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硬憋出来的软糯台湾腔听得连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就不信他不吃这一套。

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管他是否真的有能力帮我逃过一劫,我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我如同快要溺水的人紧扣浮木一样抓着限量版先生的脖颈,然后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坐上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腿内侧明显感觉到了他力度十足的大腿肌肉,隔着我薄薄的丝袜还有他柔软的裤面,也传递着灼人的热度。

几乎要把我烫伤。

然后,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流畅又喷张的线条印在我的掌心,如快要崩断的弦。

几秒的时间里,我和他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我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出不一样的东西,至少要有一点点被我撩拨出来的情欲。

可是,没有。

我甚至还腾出了一只手,状似无意地用手撩了撩我披散在胸前的长发。

一般男人看到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睛都会一亮。

然后我不死心地用自己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遍一遍的寻找,但那双黑眸里除了冷静漠然,便只有丝丝缕缕渗出来的寒气。

我绝对相信他一下秒就会打开窗户把我扔飞出去,像甩一块香蕉皮一样甩在马路上。

我将必死无疑。

技穷,词穷……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快要枯竭了,对这个男人毫无办法。

而那些黑衣人已经越来越近。

悍马停在路灯下面,灯下黑让他们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可是刚才的车窗,我只关到了五分之四的位置。

如果那些人从缝隙往里看的话……

我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往下想。

“你太脏。”

他的声音突然传来,毫无预兆。

如同一根无形的针,在寂静的车厢里狠而准地扎在了我发皱的心脏上,最软嫩的位置。

我整个人一僵,心脏狠狠紧缩,迸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

他已经猜出我的职业了吧?

这三个字,是他对我之前那个问题的回答么?

如果是答案的话……

其实,我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次同样的话了。

我的客人们说过,还有他们的老婆们闹上门的时候也说过。

刚入这一行的时候,我还会辩解,我期待有人相信。

相信我是被逼的,真的是出于无奈,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我总不能去死。

可是这样苍白的解释,没有人信,他们反而会更用力地嘲讽我,更讥诮地笑话我。

所以到最后,我便不解释了……

如同此刻一样,我盯着限量版先生的黑眸,非常,非常地用力才能轻轻地扯动我自己的唇角,然后满不在乎地吐出我早已练习到坚不可摧的答案——

“我乐意。”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三个字虽然我之前说了无数次,但这一次,我说得前所未有的艰难。

这个答案,成功地让他一怔。

旋即,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漠然,更深的寒凉。

可是我来不及再去疼痛,因为那些人已经靠得非常近了,我怀疑下一秒他们就会打开车门把我拖出去五马分尸。

手腕微微一翻,我扣住了限量版先生的脖颈,“这里是动脉,我如果弄破它,你十秒之内必死无疑!”

我动了动右手的小指。

那里戴着一枚尾戒,锋利的戒面是我一直以来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道保护。

然而颤抖的声线戳破了我强装出来的气势。

限量版先生的眼神也始终凌厉酷寒,根本没有任何波动。

若放在平时,我敢打赌任何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耍任何花招。

可是现在形势所迫,我不仅耍了花招,还开始威胁了他……

心跳如擂鼓,时间过得像是被上帝故意调慢了一样,一秒,一秒地磨过去,车窗外影影绰绰,那些人还不肯离开。

我开始闭上眼睛,绝望的气息一点点地包裹着我的心脏。

我知道今晚必死无疑了。

或许死在外面那群人手中,又或许,死在眼前这个男人手中。

因为我知道我那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哪怕这一刻我摁着他的动脉,他也依旧可以把我轻易甩开

他,不是一个受人牵制的人。

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命,都不会成为他的羁绊。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懂了这一切……

耳畔一片嗡嗡作响,我脑中唰唰地涌出好多好多杂乱无章的念头——

十七楼还欠着我一笔分红。

故乡的油菜花我今年还没来得及回去看。

今天的晚餐没吃,好饿。

还有……我的墓地,我还没选好……

可是,我却要死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里生出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想哭,又觉得早已无泪可流。

我一直闭着眼睛,眼眶发涩,对自己的思绪如此投入,以至于窗外的那些人散去之后,我还没有察觉……

直到手臂被人用力地扯下来甩在一边,我才惊觉,睁眼。

顾不得手腕的疼痛,我赶紧看向窗外——

危险,已然解除。

心里紧绷的弦突然一松,我像是被抽了脊椎的鱼一样整个人一软。

死不成了。

至少今晚,死不成了。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

我微微张唇,大口喘息,拼命地想要把刚才不敢呼吸的氧气弥补回来。

直到限量版先生再度开口,“滚。”

这一次,他更加地无情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还坐在他的身上,甚至,我的目光下移——

墨绿色的旗袍开叉到了腿根处,上面绣着的红玫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妖娆,也衬得我的大腿越发白皙。

像春天山野里的嫩蔓藤似地裹在他劲瘦的腰身上。

这一刻,我终于感到了另一种紧张。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紧张。

我伸手撑了撑车门的把手,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可不知为什么,我半点力气使不出来,刚刚起身,整个人就狠狠一软,胸口顶端堪堪地擦过他温热的唇瓣。

然后……

我整个人一抖。

因为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没有穿胸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