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入宫提前跟沈舟颐打过招呼, 斯人也有心理准备,便没发生什么意外。

戋戋跟沈舟颐说的是,她喜欢哥哥, 也爱哥哥, 奈何圣上非要把她赐给晋惕, 她半条妙法也无,盼星星盼月亮盼哥哥赶紧救她出苦海。

沈舟颐叫她暂时忍受委屈,容他时间尽快想办法。毕竟是暗戳戳和圣上对着干,他得慎重行事, 否则一个大意脑袋即搬家了。

戋戋善解人意地答应。

入宫,太后从前就对她这种小门小户诸多鄙夷,现在她身份曝光, 竟连小门小户都攀不上, 纯纯市井鄙妇之女……何等卑贱, 太后靠近她都嫌脏了眼, 便安排她仍住到偏僻的秋菊小院去,晨昏定省都免了, 只要远离寿康宫就好。

戋戋深谙,自己就是用来抚慰功臣的工具人,对太后的薄待倒也欣然接受。太后虽免她问安,但尊卑有别规矩不可废, 表面工夫还是要做足。

每日戋戋入宫、离宫都照例往寿康宫走一遭, 得太后娘娘轰赶后再行离去。

沈舟颐三天两头入宫侍奉太后, 白昼时分戋戋偶尔能与他打个照面。

两人在贺府自然相知有素, 乍然变换地点身份, 多添几分陌生的新鲜感。

太后娘娘曾敲打过沈舟颐, 叫他主动放弃戋戋, 因而沈舟颐每每在宫中偶遇戋戋只佯作不识,惜言如金,一副疏离淡漠的禁欲模样,浑然正人君子,哪能联想到他夜里炙热如火苗的吻痕。

宫门于戌时正中落锁,似沈舟颐这样的外男太医除非是值夜,否则为太后施医完毕就即刻要离宫。

戋戋得皇帝首肯暂居宫中,日暮离宫可以稍晚些,天擦黑坐马车赶半个时辰的路回贺府。也亏得临稽作为江南小城地域袖珍,否则这般日日颠簸非得把人累出个好歹来。

御膳房的食材矜贵单调,中看不中吃,沈舟颐隔三差五从外面的茶食店、杂燠店买些新鲜吃食,交予小太监暗中送戋戋。

她不在家,沈舟颐显然清闲不少,连烹技都学会,好几次的午膳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他手巧,学什么都一点即透,膳食面点做得像模像样。

戋戋享用完毕后,回给他一个小纸条,写满:谢谢夫君。第二天他就会继续给她带。

若不计晚间她还要躺在**任他糟蹋,戋戋都觉得雇沈舟颐当私人管家甚妙,买一送一,是庖厨也是郎中,吃饭看病全包。

在宫中虚度数日,核心主人公晋惕却迟迟未出现。

戋戋的身世如彻骨的冰,把晋惕一腔热忱浇得七零八碎。

戋戋深憾长叹。

想晋惕来找她又怎么样,她亦无语要对晋惕说,反惹沈舟颐的怨恨嫉妒。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莫如无情。

此情就此割绝,人人俱落得一身干净。

安乐公主莫名其妙被柔羌王子求娶,几日来精神崩溃,在太后面前苦苦哀求,坚决抵触嫁到北地去。

北地柔羌的风俗是:父终子及,兄终弟及,即一旦公主的丈夫溘逝,她极有可能被另外的异族男人继承。枉顾人伦,想想都令人作呕。

饶是阿骨木王子雄骏矫矫,英武剽悍,安乐公主也宁死不愿委身于他。

哭闹多日,徒然无果。

安乐作为公主,皇室子嗣,命运悉数捏在她父皇手中。嫁与不嫁,皆由圣旨所书。

现在就看南朝与柔羌的战事如何,以及那部传说遗失的典籍《善人经》能否被找到。亦或奇迹发生,有民间高人能把三千多字的经文背诵出来。

阿骨木和几位心腹暂时住在高丽馆中,地处闹市,逢宫宴才入宫。

戋戋与这位王子是老相识,想当初他把她当成俘虏赐给手下,任其欺辱,戋戋是拼命砸破那人脑壳才逃出来的,后来听沈舟颐说那人还死了。

如今相见正乃冤家路窄,王子定然怀恨在心,要为手下报仇,戋戋落在他手中焉有活数。故而几日来戋戋都幽居于秋菊小院闭塞的宫室中,连御花园也甚少走动。

然命数弄人,千躲万躲,还没能躲过去。

那日晋惕给她送来小信,约她到寿康宫后的小花园会面。两人曾于此幽会多次,宫规森严,也只有在那处会面才不算逾矩。

戋戋无奈,心想总要跟晋惕做个了结,便在约定的地方等候晋惕。晋惕没来,却与阿骨木王子不期而遇——彼时他正要和族人赴宫宴。

四目交汇的那刹,阿骨木怔了怔,伶俐的阿玛先喊出来:“尖尖姑娘?”

他们疏于汉字学习,对戋戋胡乱称呼。

戋戋懊恼,走之晚矣。

王子大跨步挡在她面前,冷毅的面庞棱角分明,锋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发音依旧生涩僵硬:“你,怎么会在皇宫里?”

她不只是一个寻常富商的女儿吗?

戋戋此举,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南朝细作,当初刻意接近王子,为套取某种情报或线索。

“这……”

戋戋头脑发热,百口莫辩。

她还是那样美,水如眼波横,山似眉峰聚,玉石般的牙齿,白皙的鹅蛋脸隐隐透出红润之色。

阿骨木王子扶扶额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被这美貌熏得神志不清。

但心跳,在咚咚咚,怦然。

阿玛替王子开口道:“尖尖姑娘,你也是皇宫的公主?”

戋戋叹然摇头。

阿玛道:“那你是妃子喽?”

戋戋再度摇头,摇得更厉害。

“我是侍读,前来侍奉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的。”

“侍读?”

柔羌没这种女官,阿玛难以理解。

“就是丫鬟。”

戋戋叹然。

王子与阿玛互望一眼,浮动着狐疑。

戋戋目光盈盈,不似在扯谎。那窈窕的身段,娇莺初啭的嗓音,吹弹可破的皮肤,比之马背上粗犷的柔羌女子,每一寸都生在男人心尖上。

王子柔情顿起,永远记得她与他同乘一骑时,她仰在他怀中的感觉,宛若春风骤然吹软冻土,令他春心萌动。

王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对这样的**不太能经受得住。想起她已有夫婿,王子莫名烦躁,挥挥手叫自己的族人先退下。

自从上次分别,阿骨木一直想跟这位特殊的南朝姑娘道歉。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致使她受到他手下的侮辱,贞洁险些被毁,他常常怀愧于心,每每思及寝食难安。

王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耻于混淆黑白,杀死塔泽的凶手他固然要揪出来碎尸万段,但无辜受辱的戋戋他也要补偿。

阿骨木倏然单膝跪地,低头,铿锵道:“姑娘请宽恕我从前犯下的罪过。”

他们柔羌人胸臆坦**,光明磊落,道歉选择最明白直接的方式。

戋戋猝不及防被吓到,阿骨木这番道歉可没半点朕兆。

那次失败的私逃,以及钱塘那些肮脏事,其实早被她抛诸脑后了。

掀眸,正好对上阿骨木波涛汹涌的凝望。

戋戋进退维谷。

既是请罪,阿骨木王子认真,只要戋戋不叫他起来,他就一直眉不扬、肉不动地跪着,坚毅浑如一棵孤硬的雪松。

戋戋本以为,阿骨木会因塔泽之死而对她兴师问罪的。

她顺水推舟道:“没事,王子忘怀即可。”

王子见她不愠不恕,又提出请求:“若姑娘肯让阿骨木亲吻一下您的手背,便当姑娘原谅了我们这些粗鲁的柔羌族人。”

戋戋再度被吓到。

柔羌风俗男女之间**奔放,与南朝的礼教森严大相径庭。亲吻丽嘉手背跟行礼问安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戋戋自幼生活在男女大防的南朝,如何能在顷刻之间接受一个陌生男人亲吻手背的请求,况且这男人还对她大有威胁。

她踌躇,闪烁的目光中满是提防。阿骨木却误以为她们南朝女子羞涩,跪前一揖,径直拿过她柔嫩的手背落下一吻。

唇与肌肤相触的须臾,戋戋周身过电般麻痒,自己的手背恍若被滚烫的太阳灼伤。

沈舟颐是月晕下柔和清澈的溪湾。

晋惕是崖边古松。

此时此刻面前的男人,像沙漠中最炽热的太阳。他佩戴异香,呈粉质感,充满了异域粗犷的侵夺感,辛辣腥烈……与戋戋惯闻的沈舟颐身上那永远浅淡若无的冷香全然不似。

本能的意识在作祟,戋戋感到一丝危险,实在恐惧晋惕和沈舟颐把她像战利品争来争去,怕这位王子也打着同样的心思。

在阿骨木的金眸中,已不仅仅是点到为止的礼貌,而是雄性对雌性的那种阳刚的渴望。

戋戋迅速抽回手背,后退一步。

想逃。走为上策。

可她似乎忘记,她来这里要等的人是晋惕。

阿骨木俯身吻她手背,恰好被匆匆赶来的晋惕瞧个正着。

空气中回**着晋惕夹杂愤恨的低吼:“混账!敢碰她!”

一脚飞踹过来,王子差点被踹翻,踉踉跄跄数步,才堪堪以手撑地。

晋惕过来掠住戋戋肩膀,将她牢牢埋在自己强健的胸膛中,密不透风,戋戋顿时呼吸为艰。

阿骨木王子扫了眼自己擦破皮的手肘,桀骜然矗起身来。

两个男人俱属身姿英拔那一派,对峙时犹似两座黑塔,萧萧肃肃,论力量谁也不遑多让。

最火上浇油的是,两人的立场完全对立。晋惕的父亲曾射杀了柔羌先王,晋惕又杀得柔羌将士丢兵弃甲,国恨家仇在爆燃。

阿骨木坚硬黝黑的手掌按住腰间的弯刀柄,蓄势待发,从唇齿间逸出:“晋,惕。”

一字一顿,撕其肉,饮其血。

晋惕亦冷峻如冰。

“手下败将,还敢来叫嚣?”

阿骨木的金眸眯了眯。

危险只在顷刻。

与此同时戋戋窒息,已经快要被捂死在晋惕厚实的胸肌中了。晋惕是习武之人,力道可不似寻常男子温温柔柔,和他拥抱都需要体力。

阿骨木的视线胶着在戋戋身上,对晋惕强硬的占有十分不满。

“放开戋戋姑娘。”

若非身处皇宫,王子早已亮出武器。

“蛮夷之辈,也配提戋戋的名字?”

晋惕嗤之以鼻,不但不放开戋戋,还变本加厉在她桃腮上嘬一口,恶狠狠报复阿骨木方才那个浅淡的手背吻。

“她,是本将军的人。”

阿骨木骤然怒发冲冠。

戋戋脸色涨红,被这一吻惹得气息紊乱地灼烧着,晋惕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足以将她淹没。她扬起不安,隐忍而愤然道:“放开我。”连跺晋惕好几脚,才从他怀抱中挣脱开来。

晋惕方要发火,蓦然瞥见她身上戴着重孝,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一会儿我带你回府。你是贺家女也好,假的也罢,我这几日已想清楚,都原谅你了。”

戋戋哂然。

原谅?片刻工夫,她的手背和脸颊已分别挨了两下子,找谁说理去。

她一手在衣襟蹭自己的手背,一手擦脸蛋。

“有病吧你们?”

她气极之下,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抨击。

两个沉雄的男人同时皱起眉来。

阿骨木立即严肃解释道:“尖尖姑娘,小王没有揩油的意思。”

吻手背,那是他们柔羌正经的礼节。

晋惕横臂在戋戋身前,强调道:“住口。戋戋已与本将军定情,岂容你猥亵冒犯!”

阿骨木冷哼道:“晋惕。看来咱们非得你死我活。”

晋惕挑眉:“现在打,还是战场上打?”

阿骨木戾然:“奉陪到底!”

戋戋厌烦,只想赶紧从这两个太岁神身边脱开去。

日色将暮,她还要回贺府。

好在这时领头太监匆匆忙忙奔过来,苦叹道:“王子,大将军,你们怎地还这儿?陛下的宫宴已然奏乐了,再不过去要被怪罪的!”

晋惕眼色稍稍缓和,整敛衣襟,临走前捏捏戋戋掌心,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乖乖在宫殿等我,宴毕后我立马带你回王府。”

存心强调给阿骨木听。

阿骨木亦怒火满盈,向戋戋揖了一揖后,扬长而去。

戋戋独自立在夕阳中,浓黑影子被拉得老长,等这两个男人都走开后,才长吁口浊气。

她的后背,已经汗湿了。

微风动树,枝柯交横,皇宫冬日黄昏的景色美不胜收。残雪一簇簇堆在青砖上,濛濛雪光映衬,清风拂面,归鸦点点。

戋戋揾揾额角湿汗,疲惫地朝前走去。

暮色朦胧,一弯新月勾破黄昏,皇宫松林枯竹,清凉而宁静。

宁静枯竹深处,着眼细看才能发现,沈舟颐双手交叠倚靠在那里,方才他们三人争执的背后。

他的白衫在清风中微动,十指轻轻打着转儿。

可以看出他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太后娘娘头疾复发,他进宫来侍疾。

特意多在寿康宫拖延了会儿,他想要拖到戌时,和她一道回家。

不曾想。

戋戋悚然,木木讷讷朝他挪过去,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嘶哑叫:“舟颐哥哥。”

沈舟颐方抬起低垂的首,瞥她一眼。

还没等他开口,戋戋就率先将他的双手握住,急切解释道:“你听我说,我没有故意见他们。阿骨木和晋惕两人为战事口角,要拿我祭天,哥哥你千万不要生气。”

她苍白的双唇如颤抖的树叶,紧张到极点。不晓得为何,她如此怕他。晋惕与阿骨木那样魁梧英武,她也从未怕过。

晃动沈舟颐好几下,沈舟颐歪歪头,温柔地抚摸她绯色的唇一下,骨节停留的位置,恰好是晋惕吻过她的位置。不仅脸,还有阿骨木碰过的手背。

叫他不生气,他如何能不生气呀。

戋戋越发难熬,他对她勃然大怒还好,这样悬着刀刃在她头顶,肌肤间的细微摩擦,叫她心惊肉跳。

戋戋还欲口舌无措地解释些什么。

“晋惕他也是怕我被人欺负,才挡在我面前的。那位王子其实是个直心肠,两人都无坏心的……”

“戋戋。”

猫儿般的低唤,他倏然打断,“我不想听。”

戋戋顿时愣住。

圆圆的杏眸,凝视着沈舟颐,涌出一汪水。

沈舟颐甩开她揪出的衣襟,晦暗冷淡地走开。戋戋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连贺家都不想带她回。宫中有她的居所,她当然可以选择留在宫中,舒舒服服过夜,叫他独守空房……但无疑是在激化矛盾。

晋惕和阿骨木再罕然厉色,也暂时对她没有直接的威胁。

她现在受制于他。

沈舟颐通晓前世那些事,谁知道他又会揪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把柄对付她。

戋戋小跑着追他,连珠价地坠泪珠:“哥哥不要我了么?”

遑论什么皇宫礼节,径直从后面搂住他窄窄的腰。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他们亲我,我都被迫的,我只想呆在你一个人身边。午间我还在你给我的食盒里放纸条,盼哥哥尽快救我离皇宫。”

她抽噎着,巴掌大的小脸梨花带雨,

“我是哥哥的妻子,若哥哥不要我,孤零零活着也没意思,我就从御河跳下去。”

她汹涌而出的泪水,把沈舟颐白衣背后哭出暗色的印子,沈舟颐下巴微侧,那清淡而孤傲的神色终于缓和几分,回头对她道:“戋戋,别再这里胡闹。”

戋戋犹紧缠着他的腰,惊魂未定地问:“那哥哥还生戋戋的气吗?”

他揉揉眉心。

生。

开口却是:“不生。”

戋戋破涕而笑,笑得纯洁又天真。

沈舟颐喉结滚动了下,眸底也染上暗色。幸好这一带偏僻,暂无宫女太监路过。

他深吸口气,强忍住想在这里的冲动,牵住她的手往宫门走。贺府的马车停在宫门之外,他将她丢上去,压盖帷幔,随即就在她下巴处留下一枚鲜红的吻痕。

天知道他方才看见阿骨木和晋惕先后亲了戋戋,是多想杀人的。

“明天你不能进宫了,圣上要杀我的头就杀吧。”

沈舟颐的理智多少沦丧得厉害,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晋惕他们,牛皮糖,甩不掉,烦死人。

戋戋呜咽道:“不要,我不要哥哥死。”

她似一朵皎洁的娇花,柔弱无害地伏在他膝上,顺从而依赖。

束发的玉簪滑落,她故意的。

如瀑的漆发顿时散落下来,一丝丝一缕缕绕在沈舟颐指尖。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可怜啊,可疼,可原谅。

沈舟颐翦瞳不露痕迹地眯了下。他将她扶起来,枕在他臂弯,在她光洁的颈间呵气,深浅不一,证明他在极力忍耐。马车疾驰,两窗景物如飞。可就算驶得再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家。

戋戋少有这般招人喜欢的时刻,平素的她,骨头又硬又倔。

晋惕和柔羌王子都抢着要她,她身在宫里,他对她也再无威胁,为何她还要巴巴过来纠缠他呢?

沈舟颐心底滋生细微的愉悦之意,蠢,是她喜欢他呀。

他们成婚了这么久,饶是一开始她抗拒他,这么多日的同床共枕她不可能半点不动心。日积月累的感情已经沁入他们彼此的骨髓,是任何外面的野男人都偷不走的。就算她某一日被别人抢走,那颗相印的心也会驱使她重新奔赴于他。

沈舟颐蓦然觉得,自己得到了拴住戋戋最安全有力的法门。前世直到他死,她都厌嫌于他,今生这恩爱来得着实始料未及。

他神思还在飘忽,戋戋凑到他唇角,已去开始扒他的衣衫。

沈舟颐下意识按住她的柔荑,讶然道:“还在马车上,你做什么。”

戋戋嫣然一笑,指指窗外,“到啦。”

沈舟颐如梦初醒,打横将她抱起。戋戋微颤着肩膀,小鸟般将头埋在他怀中。不比晋惕胸膛带来的窒息,她曾在他怀中埋过无数次,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最舒适的位置。

兄妹俩的感情今日被两个男人同时搅乱,本待大吵一架,至不济也得冷战数日,哪能如斯和谐。

变了,真的变了。

沈舟颐暗暗觉着,戋戋变了,自己也变了……

作者有话说:

戋戋表示两个男的已经很难应付了,现在是三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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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注:

①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出自宋代司马光的《西江月》

②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出自乐府《子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