舍不得心疼阿珍婶子被火烧伤。他想不明白,也没心思想,只想快点带着强叔去医院看看阿珍婶子的情况。
阿强一路都在碎嘴,骂骂咧咧地埋怨阿珍逞能。他想完了完了,如果不出这事,他还忍心和阿珍提出离婚,发过的誓言又不会真的天打五雷轰。天底下发誓的渣男那么多,也没听说有哪个渣男被雷劈死的新闻!
可是眼下他听说阿珍为了救人昏迷不醒,这要是以后阿珍醒不来了,或者变成了植物人,他要是抛弃糟糠之妻,岂不是更要被人骂他是陈世美,骂他是个过河拆迁、不能同甘共苦的负心汉?
很快,两人来到医院,阿强紧张不安地见到了医生。医生刚从手术室里面出来,摘下口罩的一瞬间,一个个都面无表情,阿强张大的嘴巴仿佛能够塞进去一只鸡蛋。心想,阿珍该不会这么短命,就这么匆匆离开人世了吧!
这样虽然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可是.......可是........他不想她死!阿珍除了跛脚,丑了点,她是个好女人。比他之前认识的那些吃喝玩乐,整天就知道从男人身上捞钱的女人好多了。
医生问:“谁是陈秀珍的家属?”
阿强答:“医生,我是她老公,她.......她怎么样了?”
医生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放心吧,她现在已经醒了,刚才是被烟呛到了,假性休克。进去看看你爱人吧,她是一个英雄。”
阿强有些恍惚,梁茶在一旁替他向医生一一道谢。这时,手术室里面的小护士们推着阿珍出来了。阿珍看见阿强来了,顿感劫后重生,眼泪从那对小咪咪眼睛里面汹涌而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老公”。
这一声“老公”似乎把阿强那颗不安分、不甘心的心灵喊醒了,过去有很多很多女人在他们热恋期间喊过他老公,可是如今她们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了。只有面前这个女人,是真心诚意要和他过日子。
这时,他看见阿珍伸出一只手,手上戴着他象征性买的一只婚戒,不是白金的,也不是黄金的,而是他在饰品店随便买了应付交差的。阿珍早就看出来是个装饰戒指,但她还是爱不释手,因为是他买给她的。
“老公,刚才昏迷的时候,我一直梦见你,你说要我给你做白斩鸡,肉要炖烂到入口即化,我说........好!”
阿强顿时泪目了,弓着身子紧紧握住了阿珍的手,“乖,先别说话,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补办一场婚礼。”说完,他回头看向梁茶,热泪盈眶道:“梁茶,我听说李鸿泰的婚礼是你们公司策划的。我和阿珍的婚礼,能不能也麻烦你们帮忙策划一下?”
梁茶笑道:“没问题,交给我,保证让你们夫妻这辈子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