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坐在飞机上，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针织衫，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女人举止优雅，处处透露出一股书卷气息。
飞机上的空调暖气很足。她似乎有些热了，于是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丢在了身边的座位上。
“你的隔壁没有人坐吗？”顾毅指着女人隔壁的座位，笑道。
“哦？你说这个啊？”女人咧嘴一笑，拍了拍隔壁的椅背，“我出差的时候，都喜欢买两张机票。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坐在我的隔壁。”
“但是你愿意让陌生人坐在你的对面？”
头等舱的座位都是可以调整朝向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故意转动椅子，与顾毅面对面坐着。
“我需要办公，前面的那张桌子有些不平衡，所以我只能用这张桌子了。”
“那还真是巧啊。”
女人上下打量着顾毅，大方地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赵可儿，是一名天生学者。你叫我可儿就行了。”
“我是顾毅。”
“你似乎是一个d级能力者？你应该是做生意的吧？”
赵可儿与顾毅握了握手，立刻就分辨出了顾毅的实力水平。一般来说，灵能等级d的人，生存空间非常小，几乎一辈子都只能做那种没有技术含量，收入极低的工作。
能以d级的资质，买得起头等舱的机票，必然是一个做大生意的人。
“开路边摊，大排档。”
“哈哈，你可太谦虚了。”
赵可儿与顾毅寒暄了一会儿，便失去了谈兴。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
顾毅打眼一瞧，只见这本笔记本通体雪白，封面上浮雕着混乱纠缠的血管，在这一片诡异血管的正中心，有一颗造型邪异的眼珠。
眼珠是用黑色水晶制作的，瞳孔是一条红色的竖线，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美感。
“啧啧……”顾毅惊叹道，“克苏鲁啊这是。”
赵可儿放下笔记本，一脸迷惑地抬头看向顾毅，“克苏鲁？克苏鲁是什么？”
“啊？你不知道克苏鲁？”
“不知道啊。”
“那你把自己的笔记本设计成克苏鲁风格是干什么呢？”
赵可儿眨了眨眼睛，这个笔记本通体雪白，与寻常笔记本并无二致。
这是她从某个邪修头子那里找到的，里面记载着非常复杂的超古代文字，她的工作就是研究这个笔记本，并且送到冰城的猎魔人图书馆。
“克苏鲁风格是什么？”
“啊……当我没说。”
顾毅无奈地摊开手掌。
如果这些中二病真的知道克苏鲁是什么东西，恐怕这世界上的疯子会更多的，自己还是少说一些话好了。
“我可不能当没听见。”
赵可儿还想继续追问，不过顾毅却找借口上厕所，离开了赵可儿。
眼瞧顾毅不肯多少，赵可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继续埋头工作。顾毅躲在厕所里，蹲了半天，这才跑出厕所。
在看见赵可儿终于不再闹腾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飞机广播里响了起来即将起飞的公告，赵可儿和顾毅赶紧系上了安全带。
“你怎么不系安全带？”
“我系好了啊。”
赵可儿疑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顾毅并没有和自己说话。
只见顾毅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着，侧过身子替隔壁的空位置系安全带。
“阿蒙，这里是飞机，飞机上必须系安全带，听我的话。”
阿蒙不停摇头摆手，死活不让顾毅系上带子。
“你怎么回事？快他娘的给我系上！”
顾毅大骂一声，按住阿蒙的脑袋，用力扣上了安全带。谁知阿蒙刚系上安全带，又赶紧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像猴子一样蹲在椅背上。
“我尼玛？”
顾毅惊讶地看着阿蒙，自己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拼命要拽下阿蒙。
这个时候，空姐赶紧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顾毅的胳膊。
“先生，飞机马上起飞了，你赶紧坐在位子上，系好安全带。”
“呃……不是。”
顾毅百口莫辩，阿蒙正蹲坐在椅背上，空姐却视而不见。顾毅嘴角微微抽搐，指着隔壁的座位欲言又止。
“小姐，你也帮那位先生系一下安全带吧？”赵可儿指着阿蒙的座位，一脸微笑地看着空姐。
“啊？”
空姐满头问号，这位置明明就是空的吧？
“系上，听我的。”
赵可儿朝着空姐眨了眨眼睛。赵可儿经常坐这个航班，所以飞机上的空乘大多对赵可儿非常熟悉。
空姐点了点头，帮顾毅身边的空坐位也绑上了安全带。
“谢谢你。”赵可儿代替顾毅说道。
“没关系，祝二位、三位、不是，四位……呃……祝你们旅途愉快。”
空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浑身一哆嗦，赶紧打了声招呼往下一个座位上走去。
这两个可都是飞机上的怪人，她可管不着那些“死人”有没有系安全带，只要活人系了安全带就行了。
顾毅绑着安全带，活动受限，他看了一眼椅背上的阿蒙，又看了一眼赵可儿，心里满不是滋味。
赵可儿露出一副我很懂的表情，她看向顾毅身边的椅子，笑着说道：“这是你的朋友是吗？”
“嗯……”顾毅点点头，“看不见就算了，他又没坐座位上，他趴在椅背上呢。”
“哦？是吗？那你认识他多久了？”
“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一个神经病啊。”
顾毅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他特地买了两张飞机票，为的就是想给阿蒙留一个座位。
谁知道这个孙子宁愿像猴子一样蹲在椅背上，也不愿意舒舒服服地坐在座位上。
“其实我们是一种人。我买两个座位，其实也是给我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准备的。我叫他小浣熊，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
“呃……”
“其实你不用感到害怕，也不用感到难堪。这个现象在心理学上称作tulpa，是一种幻想中的伙伴。
一开始，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异类，不过很快我就适应了自己的小伙伴，并且找到了和他正确相处的方法。
你不要为此感到尴尬，这世界上有很多和你一样的朋友。这是我们tulpa之家的联系方式，你可以随时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赵可儿一脸诚恳地递出了一张名片，顾毅一脸便秘地接了过去。
顾毅嘴角微微抽搐，心中叫苦不迭——自己这哪儿是遇上中二病了，这他娘的是一个中二病加精神病啊！
轰隆！
飞机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赵可儿惊呼一声，赶紧抓住了扶手，诧异地看向顾毅的身后，“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