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哈……哈……哈……

忽闻对方舟内传出一阵笑声。仔细听来——

“教主之琴声连不相干的人都不放过。”

“闭嘴!要不是和老头打那个什么该死的约,我至于这么心烦嘛!”

“教主,约可使您亲自应承的。其实,对方无论哪一点都配得上您,你又何必!”

“闭嘴!配得上配不上应由我来说。”

“您是否讨厌对方呢?”

“不是。”

“那就行了。”

“什么行了!你是老头的说客吧!”

“教主,怎么会呢!”

“也许——”

“也许什么?教主!”

“你若先成亲,也许我可以无条件地考虑老头的建议。”

“教主,外面的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邪云,你又叉开话题!”

停止对话的两人走出船舱。

“小镜,你帮我领回小草吧!想来船上之人必不会为难于他。”云非凡转过身对着许晦镜。

许晦镜虽觉有些奇怪,仍应承下来。

云非凡进船舱中,因为他刚刚听见二人对话之时,眼前竟无端出现一个身影,一个极其陌生的身影,这个身影总是在自己的身后,然而,那人的面容却如影般朦胧看不真切,自己的头疼了起来。果然,自己还是不要思考太多的事情为好。

船舱外,应是许晦镜上了对方的船,因为小草的声音。

“他们竟然偷袭!”

“天草,明明是你错在县,你应该赔礼道歉才是。”

“可是……”天草不甘心。

“天草,你要明白我来之意。”

天草这才明白过来,公子生气了!

“可是,我动不了啊!”

天草知道遇到高手了,因为点穴手法与众不同,所以解穴不易。

“这位公子,天草年少鲁莽,得罪之处,还望公子不计其过,宽恕于他。吾在这里先谢国了!”许晦镜客气从容,不失礼数与风度。

“教主,算了吧!”

被称之为教主的人摆了摆衣袖,天草已能自由活动。

不情不愿道了声歉,天草连忙与许晦镜回船,比起与人动手,公子生气更让他在意。

云非凡有些头疼,所以躺在躺椅上,慵懒地闭上眼,努力排空脑中的一切。

天草进来后见云非凡闭目养神,不敢上前打扰。

许晦镜很好奇脱兔怎么一下就变死鸡了。

“公子!公子!”天草不安地试叫了两句。

云非凡不相理会。

“公子,难道……”天草想起云非凡的病。

连忙上前,搭上云非凡的脉,而后,天草才放下提起的心。

太好了!没事!天草被吓着了。

“我没事,你的问题大了!”

忽而,云非凡睁开双眼,手反搭上了天草的脉。

“高手!”云非凡这样说着。

“你可知,只要你一运功,这一身的修为便全毁了。小草!”

天草、许晦镜闻言震惊到无语。

“祸,乃自找。小草,你可知错!”云非凡忽然严肃起。

“天草知错。”天草自知又要拖累别人,自责不已。

表情严肃的云非凡,目光显得深沉而内敛,让人不觉有些胆怯。

“好了。我们回岸吧!我为你疗伤。”云非凡淡淡地说。

看着云非凡安抚着天草,乃是一贯的表情,刚才的严厉,仿若一闪而逝的错觉。

一切就这么耽搁下来,云非凡忙抓药,忙着为天草调息运功治疗。

天草也没闲着,被云非凡念叨着,决心收起那不定的心性,改一改那火爆的脾气,亦被云非凡奴役着。闲暇时帮着做全身性按摩,看着云非凡舒服到睡着,天草怀疑谁才是病号这个问题。

许晦镜之时在此地各处走了走,了解了解民生、民风什么的。想着若不是这次触怒了思王爷,也不会有这三月大假可放。虽然有些许不快,不过,能遇着云非凡主仆也算人生幸事。

无聊时,许晦镜爱与云非凡对弈。

“先生,你天天输,天天再来过,你就没点挫败感?”天草实在忍不住地问。

没待许晦镜答话,云非凡接了过来:“胜从败中来。小草你若总是如此,我真的要放弃了。”

放弃什么?许晦镜相当好奇,只是没问出来罢了。

“公子,天草知错!”天草就怕云非凡提到那两个字。

“小草,小镜每日与我对弈,虽未有胜绩,但从第一盘至今的二十四局,他已从开始的败16子,进步到如今的只败15子。虽只有一子,却是分毫不让。你要知,做任何事不能只单凭所见已面而定。更不要50步笑100步。需知从后面赶上的人才是真正的对手。因为已经超越你与将会超越你,永远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云非凡认真地对小草说着。

天草闻言,惭愧万分,无语听受。

许晦镜在心中惊叹,云非凡的心细如丝,省事之度,不觉肃然起敬。又感叹,一位自己已看人极准,没觉人上有人,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心思都被人轻易洞悉。幸而是朋友,若是对手,许晦镜老实说有些怕,怕自己会输,会输到口服心服。

许晦镜总觉云非凡难以捉摸,但转念一想,正是自己处处留意,才会引得云非凡注意提防自己。原来一开始,错在自己。想通了,许晦镜也就放开了疑虑,他也不解释,澄澈如云非凡自是会明白的。

天草的病其实如咒一般,遇着比施咒人还高的高手自是好得更快。

七天,只用了七天,天草一切如常了。

天草收敛了许多,但心性未改,仍是一派的轻松自在。他的快乐,用云非凡的话来说,让别人羡慕,使别人同他一样的开心。这也就是,别人愿意同他在一起的原因。许晦镜相当统一地点了点头。

往着京畿的方向,三人依旧同行。

赶到早不如来得巧,春风镇正举行着盛会,以笔会友,以诗交友,以曲问友。因今年秋有文武双绝会,故而又加了春风镇比武大会。这可说是春风镇的一大胜事亦是一大喜事。

古香古色春风柳,河上洲上船悠悠。这正是本日美景的写照。

许晦镜虽习武,但对文辞显然更感兴趣一些。云非凡说他怕出汗,所以留下陪许晦镜参加文会。天草说怎能重文轻武,而且比武会要更有意思些,遂立马直奔擂台而去。

待云、许两人到达会场,文会已然开锣了。

“非凡,介意抚琴一曲嘛?”许晦镜随意一问。

“技艺虽拙,但若能娱君一乐,也不枉然。”

说罢,云非凡笑然入场。

选得不错顺眼的琴,示意一笑,云非凡坐下。

虽未弹得名曲,却已是惊哗四座。

曲之初慢而淡,不见喜怒哀乐,曲调平缓、疏简。人之以为易,实则最难,不可有附点音符,亦不应有重音、密集之音,过之失于涣散或是失于慵懒。曲调行而上渐和。此处尽显琴之优雅端庄,从容适度之声,亦可显奏曲仁静物平心之美,令人有和谐和平之感。曲渐行渐急,奔腾动**,欢快之情由此而出。曲急之时,不失雄括与明丽,如云雪之轻飞。曲至□□急骤而澎湃,扣人心绪之如离弦之箭,音亮而雄浑。潮落,曲趋清,虽仍音色清畅,却露宁静安闲之境。曲渐行渐离,泠然静美余韵味。曲末,渐淡渐平,徒留迷蒙之感让人回味无穷。

“好!”

不知谁突然发出一声,而后掌声四起。

琴绝之名,无人争之。

云非凡戏说着:“若是以后穷了,可以去卖艺了。”

“那倒不必,直接来我家,每月只一曲,吾会待之如上宾。”许晦镜很诚恳地说。

“那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云非凡贼贼笑得开心。

“绝不后悔!”

需知,此一无甚特别的约定,日后却为许晦镜的生活掀起许多波澜,绘出多姿旖旎的色彩。

扇面题诗题画,仕人皆互赠与之。

许晦镜拿起一已题诗之扇欣赏着。却听得一声叹息——

“可惜,这漂亮的扇子。”

“非凡何出此言?这些画扇制作虽比不得(明代)周之冕的竹菊扇、唐寅的枯木寒鸦扇、沈周的秋林独步扇、(清代)恽寿平的**扇、王武的梧禽紫蔽扇却也称得上不错。”

“我说可惜之意,不在扇,而在制扇之人。乘凉莫忘栽树人,但见满扇春风却不知冬去之意,可惜!我也来提首诗吧!”说着,云非凡遂动手。

清凉世界,出自手中。

精逾鬼斧,巧夺天工。

飞遍寰宇,压倒西风。(郭沫若)

这下,连围观的掌声也给了云非凡。

云非凡,果然不负其名!许晦镜心中敬佩。

正待二人走向连诗会处,忽然有人失魂般地盯着云非凡直念念。

“是你!我知道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感觉手腕被紧紧捉住,云非凡很不想生气。正待要甩开。

一个大大的拥抱,云非凡意外地措手不及。

“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似自言自语,又似诉说衷肠。

脑中百折千徊,云非凡想不明白。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