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还是办了
实际上离下午上班不到半个小时，两人也没有返回驾校，主任就陪着出纳在商场里逛了一圈，这三逛两逛，也就到了。两人很快就来到林业站，这次不一样了，那个叫小娟的女人算是熟人了，一见面跟出纳聊个没完。
在办公室等了几分钟，昨天去绘图量面积的两个进来了，看着他们急匆匆的样子，主任想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好像没有时间，装作不认识一样。小李一进来就直接找到小娟，把资料递给她，悄声问道：“娟姐，他们是杨嫂啥人？”
“是朋友啊，咋了？”
“是这样的，本来按公益林地收费的，我已经算好了，将近3万块钱吧，既然是这样，你自己算了，我要先走了。”
小李转身走了，面带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主任要上前去发烟，小李摆摆手，走了。主任坐在离办事窗口较远的休息椅子上，现在他不用太担心，就看着出纳跟小娟的热乎劲，事情肯定好办。
见小李送来了图纸和一些资料，出纳有些迫不及待，问道：“妹子，是不是算好了，多少钱？”
“没算好，我看他们算的这个有问题，对了，你们那应该是荒坡吧，就是在挖成地基前有没有树？”
“好像有，很多呢。”
“你这个姐说话，啥好像，那么多树，你们能砍吗，怎么能建房子呢，再仔细想想，要不问问主任。”
说问主任这话主任听见了，小娟是故意提高嗓门的，主任倏地站起来，走了过去，问是啥事，弄明白后，才蛮有把握地说：“是荒地，没有树。”
“荒地就荒地，荒坡就荒坡，荒地是国土管，荒坡就是光秃秃的，啥树木花草都不长。”
“对对，是荒坡，光秃秃的，啥都没有。”
主任说完，只见小娟用笔在图纸上改了改，又在两张表格上作了涂写，弄完之后，说道：“你们这是利用荒坡建房，这个没什么，我先给你们把手续办了，这片地属于国有林地，这样吧，我按最低档次收费，一共是七千元，收个整数。”
“好好，谢谢。”很快出纳就办了手续，拿到了荒坡使用证。
走出林业站，主任大大松了口气，不得不敬佩出纳：“姐，我真是服了你，早知如此，何必转那么多弯，直接找杨嫂，省多少事。”
“知道了吧，女人的厉害，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小看我们女人。”
“得，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两人说着，就上车，现在还要去国土所，运气好不好就难说了。
来到国土所，正好是两个年轻人在上班，出纳上去问了，人家说可以办了，一问费用，三万多元，主任当场吓了一跳
。
“咋会这么多？你们说怎么算的？”
“你看啊，我们是按一类耕地算的，还减免了部分呢。”
“我们那是荒地啊，咋就按一类耕地算？”
“这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昨天亲自去勘察回来的，交代就按这个标准算。”
“走，回去了，不办了，你们这是瞎整，屙屎都不生蛆的地，你们怎么能按一类地算呢。”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是搞内勤的，都是根据他们搞外籍调查的资料来收费，办手续，你们要不办我们也没法，再说，你们这是补办，本来还应该交额外的手续费的，我们都没收了。”
“收个球，啥都是你们说了算，一点原则一点依据都没有。”
“你要办就办，不办就算，你不要污蔑我们。”
见主任跟人家办事人员要吵起来，出纳有点担心了，她经常在外面与这些收费人员打交道，知道把人家惹不高兴了，人家可以不尿你，反正是你求人家，又不是人家求你。
“哎，我说两个小妹子，我们主任今天喝高了，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们办事都是有依据的，这样吧，你们再好好的核实一下，我们那地以前好像种过庄稼，后来放荒了，实际上就是荒地，能不能就按荒地算？”
“我们不能改啊，这些都是他们搞外籍调查的人调查回来的，我们只能按照他们提供的资料来算，要改，也得找他们来改，现在，他们出去了。”
“要不给他们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问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一个年轻人信了出纳的话，用座机拨了一个号码，提示关机，再打另一个，还是关机。两人显出了无奈，说道：“都关机了，你们明天来吧。”
“我们这还等着呢，再说，我们事情很多，你们再想想办法，反正我们的地确实是荒地，要不信我们带两个妹子去看，我们不会骗你们的。”
“如果确实是倒是可以改，但是我们两个要值班啊，我们去了就没人值班了。”
出纳想了想，放低声音：“其实去看不看，事实都是这样，今天两位妹子要没有时间去，我给你们留点车费，改天你们再去看。”
“这也倒可以，我们要不亲自去看，到时候真查下来，要是你们说的不属实，我们是要挨处分的。 ”
“放心，两个妹子这么年轻漂亮，前途无量，当姐的怎么可能会害你们，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们留下1000块钱，就当是给你们的车脚费，改天有时间下来，姐做东，请你们吃驾校厨房最拿手的特色菜。”
“我们考虑考虑，要不再给他们打电话试试，要是打通了，我们就不必下去了
。”
“别打了，姐真不会害你们，再说，他们一天下乡，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两个整天在家里值班，比他们还辛苦，姐也是坐办公室，很多工作干了，人家还以为清闲呢。”
两人沉默了，也犹豫了，这话似乎说到她们的心坎上。出纳见状，说自己要上卫生间一趟，实际上是留给他们考虑和商量的时间。两分钟后，出纳回来了。
“姐，那我们就相信你，先把耕地类型改了，等有时间我们再去核实。”
“对了嘛，就应该这样，你们改了后，算算多少钱，我一并付给你们。”
“姐，我们要先跟你说清楚，车费我们收了，但不能开在发票上。”
“姐搞财务，知道，放心吧，我们会处理。”
两人把几份材料拿来，用刀片把原来的一类耕地改成了荒地，最后又根据收费标准算出了应交费用。
“姐，算出来了，你看看。”
出纳接过他们算的数据一看，天哪，差点不敢相信，竟然少了一大笔数据，三万多变成了三千多，相差近10倍，出纳眼前一亮，差点没笑。
“好，开票吧。”说着数了5000块钱递给她们，又说：“剩下的就是车脚费，我可等着你们啊。”
两人点了点头，把票开了，把土地使用证也给办了。走出国土所，主任简直是有些仰望出纳了。事情已办好，两人上了车，打道回府。
“你真行啊，敢情***前两次花的都是白喂狗了。”
“话不能这样说，要没有在盘龙市的请客送红包，昨天那些人也不会去绘图丈量，这是一环扣一环的，她们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明目张胆的收钱，还不是因为她们也知道，所长收了，搞户籍调查的也收了，她们不收白不收。”
“我想，那两个关机，电话打不通，恐怕也是她们早意料的吧，这些***，太黑了。”
“你以为，这叫雁过拔毛，你不经常到其他部门办事不知道，我是经常跟这些部门接触，只要手里有点权利的，都要想方设法的卡，有些老百姓不懂这些猫腻，跑断腿都办不成，不是证件不齐，就是找不到人。”
“我以前一直在办公室，看的是党报党刊，宣传的都是党的政策，典型人物，正面事件，这次要不是为了补办这手续，我还真不知道这些行政机关如此黑暗。”
“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以后你要再出去办事，是公事也好，私事也好，这些方面还是要注意，要不然你真没时间跟他们耗，我就是想，多花点钱也无所谓，没时间几趟几趟的跑。”
“太不可思议了，要是谁来找我办事，能办就办，要不能办，就不能办，说难听一点，我们这是拿着公家的钱，想吃就吃，想送就送，要是一般的老百姓来，那还不得等死
。”
“所以，现在的老百姓都叫办事难，一办事就想着要送烟送酒，或者请客吃饭，都形成风气了。”
“咋没人管管啊，要这样下去，还了得。”
“有啥了不得，存在即合理，习惯成自然。”
两人一路聊了很多，还是出纳经验老道，吃惯见惯。回到驾校，校长正等着呢，他也不知道事情办成了没，关键是补交了多少钱。要知道，现在的校长，满身是债，虽然看上去很大方，那是为了不给主任出纳思想压力，实际上每花一分钱，他都心疼一次。
两人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亲自给他们泡了两杯茶，是想听他们慢慢道来。主任一脸的苦笑，倒是出纳，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也难怪，这次她是功臣嘛。
“我还以为你们要吃晚饭才回来呢。”校长笑着说。
“我倒想在了，跟主任吃一顿烛光晚餐，可主任太小气，说事情办好了尽快回来复命，饭就安排在厨房里，我就不敢说了，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哦，我们主任没这么小气吧。”
“我小气，我有啥好小气的，***送给狗吃都还吃，我们两姐妹吃点有啥，我只是不想吃，吃不下，我这满肚子都是气，快撑炸了。”
“呵呵，都说来听听，我早等不及了。”
“让她说吧，今天她要不去，这事真办不了，我以前真是小看了。”
“知道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门缝里看人。”出纳说着，喝了口茶，一口气吧嗒吧嗒把上午下午经历的事情全说出来，有些地方还添油加醋，夸张了不少。校长听着，有时微笑，有时神情严肃，整个面部表情都在跟着出纳的描述而变化。
“经过就是这样，反正还算顺利吧。”出纳说完，脸上笑开了花。看着出纳一副居功自傲的德性，主任简直不知要说啥好，主要是很多经过有些夸张。
“主任呢，你就没有啥要说的，这整个过程，好像你只充当了驾驶员和保镖的角色。”
“我没啥说的，只是有些夸张，实际上人家的态度没她说的那么恶劣，人家都很客气，就是讲话绕弯子。”
“我可没夸张，我说的全是实话，他们就是明着要占便宜，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明说不给办，主任是见那女人喂奶，整天都有些忧郁，想入非非，没注意观察分析。”出纳说完呵呵笑了，校长也笑了，只有主任似哭似笑。
“唉，不管咋说，能办下来就好，接下来还要去办准建证，你们两个还得辛苦一趟。”校长松了口气说道。
“我就不去了，我去了弄不好会坏事，还是你一个人去吧。”主任望着出纳说。
“切，你咋一个男人的胸怀都没有，今天就跟你开句玩笑，你也当真了，再说，刚才我也是开玩笑啊，这话你也会往心里去？”
“我能有啥胸怀，我的胸怀都被这些贪官污吏填平了，一进入这些部门，一见这些人，我这火气就熊熊燃烧，我能有心情去好好跟他们讲话吗？”
“哎呀，看开一点，这钱该花的还是要花，说句实话，钱这样花，我比你们心疼，可有啥办法，你要不这样花，这职工宿舍楼就永远的烂尾了
。”
“是啊，校长都看得开，你有啥看不开，再说，这钱以后会慢慢挣回来。”
“虽然我不是啥救世主，但就这件事，我到死都想不通，补办手续应该上缴财政的才万把块钱，这打点个人的就三四万，天，这是什么世道，对，这钱不是我个人的，可这些钱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得我们全体干部职工节衣缩食，从牙缝里省，换个角度看，其实这钱就是我们的血汗钱。都是在为国家干事，都是在为人民服务，他们凭啥要这样做？要是我们也这样，来学驾照的除了应该交的学费，每人再收几百上千入校费？这样干行吗？”主任越说越激动，出纳和校长听了这番话，也才理解了主任的内心感受。
校长真被这番话感动了，也为自己后继有人欣慰。但他还是不想告诉主任，这些人该受到惩罚的日子不会远了，现在，他要等的是把准建证补办下来，看看季键的表现，再决定是否一并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