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邑城。他从大胤远道而来，是为了邑皇的一纸和亲诏书。他不愿和亲，却又不得不走这一遭。于是，他来了，一切却又尽在掌握之中。

而她，却是一个异数。

他骑在马上，离了很远就看到了她，飞驰而来的身影扑在她身上。

她发了怒，却隐忍不发。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明明看不真切，却吸引着他看去。终于，她发现了他。可当时她的表情，却让他的心被触动了。

她漆黑的眸仁像是一潭死水，在看到他的一瞬。

蹙然活了。

那种感觉，很微妙。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尽管脸上不动声色，却起了波澜，她的眼神太过放肆，却也让人舍不得移开。

可她的那声“墨凌”让他心里激起的涟漪，散尽。

她的动容，她的失神，原来并不是为他。

他有些失望，却也如此而已。

他进宫面圣，推了婚事。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女子，她的面容模糊，却像是一道枷锁，锁了他二十三年，永无止境，午夜梦回，撕心裂肺。他记不得，却记得她看向他的目光，盈盈含泪，似乎要诉说无尽的哀伤。

他依着模糊的记忆画了一幅画像。

此行游历大胤，一则是为了和亲的事，二则，却是为了寻找。

他相信，他们之间前世今生定然还会重聚。

可这个叫做墨笙的女子，却是异数，他在她出宫时，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么突兀，那么伤心。他知道她为何伤心，他酒宴离宫，定然是谈妥了和亲的事，可她却不知。

果然，她听了他未答应和亲之后，亮起的眉眼，却让他怀疑。

无缘无故的示好，无缘无故的接近。

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打什么注意，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无意间找到了分别数年的六皇兄。而他，似乎对她也有意。

派出去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女子的事情，甚至连许将军竟也是第一次见她，可那个戎马一生刀里来血里去的铁血将军，竟然对她恭敬如斯。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很快，她自己向他吐露了，她并不是凡人。

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入得鬼界。

她离开了，他

却觉得心口有什么失了一块，更加让他烦闷的是，他竟然会担心她。她离开的日子，他就思索了多少日，同时，他也开始着手准备。

他要试探她，她的真心，包括她的身份。

他又开始做梦，梦里女子的音容面貌竟然开始慢慢清晰，他凭着画出的画像，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女子。

她回来了，他的计划也实施了。

更加顺利的是，六皇兄的失踪更加省了他的事，大婚之日，他逼迫她做出选择。

她走了。

尽管他只是想完成仪式。

既然她无情，他也不需要留情……

可如果知道后来的事情，他绝不会这么做，绝不会……把他好不容易重来的一次机会生生斩断。

当她再次离开，当那日她的诘问变得像是一根刺的时候，他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她说他会后悔，可他怎么会后悔，他心里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梦里的那个人。

至死不悔。

可就在他决定去紫玉山的时候，她却再次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的她是不同的，她红着眼眶跟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她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早已死在了多年前。她说，她喜欢穿一身红，喜欢缠着他，喜欢拿着针线要替他做衣袍报答救命之恩，她说他还在腰间挂着一块紫色的玉石，那个女子也有一块。

她一遍遍说着，他却是白了脸。

她说的，都是他梦里出现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又会知道？

她说她死了，他却不信。

他还是去了紫玉山，去了那个他梦中出现过的地方。

可如果知道记起那些会有多么痛苦，他宁愿什么都不记得……因为太痛，因为太过后悔，他撕心裂肺。

被他葬在紫玉山木屋旁的合欢树下的那块玉石让他记起了前世今生，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那个女子的确是死了，可她却是转世了，只是因为变了容貌，他却硬生生把她放走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假装相信自己是墨凌。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她……

可世间没有如果，他的心再一次活过来之后，又被他再一次埋葬。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心再也活不了了。

后来，他还是

回到了邑城。他见到了从鬼界回来的他们，两人一龙，即使那个男子变了容貌，可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绿眸，让他的心一疼，他若无其事地站在她的面前，表情依然端着冷漠与疏离，可他的心里却早已一遍遍把她的容颜描摹千遍。

“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在他面前站定，似乎有些不自然，她的手还被男子紧紧握在掌心里。

十指纠缠。

他知道寓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想出声祝福，可声音哑在了喉咙里，一声都吐露不出来。

许久，他才垂下眼翦：“回大胤。”

“啊，这样啊，挺好的。你不找……那个女子了？”

“不找了。”他在心里苦笑一声。

他已经找到了，只是可惜，又被他弄丢了……

这一次，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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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剧场

月澜看着萧澈渐渐远离的背影，心里堵了一下。

这一别，也许是永久了吧。

手心突然被不轻不重按了一下，她挑眉，抬眼看身侧的男子：“干嘛？”

男子不动声色：“该回了。”

月澜眯着眼盯着他瞧：“啧，吃醋了？”

男子：“你多想了。”

“哦？”月澜嘴角笑意更浓了：“其实吧，突然觉得萧澈比你顺眼多了，你看，人家最后低头的瞬间柔柔一笑，心直接都酥了好嘛……喂，你干嘛？”

努力扬起薄唇的男子，淡定地道：“笑给你看。”

“……”

“天天看。”

“……”混……混蛋！

要流鼻血了好吗！

——

路人姑娘甲：“喂喂喂，快看快看，那个公子笑起来好温油！”

路人姑娘乙：“对啊对啊，尤其是那一双绿眸，这样一笑，嗷呜，心都化了……”

路人姑娘丙：“好想牵回家怎么办？嗷呜呜呜……”

……

月澜：“==|||”

算你狠！

到底是笑给她看，还是来祸害人家姑娘的……

一手扯过他的胳膊，微微扬起了头，小脸笑着，牙齿却咬得咯嘣响：“凌，该回了哦。”

得逞的某人：“嗯，是该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