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姆威尔骑着白龙返回渡口时,南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这一战非常的短促,既是因为南军准备充分,加之还有巨龙参战,也是因为北军主力还未赶到,而对方主将又撤退得极为果断。

当然,现在的情况对于南军来说,还远远称不上是顺利过河。

毕竟来到北岸的连一千人都不到。

想要让十二万大军通过这条狭窄的浮桥过河可要相当漫长的时间,别看刚才短时间内就有近千人冲到北岸,还是在有敌军阻击的情况下,但实际上,大军过河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因为人过去其实并不难,难得是将战马粮草辎重运过去,那才是真正耗时耗力的活。

在南军过河的这段时间里,北军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进攻,将南军重新赶下黑水河。

而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当南军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北军用某种手段毁掉浮桥,将南军断成两截,首尾不能相顾,这样的话,南军的兵力优势将**然无存。

由于瓦里斯这个间谍通风报信,山姆威尔很清楚,泰温·兰尼斯特现在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而对方毁掉浮桥的手段,就寄托在那支必定会去而复返的布拉佛斯舰队上。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也有些庆幸。

幸好“鸦眼”攸伦·葛雷乔伊这个疯子不按套路出牌,放着近在眼前的河湾地不去抢,反而跑到黑水湾来了。

这也导致风暴地舰队也紧跟着返航。

虽说目前黑水湾中,风暴地舰队可能会面对铁舰队和布拉佛斯舰队两个敌人,但山姆威尔还是相信,自己的舰队一定能守住河口,不让敌人的船只进入黑水河。

正是基于这样的信心,他才果断下令渡河。

此战和山姆威尔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过河并不费劲。

灰虫子前来汇报伤亡,山姆威尔只是略略一听,便放在了一边。

太“轻微”了,并不值得他在意。

虽然这样说有些冷血,但这么多年征战下来,山姆威尔早就习惯了将伤亡视为冰冷的数字。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也走不到这一步。

等河滩被清理干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山姆威尔一边让过河的军队原地修建营寨,一边下令督促后续的大军过河。

为了加快过河速度,工匠们开始对浮桥进行加宽处理。

上游再次漂下一艘艘造型古怪的船只,它们被并排停放在浮桥一侧,再用锁链连接后,铺上木板,用以加宽浮桥。

但不论怎么加固加宽,毕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东西,浮桥的通行能力总归是有限的,步兵通过的速度还算可以,但当骑兵开始通过时,那速度慢的可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毕竟战马不像人,在这种颠簸摇晃的浮桥上会惊慌乱动,难以控制,甚至还有不少马匹跌落下河,引发一阵骚乱。

这一晚,黑水河畔灯火通明,人喊马嘶,连流水声都被压制的若有若无起来,却也将大军渡河的艰难之处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夜下来,来到北岸的步兵接近有五千人,可骑兵却只有不到一千。

这个速度要比山姆威尔预计的还要慢,但却也无可奈何。

天亮之后,北方联军的主力也抵达渡口附近。

不过,他们并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而是在距离河滩三英里之外安营扎寨,似乎根本不着急。

山姆威尔见状心里暗笑,这回泰温可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对方之所以不急着进攻,显然是在等布拉佛斯舰队打个回马枪,将浮桥撞毁。

所以现在渡河的南军在泰温看来,都是注定会失去后勤和支援的孤军。

自然不急着发动进攻。

这也就给了南军从容渡河的机会,否则如果现在北军发动大举进攻,南军恐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守住河滩阵地。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泰温公爵也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布拉佛斯舰队一直不出现在黑水河上,而过河的敌军却越来越多。

等到三天后,北岸的南军已经快有四万人之众,泰温公爵心中的不安也越发浓烈。

虽说此时北岸的南军数量还没有超过己方,但却已经来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数目。

如果再继续放任下去,就算布拉佛斯人赶到,毁掉浮桥,这支北岸的军队他们也很难顺利吃下去。

“泰温大人,”北境公爵卢斯·波顿开口道,“会不会托尔莫·弗雷加那边出了意外?”

“会出什么意外?”安雅伯爵夫人道。

泰温公爵没有说话,布拉佛斯动乱的消息他并没有告诉这些北方贵族。

防止出现不必要的猜疑和恐慌。

按理说,托尔莫率领舰队漂在海上,也不可能接收到布拉佛斯动乱的真实消息。

这会儿应该率军返回黑水河了才对。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不得不说,在维斯特洛这个落后的信息传递条件下,战争很多时候都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领军的指挥官在做出战略决策时,有很大概率是在赌博。

就像泰温公爵,他此时根本不知道“鸦眼”攸伦·葛雷乔伊这个疯子居然莫名其妙地带着铁舰队来到了黑水湾,还将风暴地舰队给引了过来。

不过,一位出色的指挥官必须具备敏锐的战争嗅觉,或者说某种玄之又玄的洞察力,在危机来临之前,做出战略调整。

泰温公爵此时虽然不清楚黑水湾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意识到布拉佛斯舰队很可能遭遇了什么麻烦。

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布拉佛斯人身上。

这是极其愚蠢,而且危险的。

所以,眼见过河的南军越来越多,就快要达到一个危险的数量,泰温公爵果断做出了战略调整。

“不等了!”泰温公爵回过神,目光在一众北方贵族脸上缓缓扫过,“让士兵们就餐,晌午一过,发动进攻!”

“是!”

于是,晌午一过,北方联军便开始调动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刀枪铠甲的撞击声,夹杂着军官们粗鲁的嘶吼声,在河滩上响了起来。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