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妇人连磕三下,再次抬头之时,额头已一片殷红。

“孙老先生,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丈夫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求求您行行好,就出面帮帮我们吧!”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求您了,若非没有办法,我又怎会揪着您不放?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只要您愿意出面,多少钱我都给,砸锅卖铁都给……”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怎料,不等妇人把话说完,孙老头便先行将其打断:“早在你第一次登门时,我便与你说过,人命天定,非外力能够更改。”

“逆天改命,不仅违背天道,甚至还会殃及无辜,试问我要怎么帮你?”

听到这话的女人,绝望瘫软在旁。

我见状,赶忙跑过去,将其扶了起来。

虽然爷爷也曾与我说过相似的话。

可妇人家中情况,明显不怎么好。

否则的话,他又怎会接二连三的来求孙老头呢?

念及此处的我,终是于心不忍的想要劝说孙老头。

可还不等我开口,女人便一把将我推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怒啐道:“呸,枉你被那些多人推崇,没曾想,你竟是个徒有虚名、怕事的软骨头……”

“什么人命天定,我听不懂。”

“我只知道,那些半吊子都让我来寻你,足以见得你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可我接连三次上门请求,都被你直接拒绝。”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不愿帮我,看不起我们这些穷苦人。”说完这话,妇人愤然转身,径直离开。

可就在妇人转身的瞬间,一直背对妇人的孙老头,却也突然转身向我看来。

见我眼神凝重,孙老头终是开口喊住妇人。

“罢了!罢了!既然命中有此一劫,那老头子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听到这话的妇人,欣喜不已,当即下跪,就要再次磕头,却被孙老头给拦了下来。

“葛安阳,你且随我来,准备一些家伙事儿。”话音刚落,孙老头便转身向后堂走去。

我将妇人让至一旁的椅子坐下后,便紧跟孙老头而去。

我跟随鲁老头一路穿过后堂,来到了最里面的仓库。

怎料,刚一进门,我便怔在原地。

只因仓库最里面,竟然是一间供奉着三清像的小三清殿。

爷爷曾说过,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供奉三清像。

由此可以见得,孙老头的与众不同之处。

且三清像的两侧,各自摆放着一个置顶的货架。

左手边货架上,摆放着许多造型古朴的瓦罐。

右手边货架上,则摆放着一些车钥匙,房契乃至地契。

“右边货架上的东西,就只是些寻常物件,所以你只需关注左边货架上的东西即可。”孙老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沉声说道。

“这些罐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料,孙老头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语气非常严肃的说道:“古语有云,人老成精,死后断魂。”

“这世间之事,并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般简单。”

“至于那些瓦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知道,除非你能熬过今晚。”

我不懂孙老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话里有话。

可孙老头却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而是直接将我带出了仓库。

随即,我三人便打车,向妇人所在的小匣子村赶去。

这小匣子村,位于江城远郊,即便是出租车,也开了整整四十五分钟才来到村子外围。

眼见天色已晚,孙老头当即催促妇人,前头带路。

于是,我三人趁着夜色,又走了约摸十几分钟之后,方才于晚间十点左右,正式进入小匣子村。

于村子边缘位置,我们来到了妇人家中。

可以明显看到,这户人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屋里除了电视与电灯之外,再无任何电器。

那十瓦不到的老钨丝灯泡更是将整个屋内,照得昏沉沉的。

我们刚走到卧室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刺鼻味道。

这味道初闻之下,像是几种中药混合熬制时散发的味道。

可细闻之后,却又像是某种水生动物刚死时,散发出来的夹杂着腥臭味。

几种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生长在黄河边的我,对于这种味道非常敏感,所以我本能的皱紧了眉头。

见我如此模样,孙老头一脸严肃的问道:“可是闻出什么味道了吗?”

我点点头,面色凝重的回答道:“可是水生动物死后的味道?”

“哼!”

孙老头冷冷一笑,不自觉的看了眼身旁的妇人,黯然道:“如若今天我们不来,怕是你男人就无力回天了。”

妇人闻言,登时怔在原地,浑身颤粟。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推开了卧室大门。

霎时间,那刺鼻难闻的味道,便如洪水一般,宣泄而来,直呛得我连连咳嗽。

如若不是碍于妇人再旁,死命憋着,怕是我早已忍不住干呕起来。

卧室中间位置,那昏黄的灯光下,摆放着一张双人床。

**坐着一个穿着二股筋背心,面容憔悴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嘴里淌着口水,眼神虽然呆滞,却又阴毒无比。

打从卧室门开的那一刻开始,便死死的盯着我们在看。

“咕噜!”

正在我惊骇之时,那男人突然咽了口口水,随即阴笑着说道:“水,水,水……”

“所有人都该被淹死,没有人能逃掉的,没有人……”

男人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吞着口水。

只是,他这吞口水的声音,与正常人完全不同。

就好像他吞的不是口水,而是在大口大口灌水一般。

“啊!”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男人就突然间看向了我。

与之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我只觉一股寒气骤然刺穿了我的胸口,鸡皮疙瘩瞬间暴起。

有那么一瞬,我竟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冰冷的黄河之中。

我拼了命的想要扑腾。

可黄河之上,却突然浮出一团团乌黑的丝状之物,好像女人的发丝一般,死死将我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