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井下救国王(上)
太子见自己射出去的白羽箭竟然插在了一座寺庙的门槛上,心中惊讶,走上前去拔箭,一使劲竟然不能撼动,仔细看才发现这一箭竟然入木三分!太子十分的的难以置信,忽然感到自己握持的地方有些许异样,松开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就见那箭杆上清晰无比的手指印记留在上面,这等把箭杆捏出凹痕的力道竟然不曾把箭折断,这等境界那里是他一个小国太子能够见到的,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语。这时,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们才姗姗来迟,急切问:“殿下,可曾有事?”“无事,此处何地?”太子询问道。有那护卫认得此处,赶忙道:“殿下,这是宝林寺,你看,上面还有牌匾呢!”太子抬头看去,就见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却是好像不曾有人打扫,被灰尘掩盖了,只是模糊间还能见到五个金字“敕建宝林寺”。太子恍然道:“原来是这,我知道了。数年前,曾记得我父王在金銮殿上差官赍些金帛与这和尚修理佛殿佛象,不期今日到此。正是因过道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我且进去走走。”那太子就要进去,早有那随从赶上前去,三千兵马冲进寺中,把太子来到降香之事告知了住持,顿时满寺惊慌,三百多僧人全都跑了出来迎接太子,太子施施然走进寺中,来到大殿上,诚心参拜。
太子拜过佛,上了香,正要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忽然发现在大殿中一侧的佛堂中,竟然有一个身穿锦襕袈裟的白净僧人正在默念经文,在他的身边摆着一个匣子。太子一见,心中十分的不满,问道:“你这僧人,寺中僧人在来参拜本殿下,你为何在此端坐,好没礼貌!”玄奘受了悟空指示,无论太子如何言语,他就是不开口,太子怒火中烧,怒道:“来人,把这个无礼犯上的和尚给我拿下!”门外候旨的众侍卫听到太子命令,顿时冲了进来,直往玄奘扑了过去。悟空在匣子中躺着,听到外面动静,嘿嘿冷笑,心道:“这小太子倒是火气很大,六丁六甲,日值功曹,你们护住我师傅,若是我师傅有半点闪失,小心你们的皮!”护卫着玄奘的众神哪里敢松懈,虽然不曾出手,却是仔细护佑着玄奘,那些侍卫莫说抓到他,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徒劳无功。
太子眼见手下全都没有办法靠近玄奘,忍不住后退两步,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僧,使这般隐身法欺我!”玄奘站起身来,那些侍卫被自动弹开,走太子上前施礼道:“贫僧无隐身法,乃是东土大秦的僧人,上雷音寺拜佛求经进宝的和尚。”太子闻言,倒是来了性质,他好奇问道:“本殿下听闻你们东土乃是地大物博之地,幅员辽阔,而且富饶无比,你远路来此,身上有甚宝贝,你说来我听。”玄奘照着悟空的吩咐,解释道:“我身上穿的这袈裟,名曰锦襕袈裟,乃是佛祖赐下宝物,这还只是第三等的宝物,上面还有第一等,第二等的宝物!”太子不屑道:“你那衣服,半边苫身,半边露臂,能值多少物,敢称宝贝!”玄奘笑道:“这袈裟虽不全体,有诗几句,诗曰:佛衣偏袒不须论,内隐真如脱世尘。万线千针成正果,九珠八宝合元神。仙娥圣女恭修制,遗赐禅僧静垢身。见驾不迎犹自可,你的父冤未报枉为人!”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太子心中大怒,怒吼道:“你这泼和尚胡说!你那半片衣,凭着你口能舌便,夸好夸强。我的父冤从何未报,你说来我听。”玄奘见太子果然是不信,却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合掌问道:“殿下,为人生在天地之间,能有几恩?”太子虽然心中大怒,但是还是答道:“有四恩。”玄奘又问:“是哪四恩?”太子深呼吸,强压怒火道:“感天地盖载之恩,日月照临之恩,国王水土之恩,父母养育之恩。你这和尚好多废话!”玄奘却也不恼,继续笑道:“殿下言之有失,人只有天地盖载,日月照临,国王水土,那得个父母养育来?”太子再也受不了了,怒道:“你这和尚,定是那游手游食,削发逆君之徒!人不得父母养育,身从何来?”玄奘道:“殿下,贫僧方才所言,殿下若是想知道,问贫僧是没用的。但这红匣内有一件宝贝,叫做立帝货,他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共知一千五百年过去未来之事,便知无父母养育之恩,令贫僧在此久等多时矣。”
太子闻说伸手道:“拿来我看。”玄奘掀开匣盖儿,悟空憋了半天,好不容易见光,一下子跳将出来,在地上乱走。太子怀疑道:“这星星小人儿,能有什么本事,还能知一千五百年之事?”悟空听太子嫌自己小,嘿嘿一笑,就使个神通,把腰伸一伸,就长了有三尺四五寸。一旁的众侍卫吃惊道:“若是这般快长,不消几日,就撑破天了。”悟空长到原身大小就不长了,走到一旁坐了下来。侍卫们怒道:“放肆!你岂敢在殿下面前坐下!”太子却是摆了摆手,把这些侍卫都撵了出去,这才向悟空问道:“立帝货,这老和尚说你能知未来过去吉凶,你却有龟作卜?有蓍作筮?凭书句断人祸福?”悟空笑道:“我一毫不用,只是全凭三寸舌,万事尽皆知。”太子道:“这厮又是胡说。自古以来,你们东土之人都用《周易》之书,极其玄妙,断尽天下吉凶,使人知所趋避,故龟所以卜,蓍所以筮。听汝之言,凭据何理,妄言祸福,扇惑人心!”“哈哈!你这小孩子倒是火气很大,想来是自己心中的怀疑被证实了,才这般狂躁吧?”“你说什么!?”太子勃然变色,原本强作镇静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复杂。悟空淡笑道:“从你刚才把所有侍卫撵出去,到你肯问我这种挑拨你父子关系之事的情况都足以证明,你早就怀疑你那父王了!”太子呆了半晌,摇了摇头,承认道:‘确实如此,自从三年前,父王就不准我进**,不准我与母后相见。我在宫中也有自己的亲信,打听到父王已经三年不曾唤嫔妃侍寝了。”听了这话,玄奘这才明白,为何那乌鸡国王这般笃定太子一定会信自己,原来还有这层深意。
悟空见太子承认,笑道:“既如此,我也就实言相告,我非是什么‘立帝货’,我是这长老的大徒弟,名唤悟空孙行者,因与我师父上西天取经,昨宵到此觅宿。我师父夜读经卷,至三更时分得一梦,梦见你父王道,他被那全真欺害,推在御花园八角琉璃井内,全真变作他的模样。满朝官不能知,你年幼亦无分晓,禁你入宫,关了花园,大端怕漏了消息。你父王今夜特来请我降魔,我恐不是妖邪,自空中看了,果然是个妖精。正要动手拿他,不期你出城打猎。你箭中的玉兔,就是老孙。老孙把你引到寺里,见师父,诉此衷肠,句句是实。你既然认得白玉圭,怎么不念鞠养恩情,替亲报仇?”那太子闻言,恍然大悟,心中惨慽道:“原来是那道人,该死的,本殿下这就回去砍了他!”悟空见他面露杀机,又上前道:“殿下万不可冲动,此怪手段了得,你不是对手,还是等老孙来降他。”太子问道:“长老,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待会就带着士兵返回城中,不要惊动那妖怪,你嘱咐士兵不准将今天的事说出去。然后你也不要去**,直接去面见那妖怪,正式上表,就说你今日出猎,路过宝林寺,想要带王后来此参拜。”悟空淡笑道,“此等理由,你还要扮演你的父王,绝不会拒绝,然后你就护送着王后来到寺中,到时候我们也好出手。”太子点了点头,深深呼吸,片刻之后,就把愤怒地脸色压了下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了出去,冷静的下令回城。
玄奘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淡淡道:“这个太子倒是很有气质,我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大秦太子扶苏殿下一样。”“好了师傅,此事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悟空淡淡一笑,道:“师父,有一桩事儿和你计较计较。”玄奘问道:“什么事?”悟空笑道:“我方才与那太子夸口,说我的手段比山还高,比海还深,拿那妖精如探囊取物一般,伸了手去就拿将转来,却也睡不着,想起来,有些难。”玄奘惊讶道:“你说难,莫不是不想做了?”悟空笑道:“拿是还要拿,只是理上不顺。”玄奘不满道:“这猴头乱说!妖精夺了人君位,怎么叫做理上不顺!”悟空摇了摇头,道:“你老人家只知念经拜佛,打坐参禅,哪知律法?常言道,拿贼拿赃。那怪物做了三年皇帝,又不曾走了马脚,漏了风声,所有的文武百官和**嫔妃都不曾发现。我老孙确实有本事拿住他,也不好定个罪名。”玄奘问道:“怎么不好定罪?”悟空指点道:“他就是个没嘴的葫芦,也与你滚上几滚。他敢道:我是乌鸡国王,有甚逆天之事,你来拿我?将甚执照与他折辩?”玄奘闻言,也是十分无奈,问道:“那你想怎么办?”悟空神秘一笑,却是早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