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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茶还没开口,嘉怡已经冷声打住了,“梁茶,我知道你已经听说我妈和青霞阿婶打架的事情,你不用来安慰我。她是她,我是我,我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影响不到我的心情。等到朗村文旅改造结束,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用和她低头不见抬头见。”
梁茶知道嘉怡口是心非,又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她现在分明就很难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眶已经通红,像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梁茶不愿拆穿她的自尊,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邀请她和自己去一趟保胜叔的果园。
嘉怡犹豫了片刻,想着现在回到村委会,自己苦着一张脸,说不定会被一起来朗村工作的刘婷婷和王正豪两个小年轻担心。她不想解释什么,因为解释就是将不愉快的事情重新复述一遍,这样只会加深内心的不愉快。她希望自己时时刻刻都能给手下积极正向的一面,她不愿意将自己落魄和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外界面前。
梁茶一路上滔滔不绝介绍他们公司的现状和未来的方向,也不管嘉怡有没有听进去,他的目的是让嘉怡转移注意力,不再沉浸在刚才的不愉快中。两人一路来到了村里的果园,这片果园的面积挺大的,一直以来都是保胜叔和君如阿婶苦心经营着。
前些年,他们儿子大勇还在果园帮忙,后来谈了个城里女人跟着一起进城做起了小买卖。当初老两口拿出了全部积蓄力挺儿子搞事业,没想到大勇报喜不报忧,早把钱亏光了。担心父母二老着急,大勇接触到了网贷,打算靠着网贷重新创业。没想到不但创业失败,网贷还是非法网贷,利息每天都在利滚利,滚到最后无法扛住的时候才报了警。
老两口现在守着这片果园,每天起早贪黑的劳作,就是希望尽快帮助儿子把钱还了。梁茶和嘉怡出现在果园,看见保胜叔和君如婶正在摘龙眼和荔枝,上前跟他们老两口普及了护农、助农、兴农的政策,并且提出可以利用电商平台帮助他们将荔枝和龙眼销售到全国。
老两口不懂这些,但是听说能挣钱,询问了梁茶是不是正经渠道,如果不正经的渠道,他们老两口坚决不会做的。他们已经被儿子网贷欠下的债务搞得身心俱疲,不能再承受生活中的其他不确定因素。梁茶知道他们害怕上当受骗,打开手机将果农嫁接电商平台实现发家致富的成功案例讲给他们听。
梁茶普及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广州岭南一些果农早已搭上了“互联网快车”,鲜果直播间直接设在农场田间地头。直播间的打单机每天“唰唰”印单,果园一片忙碌,每年带来了百万销售额。
保胜叔多少比君如婶前卫一些,他们果农圈子里面也有微信群聊,经常看见群里发一些助农电商的成功案例,其实一早心里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和他对接这一块,也就一直采取由外面的水果承包商来村里收果子的模式经营着这片果园。
看到保胜叔有些动摇,梁茶告诉他,现在以电商为代表的数字化服务向乡村下沉,带来城乡双向消费交流互动,此举为乡村振兴、农村经济注入新动力。见保胜叔一知半解的样子,梁茶说起了大白话。
“保胜叔,君如婶,现在全国大力发展乡村振兴,带动村民实现经济创收。咱们有产品,现在还有电商平台介入,我们不能错过了这么好的销售机会。我知道你们还有些犹豫,今天我也拿出了我的诚意。
广州的一家企业已经把定金打到我们账户上面了,要求我们电商平台提供一千箱新鲜龙眼作为他们企业的员工福利。他们就是通过电商平台和我们的客服进行了联系,还订购了一千盒嫁女饼,嘉怡的外婆正在家里制作嫁女饼呢!这笔钱我们分文不少都给你们,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那家企业下周三就要收到一千箱的新鲜龙眼。”
听到这个好消息,老两口子激动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千箱龙眼比外面那些水果批发市场要的还多,这下子不用担心龙眼熟得太快会出现报废的情况了。
“叔,婶,你们挑选的时候,一定要挑选仔细了,坏的烂的一定不能给客户。生意不是一锤子的买卖,人家今年吃得好,明年还会想着咱们朗村的龙眼。要是出现了损坏的食品,我们是要接受七天无理由退货的。”
保胜叔拍着胸脯打包票,“梁茶,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会滥竽充数的。水果批发市场的人为什么喜欢来朗村进货,他们就是觉得我们两口子实在,从来不在里面做手脚,更不会在重量上面做手脚。相反,他们自己拿到水果批发市场销售,那些纸箱子都加了水,多了不少重量呢!”
身旁的君如婶很兴奋来了这么一单大业务,女人家总归有点小心思,含沙射影问梁茶,对方那家企业要不要再来一千箱荔枝,现在的荔枝又大又甜水分有多。梁茶立刻打了个电话给阿杰,让阿杰联系对方负责人。五分钟之后,阿杰来了电话,说对方声称没问题,马上就把钱打过来,询问一下荔枝的价格,让果园多少给他们算得比市面上便宜一些。
保胜叔和君如婶连连点头同意,高兴得合不拢嘴巴,梁茶一下子给他们带来了两千箱的订单。种植果园这么些年,老两口还是头一次接到这么大的订单。话音刚落,他们的孙子小金豆来了。小金豆才三岁,刚才在前面独自玩耍,看到有人来果园了,从不远处迈着小步伐跑了过来。
梁茶逗小金豆玩,小金豆似乎不买账,可爱的小脸蛋一直对着嘉怡笑,搞得梁茶有点尴尬。小金豆拉着嘉怡的手,嘉怡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的手很少有人拉,更别提这么软糯糯、热乎乎的小手了。嘉怡本能有些不适应,可是已经被热情似火的小金豆拉到一旁研究地上的小蚂蚁了。嘉怡定睛一看,才发现小金豆看见了一个蚂蚁洞。
小金豆要对着蚂蚁洞尿尿,被嘉怡故意板着脸制止了,说这样蚂蚁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们就会被小金豆的尿淹死了。结果小金豆笑嘻嘻地说自己是骗漂亮阿姨的,逗得嘉怡脸上终于露出了很少才有的笑意。
梁茶看得入神,君如婶在一旁叹了口气,说起小金豆原本在城里和儿子儿媳一起生活。现在大勇欠了这么多的债务,儿媳不高兴已经回娘家了,两人现在处在离婚冷静期,老两口很担心小金豆会变成离异家庭的孩子。
“大勇糊涂啊,不该相信非法网贷,那些都是骗人的。我们也不怪儿媳气得回娘家,这么多的债务,换作其他女人也接受不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就想赶紧替大勇把钱还了,让他们这个家恢复到原样,让小金豆有爸爸有妈妈。”
梁茶见君如婶抹眼泪,赶忙安慰了几句,询问大勇现在做什么。保胜叔气得不语,君如婶继续说:“大勇知道错了,他现在也在拼命努力赚钱,所以才不得不将小金豆送到老家给我们照顾。他在城里送外卖,好像叫美团骑手。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别人都是最多送餐七八个小时,他一天干十几个小时。早上五六点就开始接单送早餐,中午也不休息,晚上人家下了班,他还接夜宵的订单,这样下来一个月也可以赚个一万多块钱。就是人太累了,上回看到他都瘦了一大圈,又黑又瘦又憔悴,他还怕我担心他,一个劲的安慰我呢!
你保胜叔嘴硬,心里舍不得,嘴上还把孩子骂走了。我说你干嘛要骂他呢,之前都已经骂过了,孩子已经知道做错了,现在正在努力改,你就不能给孩子多点鼓励吗?孩子身体苦,你骂了他,他心里更苦。梁茶,婶子想起这些就想哭,好在果园这么多活儿要干,干活的时候就能忘记这些不如意。小金豆这孩子也懂事,别看他才三岁,小鬼灵精儿。白天笑嘻嘻的,晚上特别是夜里就会哭闹,闹着要他妈妈........”
君如婶哭诉的时候,保胜叔在一旁摘荔枝,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梁茶想到了父亲。父爱就是如此,不言不语如同一座山一般。父爱不像母爱这么善于表达和倾诉,但是父爱的力量完全不输给母爱。梁茶眼窝子一热,赶紧看向嘉怡和小金豆,难得看见嘉怡脸上笑容满面的样子。一时间,看得有些慌神。一旁的保胜叔和君如婶相视一笑,两个过来人自然看出梁茶喜欢嘉怡这丫头。
“你俩没事的时候就来玩,这里随便你们采摘,你给我们接了这么大的订单,以后这里对你们免费开放。”保胜叔一改刚才的严肃,眼神里面有了温度,君如婶也在旁边连连附和。
梁茶让他们待会儿把银行卡号转给他,他把一千箱龙眼和一千箱荔枝的钱打给他们。老两口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如今的梁茶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毛孩,而是变成了他们的金主。梁茶让他们千万别这么认为,发家致富最主要的还是靠他们的双手勤劳致富,他只是提供一个电商平台给他们,接下来还会邀请他们参与直播带货。
保胜叔和君如婶还挺前卫,他们平时休息的时候也会看直播带货,君如婶还在网上买了不少小零食给小金豆吃呢!听说自己也可以直播带货,君如婶说最近要开始保养这张脸了,不然出境的时候难看。保胜叔哈哈笑道:“不需要保养这张脸,直播间美颜滤镜一开,谁都是天仙美人!”
几句话逗得梁茶和君如婶笑了半天,嘉怡和小金豆看见他们都在笑,小金豆拉着嘉怡的手手,跑到了爷爷奶奶身边,抬头一脸萌萌哒地看着梁茶,奶声奶气地说:“叔叔,我把漂亮阿姨还给你,我要和爷爷奶奶一起摘荔枝了。”
梁茶一愣,抬头看见嘉怡的脸已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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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素芬回到自家院子,心想少了一个帮忙的人,下周三根本交不出一千盒嫁女饼。原本她是打算喊青霞、嘉玲、采芸一起来家里帮忙,外加一个梁心,五个人紧赶慢赶肯定可以在下周二全部完工,算上打包的时间,周三物流肯定是能到货的。
眼下,梁心和刘青霞打起来了,两人都受了伤,一下子少了两个帮手。老太太正在一筹莫展,梁茶敲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常年忙着剪窗花的采芸。采芸温文尔雅、细声细语地喊了一声“婶子”,老太太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再也忍不住哭骂起来。大骂梁心就是一根搅屎棍,只要有她在,日子就不得太平。
梁茶和六婶不停安慰,好半天老太太才停下来,擦干眼泪想到了正事。“梁茶,这下子少了两个人,下周三也不知道能不能交出一千盒嫁女饼。要不咱们把钱退给对方吧,不然坏了你们平台店铺的口碑就不好了。你们这才刚创业,奶奶不希望连累你们。”
话音刚落,周嘉玲来了,身后还跟着她的闺蜜阿秀。“陈大妈,别担心,我和阿秀都会制作嫁女饼,就是没有您做的好吃。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可以看您做一遍。我俩脑子不笨,一看就能学会。梁心和青霞那一份工钱,您匀一点给阿秀。阿秀在家闲着,村里的喜事用品生意不好做,他们家里的鸳鸯枕头都半个月不开张了。”
陈素芬连连点头,这点规矩她是懂的,承诺原本五个人分钱,现在四个人分钱。嘉玲她们不同意,说还是按照五个人分钱,老太太年纪最大应该多得一份。陈素芬不同意,几个女人就吓唬她说要罢工,陈老太太这才勉强同意了。
很快,陈素芬系上围裙亲自制作了一遍嫁女饼的全部制作过程,采芸、嘉玲、阿秀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太太已经的手已经有了肌肉记忆,轻轻松松就制作出了香气扑鼻的嫁女饼。
梁茶拿着摄像机原地采集了一部分的素材,记录了几个婶子和陈奶奶一起制作嫁女饼的过程,还拍到了院子里面的小橘猫“橙子”。橙子很乖巧,安静地趴在那边,懒洋洋地清理着自己的尾巴。这一刻,梁茶觉得画面十分温馨,完全不同于大城市的喧嚣,仿佛已经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心想,如果将来朗村文旅改造成功,部分老屋可以改造成为乡村民宿,一定可以吸引全国各地的游客前来体验乡村生活。白天游客们可以在古色古香的朗村四处溜达,在大榕树下求姻缘,到光耀叔的裙褂店参观手艺人全手工制作龙凤裙褂,还可以带着孩子去保胜叔的果园采采摘新鲜水果。
一些组织夏令营的机构也可以带着孩子们来感受和体验朗村这座百年古村落的深巷幽幽、书香氤氲,耕读的静美时光。晚上他们可以在三婶的粥店品尝十道美味的广东煲粥,可以举办露天烧烤,和心爱的人一起撸着串,数星星,吹着晚风喝着啤酒,彼此畅聊人生。
如此一想,梁茶的嘴角不禁上扬,眼睛里面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全新的朗村。那时候的朗村不仅旅游业发展起来了,婚嫁文化传承下去了,婚嫁喜事用品重新兴盛,村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得到了保护和传承。电商平台这一块已经带动了村民发家致富,整个朗村一片欣欣向荣。
村里那些和大宝小宝、小金豆一般大的孩子们,不再是留守儿童,他们的爸爸妈妈可以在朗村经营买卖,自食其力,照顾家庭。村里的留守老人不再守着空****的老屋子,眼巴巴地盼望着子女归来,年轻人在村里就可以实现经济创收。
自古以来,中国人骨子里面的情怀就是团圆,然而迫于生计,不得不老少分离,骨肉分离。时光不语,匆匆流逝,一不留神父母老了,子女大了,感情也就淡了。
很快,三个婶子开始上手了,陈奶奶已经教会了她们,看着她们几个上手快,陈奶奶的脸上洋溢出了满满的成就感,暂时将梁心和刘青霞打架斗殴的事情放了下来。没过多久,小院子里面铺满了香气扑鼻的嫁女饼,大家享受着收获的成果,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片欢声笑语,懒洋洋的橙子也跟着“喵”叫了几声。
这时,梁心和梁光耀从外面回来了,两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梁光耀骂了梁心一路,梁心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一是自知理亏,二是不敢得罪大哥,指不定大哥气急了再次轰她和一峰离开朗村。眼下,她一分钱还没得到,想想就觉得心有不甘。刚才打了刘青霞是很解气,可是也成为了朗村新的谈资。这下子村民代表们会不会给她投票,她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底。
两人看见院子里面摆着刚出炉的嫁女饼,一张张笑脸看到他们之后变得面无表情。梁心愣住了几秒,低着脑袋准备往屋里钻。陈素芬呵斥了一声“站住”,吓得梁心一秒立在了原地,胆战心惊地不敢抬头与母亲对视。陈素芬憋了半天,看在人多的份儿上,最终还是没有数落她,而是问了一句一峰呢?
梁心告知母亲,一峰看见村里一群孩子在榕树底下玩,非嚷嚷着要跟他们一起玩。想着在村里,距离家不远,又是一些知根知底的村里孩子,她干脆就让一峰玩了早点回来。
陈素芬一听有些不放心,叫梁心赶紧去把一峰叫回来。经过几天的相处,老太太对这个外孙已经彻底接受了。外孙长得很俊朗,可惜再俊朗的外貌,搭配上一副四五岁孩子的脑子,总归是傻里傻气。这几天都是外孙陪着她一起制作嫁女饼,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他也不捣乱。
有的时候小橙子那只猫还会捣乱,不是打翻了面粉就是打翻了水盆,一峰就不会这样,他静静看着外婆制作嫁女饼,眼睛里面都是崇拜和爱意,耐心的等待嫁女饼出炉,每次都选一块不一样颜色的嫁女饼大快朵颐。
梁心不愿意出去叫一峰回来,脑袋上面缠着白色绷带够丢人了,老太太语气阴阳了她几句,说她刚才把青霞衣服撕了就不丢人了?骑在青霞的身上打架斗殴就不丢人了?陈年烂芝麻的事情被人翻出来炒回锅肉就不丢人了?说到气急败坏的时候,老太太又骂她不该辞了城里的活儿,不该惦记老屋改造的赔偿款,骂她有什么资格惦记这笔钱,气得梁心哭着跑进了屋子。
梁光耀冷着脸没说话,转身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家。外甥一峰还好,这个妹妹不是省油的灯。妈说得对,她就是一根搅屎棍,搅得家里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梁光耀前脚离开,梁茶后脚紧跟其后追了上去。他知道光耀叔心里烦,没再提及刚才梁心婶子打架的事情,而是说起明星经纪人联系他们了,说是下个星期五那对明星两口子从戛纳走完红地毯直接抵达广州白云国际机场,落地之后住在广州一家星级酒店。第二天会派人专程前来朗村,接他去广州那家酒店替他们量身定制龙凤裙褂。
“光耀叔,那对明星两口子都是国风文化的爱好者,以他们的明星效应一定可以将钉金绣这个打造出圈。他们听说了您和钉金绣的故事,都很愿意在微博帮忙推广钉金绣。他们微博上面的粉丝已经破了千万,流量很大,话题热度一直很高,说不定这次您和钉金绣龙凤裙褂都能够冲上热搜榜呢!光耀叔,您可要做好爆红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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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光耀心情不好,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努力挤出了笑意。一是梁茶不求回报帮助他将钉金绣推广出去,冲着这点这小子都是值得尊敬的。做人嘛,不能总是以为别人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二是知晓了那对明星准夫妻是那么大咖位的一线明星,又愿意在他们千万粉丝的微博账号上面宣传钉金绣龙凤裙褂,梁光耀心里求之不得。
他很清楚钉金绣的现状,很清楚不能和过去一样思想固执死板,必须要打开格局,提高眼界,钉金绣不能就盯着附近岭南一带的市场,而是要面向更大的消费群体和消费市场,必须将钉金绣先推广出去,让外面人知道什么是钉金绣,什么是龙凤裙褂?
往小说,西方婚纱兴盛多年,如今也该咱们的中式婚礼回归年轻人的视野中。往大说,中国传统服饰是文化自信的一部分,传统和时尚结合,迎合了年轻人的消费需求。之前钉金绣没落的时候,他没敢想过有这么一天。如今他开始敢想了,他希望有一天中国人可以穿上精心绣制的褂皇,成为婚礼上最耀眼的焦点。除了龙凤裙褂,还有唐装、旗袍、宋锦、汉服、旗袍等中式服装,将成为未来年轻人首选的服饰。甚至有一天,随着中国传统服饰出海,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上也会穿着中国风服饰。
梁光耀欣然答应了下周五前往广州一趟,亲自为那两位明星量身定制裙褂。梁茶一路陪着光耀叔走到店门口,突然看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梁茶说看见阿武了,光耀叔的眼睛立刻敏捷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根本没人,说是梁茶看错了,阿武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梁茶歪着脑袋,两道俊眉微微蹙起,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看错了。与光耀叔道别之后,他准备回公司剪辑视频。路过一条巷子时,看见阿武低着头在那边抠着手指,似乎是在等他。梁茶笑着走上前,伸手揉了揉阿武的脑袋,“我就说刚才看见你了,为什么不进去见你师父?承认错误又不丢人!”
阿武支支吾吾了半天,十几岁的大小伙子,眼泪汩汩地流了下来,“梁茶哥,我那天是气急了,才说出了那些话。师父每天逼我们学手艺太紧了,感觉比以前上学老师的紧箍咒还要紧。”
梁茶笑着说:“那你还回来做什么?跑得远远的不好吗?怎么又偷偷溜回来看他?”
阿武低着头,狠狠抹着眼泪,“梁茶哥,我知道师父都是为了我们好,道理我们都懂,可是师父他.......他情商太低了,对我们就没有轻声细语的时候。他每次一发火,我就感觉自己不会刺绣了。他越骂我,我越心烦。其实我......我还挺喜欢钉金绣的,我还想着以后给我姐亲手制作一套嫁衣。我妈走得早,师父说过去女儿家的嫁衣都是母亲绣制的,我想给我姐绣制一套褂皇,让她以后风风光光嫁人.......”
梁茶一愣,眼窝子热了起来,没想到阿武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一个人辛苦拉扯他们姐弟俩,姐姐初中毕业就去了附近的服装厂打工挣钱。这些年来,父亲没再给他们姐弟找后妈,而是像头牛似的玩命干活。都说长姐如母,姐姐取代了母亲的位置,对阿武的生活照顾得面面俱到。
“梁茶哥,我爸和我姐一直希望我能好好学习,以后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可是我的文化基础太差了,现在根本就学不进去了,他们让我复读一年,我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有天,我爸看到师父招钉金绣的学徒,他就把我送到师父那儿。师父当时看到我的手,夸我手指很细很软,很适合制作钉金绣裙褂。
刚来那会儿师父还挺喜欢我的,最近开始对我越来越不耐烦,骂我进步太慢了。我们拢共还没学几个月呢,师父根本就是拔苗助长。梁茶哥,我........我昨天都是说的气话,我还挺喜欢钉金绣的。而且,我和阿龙哥都已经很熟了,他对我特别照顾,像是我的亲大哥,我舍不得和他分开。”
阿武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梁茶看出阿武还想回去学手艺,可是又拉不开脸面,于是替他出了个主意,贴着阿武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一番。阿武听后蹙着眉头问:“梁茶哥,这能行吗?师父真能原谅我吗?”
梁茶拍了拍阿武的肩膀:“相信哥,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你师父铁汉柔情,肯定会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