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眼睛也没有了,那所谓的火瞳还能如何?或许,这个御皇氏的女儿,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秘辛。
大多数人都被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弄糊涂了。明白的就只有郦湮流、昆炎沁、玄狼和说话者。
显然,凝渊自己也不明白,在她心里已经将这个女人列为变态,变态提出的要求,自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她开口道:“前面所提,再议;后面这个条件如果可以换得王爷的性命,我答应你。”
“王妃殿下,使不得——”郦湮流觉得事态发展已经开始失控,他必须阻止。
昆炎沁一直处于游魂状态,沉浸在凝渊和奉带给他的打击和伤痛中无法自拔。难道他想将在意的人留在身边不对吗?因为自小到大的经历和孤立,他挣扎在权利的海洋里,想的是如何干掉自己的阻碍,如何利用好手中的力量,而对人付出真心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弄出了这样的结局。
奉和他从小就患难与共,他明知道奉喜欢业儿,还给业儿种了同命蛊娶她做王妃,奉不但没有责怪他,甚至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只是希望如往常一样做一个仆从,想着那日发生的事情,昆炎沁一直被背叛的阴影所笼罩,如今情绪总算平静了一些,他禁不住想着整个过程,他第一次有了忏悔的意识,他到底是不是做错呢?
而正当此刻,一句话飘入了他的耳中:“如果可以换得王爷的性命,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
昆炎沁禁不住开始收回自己神游的思维,渐渐看清了周遭的形势,而当他瞥见不远处的凤撵时,漂亮的眉头皱了一下,不过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样子,不显露出丝毫的异样。
他透过几个黑衣人的缝隙,看着远处自己人所在的位置,凝渊赫然站在最前方,皱着眉头却坚毅异常的看着凤撵。
他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势他是清楚地,她笔直如树的站着,脚踝分明在微微颤抖,她在强打精神。而且不久前他们才结了罅隙,而此刻,她居然以一种凛然的姿态站在最前方,和凤撵里的女人谈判着什么。
她是在乎他的吗?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喜欢的人是雷澈,甚至还有奉,而他昆炎沁,只是个折磨他们的可恶主上而已,她能在危机时刻这样做,多半是因为奉的缘由。
“给你十个数的考虑时间,以上几条可以再议,最后一条,是必须的。”凤撵内又传出声音来。
这道声音昆炎沁永世不忘,因为凤撵里的女人,是带给他和奉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之一。
这个女人提出的条件,不需要猜测,绝对是极端苛刻和变态的。
有序而缓慢的数数声开始回**。
郦湮流看着凝渊“王妃,使不得啊,那些条件几乎每一条都带给我们
无法估量的损失,而最后这条,明明就是故意刁难人的。”没有了双目,曾经的暗二,只能成为一个寸步难行的盲人。对于一生傲骨的凝渊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凝渊低声道:“藏在皇城暗处的全部暗影、线人撤出;这个条件可以暂时答应,只要过了这一关,我们有多少人,藏在什么地方,撤离多少,她无法全部统计,到时候只要做做样子,撤出一部分,应该可以糊弄。虽然需要一些手段,可只要王爷救下来了,即使一个人不撤,她也没办法。第二,不得再用郦氏水氏力量;这个条件只要明面上做好了,私下里用没用,她也无法全部掌控,有松动的余地,另外封地内只留下直属卫队,其余力量收编为天鸾军队,这个条件必须调动大量的封地力量,到时候具体是什么形势变化,谁说得清。”她眸子神光一闪,对上郦湮流,郦湮流何等聪慧之人,立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如果借收编军队加入天鸾军队的时机,带人入了皇城,然后集体暴动,那么,说是引狼入室也不为过……
虽然知道昆炎烬陛下不简单,可他们当中,又何尝缺少聪明人?
只是最后一条,确是实打实的当场兑现,郦湮流不仅捏了一把汗。
凝渊道:“一双眼睛换回他的命,值得。”她拍拍郦湮流的肩膀,对着凤撵的方向道:“我答应你。”
她之所以用我,而不用我们,就是抱着随时赖账的意思。
天底下敢和皇帝陛下赖账毁约的人,恐怕就她一个。
不过,昆炎烬是什么人,她自然也能想到凝渊想到的这些,她嘴角擎笑,苍狼端过去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笔砚和一份契约。
凝渊拿起来,上面一抹鲜红色格外刺眼,看看上面的条款没有异议,递到郦湮流手中时,他的手分明在颤抖。
“这是一份血契。”郦湮流漂亮的眸子瞪得大大的,血契适用于四大远古姓氏之人,由于是远古传承下来的血脉,受到神祗庇佑的同时,也有一些束缚他们的诅咒。血契便是其中最为恶毒的一种,一旦签订就不得违反,如果违反,洒上鲜血在血契上的那个人就会受到诅咒,如坠阿鼻地狱,生不如死。
凝渊自然不知道契约上的红色代表什么,郦湮流将利害关系说了一遍,凝渊虽然苦恼,可她却并不以为意。所谓远古的诅咒,对于她这个无神论者来说,就是吓吓人的。
不过她也不傻,怎么可能拿自己的血洒上去,作为暗二这样拔尖的杀手,弄点非自己的血液在上面,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只要保证是人血就行。在狂奔来这里的时候,她和两个影卫解决过一些人,身上沾了好几个人的血,这里正合适。能围堵她的人,至少也是昆炎烬的亲卫。签下业火的名字,提起内功,将凝固的血迹蕴热,血渍化开,回复**形态,只是色泽是暗红的,做样子咬破手指,神不知鬼不觉的涂了些血上去,
反正不是自己的,谁的都无所谓。
她眉头一挑,对了,何不趁此机会给她加一点特殊的东西呢?
血契成。
苍狼接过,看看没有问题便向凤撵走去。
接下来,就只有最后一项了。
沁儿一直在观望,他看着凝渊竟然咬破手指,顿时明白了那是什么。昆炎烬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是想爆发的,可现在时机未到,过早暴露自己的目的,反而会弄巧成拙。
他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事态继续发展。
“那么,表现你的诚意吧!”凤撵里伸出一双漂亮的涂抹丹蔻的手,接了苍狼递过去的血契。
她总觉得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了,细细想了每一个细节,却并未出现什么遗漏,微笑看着那个大义凛然的女子,期待看一场好戏。
“我信不过你。先放开王爷。”凝渊的话很直接,她明白和昆炎烬这样的女人说话,根本不需要绕圈子和留面子。
凝渊很恨她。不可能和颜悦色对待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即使是伪装,也抹不去眼底的鄙夷。
在昆炎烬的示意下,挟持沁儿的黑衣人解了他几处穴道,仅仅能走路,又松开了束缚,让出一个小缺口,而后面的苍狼带着一群弓箭手,箭头泛蓝,涂了剧毒,严阵以待。
如果出现什么变故,他们就立刻乱箭射死昆炎沁一行。
看着昆炎沁慢慢走过来,凝渊知道,该她做的事情,不能逃避。
她刚上前一步,昆炎沁身后一个黑衣人伸脚一踹,昆炎沁跪趴在了地上,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凝渊水盈盈的眸子,他怎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让那该死的女人有机可趁,令凝渊陷入如此险境。
不过一想到凝渊这样做,是由于奉的原因,他觉得很不甘心,他昆炎沁堂堂三皇子国师祭子,怎能被如此怜悯。
方才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忏悔,烟消云散。
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昆炎沁现在这般。
凝渊看着昆炎沁被踢倒,厉声呵斥“住手。陛下,请管好你手下的狗,别乱咬人。”
昆炎沁看上去很温顺,出奇的安静,凝渊以为,如果不是受到很大的刺激,那个妖孽怎么可能被人踢了还跪趴在地上不起来,往日,他早就一拳轰下,将人连骨打成渣滓了。
凝渊看着自己的手指,自剜双目么?自己还真有些下不去手,澈未醒,奉不见,沁被俘,她连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世界就会失去色彩,她对昆炎沁道:“沁儿,该回来呢,一会儿给你熬芙蓉肉片粥……”
凝渊双指插入眼眶,鲜血顺着她白皙的面颊慢慢滑落,就如同刺入昆炎沁眼眶时流出的猩红一样刺目。
昨日毁你一目,今晚赔你一双……
她和昆炎沁,还真是孽缘难断啊。
“业儿,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