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澈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后悔自己为何这般大意……
四下风定露重,方才的打斗泯灭于空气之中。
澈看着倒躺在脚边的影仆,试探性的等待了片刻,确定他是动不了后,才蹲下身子,打量着那双晶亮的眸子……
影仆也明白,眼下的情景,他只能任他宰割。
“要如何,动手吧!”
澈也知道他的手段有些卑劣,但对于潜在的敌人来说,他倒也不怎么在乎。
他皱了皱眉,心底不打算对他施加暴力,打一顿又能如何,如果不杀他,只要还有一口气,性质都一样。
影仆的身形比澈纤瘦很多,属于柔弱一类,若不是知道他身为男子,那纤细的腰肢定要认为是女子。
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布,澈动了动手指,对于黑色面巾下容颜,他确定要看一看。
影仆察觉到他眸中的讯息,心下一阵慌乱,这张脸,不要,一定不能被他看见。
“住手。”
影仆晶亮的眸子释放一轮精光,盯着澈,仿佛要将他动作的手指砍下来。
“既然你没有恶意,看了又有何影响?”澈嘲笑般的戏谑,让影仆心里更混乱。
“不行。”
澈在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大手一挥,那掩盖影仆面颊多年的黑巾,飞舞在夜色湿润的空气中。
“你……”影仆翻了个白眼,心也凉了。
还是被人看见了吗?即使遮盖十几年,这张脸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时间的年轮,在皮肤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依然青春的稚嫩面颊,却有着和某人一模一样的线条……
他不喜欢,他忌讳,他曾经引以为傲又深恶痛绝的一张脸。
“你……”这次换澈惊讶了。
他无法形容眼前的这副容颜,手指有些颤抖的抚了上去,细嫩若斯,他……他怎会如此,如此年轻……
记忆中,他和凝渊还是孩童之时,他已经是成年的模样,如今他和凝渊已经长成,他为何还是这般形容。
澈的目光惊讶、呆滞了片
刻,若触电般收回手指,手中的暗器立刻抵上了他的喉咙,“你有何目的?”
片刻后,澈收了手中暗器,摇摇头,“不是,不是。那个时候,分明是个少年。”
“你到底是何人?”澈手中的暗器再次抵上影仆的命门。
“你认得这张脸?”影仆对澈的反应,大感意外。
“可我知道你不是他,虽然,太像了。”
澈怎么可能忘记那种脸,妖媚,邪气,高贵若仙子,狠毒如蛇蝎。
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凝渊又怎会如幽灵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日复一日的扮演着暗色中的影子。
但理智告诉他,不是,这个人不是。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可奇怪的觉得,他或许不会加害凝渊。
这样的容颜,到底是刻意安排,还是机缘巧合。
那么,他又到底要不要告诉凝渊,告诉他这个陪伴了十年的人,和那一个人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转过身,丢给他一个小瓶“这是解药,希望你能信守自己说过的话,凝渊那里,休要提及。如果你做出什么影仆之外的事,我保证下次,你没有再躺着说话的机会。”
半点不拖沓,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影仆也很意外,没想到他看过这张脸之后,居然还能放过他,以澈向来雷厉风行的狠辣作风,没当场斩杀了他,已经很不正常。
用过解药,他抖抖衣衫,将黑布巾再次包裹好,飞身回了凝渊所在的山洞。
他没有发现,再远处的林木间,一对暗灰色的眸子,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底。
暗灰色的眸子眨眨眼睑,露出笑容般的弯弯幅度,黑巾下的小舌头,满足般的舔了舔姣好的唇瓣,似自言自语“你说,这个人怎么会如此不甘寂寞呢?他不知道被人发现了那张脸的真相后,会很悲惨的吗?嘻嘻嘻嘻,老天爷,你待我不薄啊。”
山洞中,凝渊安静的躺在石板**,伤势已无大碍了,而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确切的说,还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结果,主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刺入心窝的一刀,比什么语言和行动都来得直白。
她终究是不擅长勾引人的吧!
她反复思量着近些时日发生的桩桩事件,主上态度的不明朗,澈明显的暴躁情绪,还有影仆,他的态度也很古怪……
话说,她受伤的这些日子,影仆都在做什么呢?
坐起身体,披衣而起,慢慢走向影仆住的小洞穴,屋里暗黑一片,是她十年来熟悉的光线程度。熟练的走到影仆的石板床边,没人。
三更半夜的,他去了哪里?
她很少这样夜了来到影仆的住处,小小的洞穴,比她还要简陋,甚至连个像样的烛台都没有……
真以为自己是夜猫子吗?
她拿过一个破旧的烛台,细致的搽拭,这么多年来,影仆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而她,却很少留意过影仆的日常起居,除了防备着调查他的底细,甚少神交,只是一味的习惯,习惯也就成了自然了。
轻轻放下烛台,石桌上,有一页纸,她拿在手中,上面的自己很大,也勉强认得清,“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看着这两句熟悉的诗句,凝渊心生感慨,她只是偶然兴致,随口念了流传于民间的南朝民歌《吴歌》中的《白石郎曲》中的两句,没想到他就记下了。
奉的字体隽秀中带着些洒脱,是一笔好字。和他纤瘦的身形很相配。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凝渊默默吟念着,何时可以看看你黑巾下的容颜呢?是否当得起这句诗句中的赞叹?
关于这种臆想,凝渊回忆起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丝幅度,奉,你真是个让人好奇的生物。
即使没有独绝艳世的身姿,他亦是个不错的影仆。
“主子。”影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在暗色中默默吟诵着诗句的倩影,十年来,她着到底是第几次到他的住处?三次?还是四次?这样深夜到来,应该是第一次吧!
她来做什么?
“呃。奉,没,没事,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没……没想到,你不在。”她立刻将手中的诗句藏在身后,“我……我无意中看见的。没别的意思,话说,这么晚,你去了哪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