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黑冰红雪凝固的热血 第37章 敢把神话拉下马
李小石那个时候每天被曹新华逼着翻的碰的都是各种军事器材的说明书和训练大纲。
李小石每天都是挤海绵一样撑着大运动量的训练之后的疲惫身躯挤着时间死记硬背那大堆的各种军事器材的说明书和训练大纲。
很久以后他再回想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时候只有六个字——往事不堪回首。
于是李小石就明白了一个他觉得是他自己的真理——很多人总爱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没法熬过去的时候找借口安慰自己说那是没办法的。李小石就想当一个人动不动喜欢说“没办法的时候”的时候，其实并不是真的就没办法了，之所以那多人爱说“没办法”，关键就是因为你还没被逼得到绝对的份上。
人一旦被逼到那个份上了，就绝对会有办法了。
于是他就特欣赏老祖宗发明的那句叫做“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话。
这样的对李小石来说简直是不死不活的日子在他度日如年的煎熬中好歹过去了3个月。
春节到了。
那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晚，几乎到了2月下旬。
可是李小石一点都没感受到春节的点滴快乐。
地方逢年过节当然是皆大欢喜，因为又那么难得的几天休假日。
可是只要当过兵的人就知道，部队的那些家伙，不论是兵孙子还是兵大爷，最头疼的是逢年过节。
那真是别人过年乐的抽风，部队的兵蛋子是累的吐血如下炼狱。
离除夕还有5天，大队决定来次10公里武装拉练，为火热的春节战备生活热热身，舒活开筋骨，确保万一要出勤能拉得出跑得赢，打的胜。
10年的长跑，一年新兵每天不拉的坚持，李小石早就不虚这个10000米的长跑拉练，而且在这个天寒地冻的破地方，每天来个10000米那简直是一种最好的舒活筋骨的方式，跑一趟下来整天都觉得暖烘烘的。
可是等到集合的时候李小石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拉练，他妈的简直就是当牦牛托运啊。
每个人背包，81－1自动步枪，300发子弹，5枚手雷，更恶心的还是腰带的那个劳什子兜兜硬是被曹新华逼着装了10块实打实的青砖！还有灌满水的水壶，以及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小石一看就知道这变态的老杂毛在过年前给他们这些兵吃杀威棒啊，那些七零八落的东西毛重最少也有60斤吧！
可是有什么说的呢？一声令下，所有的兵都开始肚子里骂娘的开跑了。
更可恨的是那个眼睛里感觉空空如也的林副大队长和郑军大队长也站在操场边看着这次拉练！
你说哪个兵还敢把娘骂出来啊？
唯一觉得好受的是曹新华等所有的干部也和兵一样呱唧呱唧的跑在里面，没有偷懒。
3圈慢跑热身过去，队伍就开始慢慢散乱了，因为有人开始出来领跑了。
于是真正意义上的10000米重装拉练就开始了。
曹新华最先领跑，脚步轻盈跑的很带劲，有5000米了还没有慢下的意思，而和李小石一起进来的那些新兵就差不多是真的不行了，班长旁边拖也把速度跑不起来了。
6000米一过，曹新华就慢下来，身后的王红军就顶上去了，这个时候才发现王红军这个从少林寺武僧团出来的孙子的体能是什么模样。
他大步如飞，脚下就象安着弹簧一样，步调永远都象时钟的走摆一样，“啪、啪、啪”三步一换气。气韵悠长，毫无散乱的现象，更别说象别的兵那样活脱一个脱力的老牛“吭哧吭哧”艰难喘气的样子了。
渐渐的，一直跟在后面的李小石发现能跟在王红军后面的队伍越来越少了。连那些老兵班长都很少能跟在王红军的节奏下跑了。
一过8000米进入冲刺阶段，王红军知道这两千米每年都是自己的表演节目了，就不再留力气，甩开步子就加快了速度，他想知道自己在今年能不能保持去年的那个水平。
1000米下来，他突然听见自己身后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在跟，就十分惊奇，他不知道另一个跟的是谁。
就扭头去看了一下，就差点笑出来。
原来除了李小石外，那个在新训队就卯着劲和李小石死扛的兰小发也居然吭哧吭哧的跟在李小石的后面紧追。
他身上的那些枪呀子弹啊砖头啊随着他的喘气叮叮当当的响成了一片。
李小石才没有注意谁谁跟着谁谁。
他就是在跑。
“啪啪啪、啪啪啪”。
他就踩着王红军的步法节奏空空的跑。
可是兰小发就叫苦不迭了。
他没有象李小石那样很早就在那个退伍兵老前辈下被逼着寒暑不断的跑了10年的经历。
李小石别的基础也许不是特别出众，但这跑步的玩意，早就在李小石那个退伍兵师傅的对锤下按照他当年的那个节奏锤下了坚实的基础。
你想想那个退伍兵是什么样的人啊？
那可是当年和林大队一起在越战上出生入死下来后的鸟人啊。
兰小发在8000米一直能跟上李小石纯粹就是靠着他天生的神力和不服气李小石的那股犟劲撑着跟上的，他哪里懂得跟跑踩节奏省力的技巧呢，李小石虽然提醒了，但哪里是听到就能做到的呢？
所以他就死命的追着李小石跑。
等到8000米一过，王红军一加快速度开始冲刺，他就觉得前面这两个孙子真不是东西啊！就觉得自己的步子越来越乱、越来越沉，终于在9000米的时候再也无法跟上李小石了，就不再跟了，一看自己身后早已没有别人，至少都还差自己接近2圈800米的距离，就不再死扛李小石和王红军这两个超级变态的孙子了。
心想反正自己第三名是稳稳的到手了，步子居然就感觉轻快了一些，不再觉得要断气一样的艰难了。
这个时候王红军的速度也开始慢慢的缓了下来，他也已经快到达他体能的极限了，他哪里想到身后李小石这个孙子天生就是长途奔袭的杂毛啊？
在当年他师傅捶打的时候，15公里的长跑在李小石9岁后就是雷打不动的标准了。一过9000米正是他刚刚进入状态两条腿开始撒野的时候啊。
那个时候，你要考他别的科目，他肯定没法和王红军这些老兵比试，可是这个10000米啊，就瞎猫逮着死老鼠了刚好对了他的胃口。
一过9500米，王红军的速度一慢，李小石蹭蹭蹭的一跨，就超过了他。
扎在场边一直看着他们三个的大队长，副大队长等大队领导一看最后关头李小石那么轻松的一跨就超越了王红军，他们的眼睛都“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那些站在边上负责照料万一有发生意外掉链子出了差错的炊事班的老兵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李小石和王红军的最后500米追逐。
他们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觉得真不可思议。
这个李小石居然在武装负重跑最后的冲刺阶段下超越了他们眼里永远第一绝对是神话的王红军。
看他超越的那个样子，这个孙子的后劲似乎还远远没有爆发出来，而王红军则长时间领跑，体力早已消耗了很多，几乎已经接近他体能的极限了。
李小石这一撒腿就跑不仅惊呆了那几个没跑负责场边卫勤工作的火头军和大队领导，更直接深深的创击了被他超越的曾经的第一名王红军的自尊心。
他一咬牙就跟上去了，想重新夺回被李小石超越的位置。
可是长跑，尤其是最后的冲刺，一落下就根本很难再追上和超越。
而那个时候的李小石哪里知道稍稍保留一点呢？
一看到王红军在后面发力想追赶他，他就想现在让你也尝尝跟我节奏的滋味吧。
于是两条腿就撒的更欢了，于是王红军就被他甩的越来越远。
李小石可没有等和谦让的意思啊，他天生是个一旦放开了性子就不管不顾只知道发挥到极致的那种一根筋的主。
1000米很快就过了，也许是李小石跑兴奋了，忘记了到底是多少了，所以10000米到了的时候他看没有人喊停以为还没到终点，就继续由着自己的速度“蹭蹭蹭”的跑下去了。
也许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小石居然有这么强大的耐力和爆发力吧，拉练监督的大队长也忘记了当10000米终点到了的时候吹哨喊停，也许那时候他也想看看这个李小石到底有多大的潜力吧？
他也想看看王红军这个老第一能不能跟上李小石的速度。
大概到了李小石跑过15000米左右，大队长喊停了。
这个时候李小石已经整整超了王红军1圈，这个曾经的第一基本上已经属于被李小石跑废了。
王红军不是不能跑，顽强作风更是不差他名字里红军的含义。
严格意义上说，李小石和王红军这最后的追逐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追逐。
李小石后来知道王红军跑15000米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武装越野10000米的考核控制在45分钟上下，算是武警部队中地道的高手了。
在王红军本人来说，他也是压根没想到李小石的长跑竟然居然会这么牛逼，加上先前领跑耗费了他很多精力和体能，等到最后李小石突然发力冲刺的时候，他再想追上的时候就变得十分艰难基本就不可能了，这就像老祖宗说的那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了。
可是关键的是那时他还不服气李小石这个新兵蛋子的速度和爆发力，还想在最后时候追上李小石的速度，结果就把自己跑废了。
等到李小石超过王红军一圈正要再次超越过去的时候，李小石听到旁边的大队长一声喊“停”，李小石连忙放缓了步法，10步之后就“嘎”的一下站住了，他停下来之后才转过头去看看被他狠狠超越了的王红军早已脸色惨白摇摇晃晃了，听到喊“停”勉强的站在那里，已经地地道道的“两股颤颤，几欲先倒”了。
王红军眼里十分复杂的看着李小石，李小石也满脸诧异的看着他，又看看场边的林大队和郑大队。
李小石那时候还不知道超过王红军意味着什么。
他那时才刚刚20岁，来部队当兵之前正在大学中文系风风火火的读书，潇潇洒洒的看小说读诗歌，风流快活的泡妞看毛片，顺便也随时模仿克隆一些小资的让那些肤浅的女生尖叫的校园诗歌什么的。
除了他童年的那次深刻的打击外他就再没有什么重大的挫折了，唯一让李小石觉得很受伤的就是那次伤心的失恋，你说那个时候，李小石懂得什么？
直到他看到曹新华十分复杂的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早就跑过了10000米，硬是属于出风头的那种逼着后面大大吃亏的王红军追他被生生跑废了。
曹新华的心里啊是又爱又恨的发慌啊。
但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对王红军的心疼啊。
他知道王红军这次阴沟里翻船心里的打击是他当兵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了。
身体的透支几天就能恢复过来，可是他精神上的那种严重挫败感估计要很久很久才能缓过来了。
这种滋味只有那些曾经在第一的位置上呆过的人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