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要说了。”顾毅伸手堵住了妮露的嘴巴。
妮露眨了眨眼,推开顾毅,“你干什么?是害怕了吗?”
“不,我只是不想听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上次我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呢。”
“啊?”
“结局是,女鬼告诉他:因为你没有用雕牌洗衣粉,所以才洗不干净。我说得对吗?”
顾毅毫不留情地剧透,惹得妮露尴尬异常。
本来还在睡觉的郝运醒了过来,他脑袋靠在椅背上,肩膀一耸一耸,发出好像夜枭一样的笑声。
妮露恼羞成怒地看着郝运,“你至于笑得那么难听吗?”
郝运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摇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在嘲笑你,我是在嘲笑顾毅。说实话,妮露的故事讲得挺好,就是你太煞风景了。”
“我?”
“就算你知道结局,你也不能提前剧透吧?这很没礼貌。”
“切。”顾毅不服气地撇过头去,“重色轻友,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来数落我的不是?”
“我这叫帮理不帮亲。”
“对对对!”
妮露用力点头,非常赞同。
售票员大妈看见这里聊得如此火热,她也坐不住了,“妮露又在讲鬼故事吗?正好我这里也有个鬼故事,可带劲了,你们想听吗?”
非常出乎意料,大妈看上去五大三粗,声音却极其富有磁性,听上去就像广播站里的广播员。
车子里所有人都被大妈吸引了,就连坐在后排的三个男子,也不自觉地看向大妈。
大妈清了清嗓子,指着窗外的千里黄沙讲起了故事。
……
这条公交路线叫做黄沙线,已经运行了一十七年了,最近因为某些原因,这条线路即将停运。
你们的运气很好,今天就是我们线路停运的最后一天。
到明天,我和我老公就要调离这条线路了。
关于为何停运的传言有许多。
比如,这条线路入不敷出、公路年久失修、经过大量无人区、安全成问题等等。
但我知道,这次停运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么简单。公交车本就是不计成本,只要有一个客人还要坐这黄沙线,它就不可能停运。
——线路停运,是因为这条线路上闹鬼。
有一次,我和另外一位司机赵师傅搭班。
那天在经过鬼脸城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这一路上的客人我们基本上都叫得上名字,唯独这个客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那天的月亮很明,她穿着一身鲜红的长裙,在满是银色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亮眼。
她招手拦下了公交车。
女人说:我要去火葬场。
老赵说:我们的线路不经过火葬场。
女人说:我要去火葬场。
无论我和老赵说什么,这个女人就是不听,她堵在门口不让老赵关车门。我劝了老赵两句,这才让女人上了车。
女人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上车坐在了最角落里。
我感到有些发毛。
大晚上的要去火葬场,这谁听到都会感到害怕。
不过,当天的车上还有不少乘客,咱们不能因为一个“有病的”客人,而影响一车子的人。
庆幸的是,这个女人上车之后没有做什么骚扰乘客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也许是因为女人太过古怪,乘客们全都提前下了车,才过了一站,车上就只有她一个乘客了。
老赵看了一眼后视镜,对女人说道:终点站,你该下车了。
女人抬起头说:我要去火葬场,这里不是。
老赵有些不耐烦,直接打开了车子的前后门,呵斥道:我们这是末班车,这里是终点站,所有乘客下车。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们就真的打电话报警了。
女人指着窗外,冷笑道:我倒是想下车,你瞧这里有能落脚的地方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窗外。
车子的两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有车轮下方有一条长长的柏油路。
我大声尖叫,手心满是汗水,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女人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没关系,一直往下开吧。
老赵点点头,拿起手帕擦了擦冷汗,按照女人的指示继续往下开。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时钟,时间定格在23点59分59秒。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我们终于看见了一栋陌生的建筑。
那是一栋别墅,一共三层,远远看上去的时候恢宏大气。
然而,等到我们越开越近,这栋别墅却越变越矮,直到我们开到别墅前面之后,我们才彻底看清这东西的真实面貌。
它最多只有一米高。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别墅……
而是一座纸扎的别墅。
烧给死人用的!
“开门。”
女人说着,站在公交车的前门口。
老赵按下按钮。
女人摇晃着身子走向那座别墅,每踏出一步,她的身形便缩小一点。直到最后,她的个头变得只有一个手掌大小。
她站在别墅门口,朝着我们挥了挥手。
火光冲天而起,吞噬了别墅和那个女人。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火炉出现在我们的前方。车子自己发动,直奔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而去!
……
吱呀——
公交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售票大妈的鬼故事。
司机在路边停车,拉起手刹,“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
李秋河听得入了迷,她抱着怀里的杂志,紧张兮兮地看着售票大妈。
“宋大妈,后面发生什么了,你快说啊!”
不仅李秋河,就连坐在后面的三个男人也勾着脖子看向前方,甚至都忘记了脚下踩着的黑包。
宋大妈老神在在地拿出保温杯,狠狠嘬了一口浓茶。
“啊……后来嘛,后来就没有了呀?”
“你这故事明显没有结束嘛!”
“开放式的结局不是更有趣。”宋大妈哈哈大笑,“再说了,你都看见我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了,那不就代表着我们成功逃脱了?”
李秋河微微一愣,“难道你不是在编故事,这是你真实遇到的事情?”
“当然是真事,大妈我从来不会瞎扯淡。”
顾毅闻言,轻蔑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这可真是三流小说家才会写出来的鬼故事,也不知道她从哪儿看来的,还是一个烂尾的故事。”
郝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司机方便完,重新回到驾驶室。他放下手刹,刚想开车,一个女人走上了车子。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声音阴恻恻地说道:“我要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