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电梯里站着一对年轻夫妻,男人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女人披散的长发有点凌乱,口红也花了,手包掉在地上。

看到站在门口的季栩,女人一擦红唇,气急败坏的狂按关门键,“你等下趟!”

电梯门缓缓关上,季栩看见女人捡起手包,举起朝男人的头上砸,战况激烈。

季栩只能等下趟电梯。

他依旧防备所有人,却没有故意避开人群,嗜血怪物对人类的血肉有着本能渴望,这种渴望无法压制。

季栩的目的就是引诱他们主动扑向自己,破了如此真实的幻象,这样他就可以大开杀戒,寻找离开的方法。

季栩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手中的水晶手串越转越快,等着第一个扑上来的嗜血怪物。

一连转悠了两条街,遇到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主动攻击他,难道畸化怪物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还是有别的原因?

季栩站在街道上沉思,一个电瓶小哥唰的一下从他身边经过,刚到前面红绿灯就被拦下了,电瓶车被推到路边,去岗亭领了一张罚单,回来后老老实实戴上头盔,继续赶路。

季栩沉默了,怪物制造出来的幻象也需要遵守交通规则吗?

一个念头突兀出现在脑海中,他只考虑到梦境和畸化怪物制造的幻象,却少考虑了一种可能——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境不是幻象,而是,现实呢?

末世所有人都知道,人类的极限就是一次入侵,无论身体还是意识,都只能勉强承受这一次,承受住且守住自我意识就能活下来,成为畸化人,获得畸化能力。

承受不住入侵的人要么直接消亡,要么变成披着人皮的嗜血怪物。

他们狩猎人类,以人类为食。

季栩从面包店醒来之前,正在经历着二次入侵,他的自我意识被一次次绞碎,又被他一次次努力拾取,拼合零碎意识,他在坚持和抗争,不想变成失去自我意识的嗜血怪物……

大量能量入侵他的大脑,脑袋胀痛的快要爆炸,最后轰的一声,意识瞬间被绞得粉碎,意识全无,他的脑袋好像真的爆了……之后他就在面包店醒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已经死了,然后重生在三年前,这一切其实都是真的?

季栩急需验证自己的猜测,四下看了看,前方不远有个珠宝店,他快步跑过去。

“有水晶吗?”

“有。”

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小姐姐领着季栩去了水晶专柜,柜台里有一颗拳头大的水晶球,季栩一眼相中,让小姐姐拿出来看看。

水晶球连同底座一起被小心放到柜台上,季栩伸手覆上水晶球,充沛的能量传递回来,这也是一颗真正的水晶,这么大颗,只要能量激发的好,这栋大楼都能瞬间崩没了。

若这一切都是假的,放这些真水晶纯属就是找死。

季栩:“我想要这颗水晶球。”

水晶球明码标价,价格非常可观,顾客不讲价不墨迹开口就要了,小姐姐的笑容非常真诚。

“您真有眼光,这种品质的水晶球可不多见,您请这边付款。”

季栩站着没动,“我的钱不够,店里除了收钱之外,还收其他东西吗?”

季栩对上小姐姐的视线,“比如……我的血或者身上的某个部位,不知你们是否感兴趣?”

小姐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瞬不瞬的盯着季栩。

季栩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戒备,右手腕上的水晶手串闪烁着危险光芒。

季栩同样紧盯着女人,等着她露出獠牙的那一刻,猎物已经送上门,还主动开口要用新鲜血肉交换,再不行动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小姐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认真的?”

季栩暗中调动精神能量,不用浪费自己的水晶,单单这颗水晶球就能解决问题。

“当然,我自愿用身上的血肉交换这颗水晶球。”

小姐姐双目圆睁,突然抬手——季栩迅速后撤拉开距离,精神能量就要激发水晶球,就听小姐姐大喊一声:“保安!”

两分钟后,季栩被请离珠宝店,一路出来,店里所有工作人员都用复杂的眼神看他。

“进店的时候看着挺正常啊,完全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精神病人都这样,不发病的时候看着就像正常人。”

“长得挺好,可惜了……”

保安把季栩送到门口,小心不刺激到他,“你知道家在哪里吗?如果想不起来可以拨打妖妖灵,警察叔叔会来帮助你。”

季栩站在街道上,抬头看着热死人的大太阳,水晶球是真的,他的行为被当成神经病,反倒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他这是……真的重生了?

季栩无法确定,担心这一切都是误导他的阴谋,他心中依旧存着怀疑,如果真是重生,那么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

季栩努力回想,三年前的这个时间段都发生过什么事,如果时间和事件都能对得上,说明他可能真是重生了。

时间过去太久,季栩除了记得流星雨,就只记得每天都在秋姨的面包店兼职,当时好像有好几起离奇命案,具体是怎样的案子他有点记不清了。

被困循环噩梦太久了,消磨了他太多的记忆。

季栩摸出手机,想要上网查查有没有眼熟的头条,说不定就能打开他的记忆闸门,突然叮一声,有消息进来。

季栩点开一看,是程蓦发来的一张人群照片,黑压压全是脑袋。

季栩随手回了他一个问号,回完之后才觉得熟悉,这样的事以前好像也发生过。

程蓦的消息发了过来。

程蓦:季听听,你相信世上有鬼吗?我昨夜看见了。

季栩:喝了多少?

程蓦:没多少……不是,我真的看见了,夜里我起床袅袅,看到对面楼顶站着一道黑影,一动不动站在楼顶边缘,等我趴到窗口往外看,那黑影就消失了。

程蓦:就我看见鬼影的那栋楼出事了,警察都来了,你要是速度够快,还能来围观一下。

程蓦:人很多,大家都围在楼下探听消息,你来不?

经程蓦提醒,季栩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正在店里忙,程蓦后面的消息一直等到晚上回家才看到,自然没能过去。

这其实是一起凶杀案,和程蓦口中的闹鬼没有关系,被杀的是一位独居老人。

据后来公布出的消息,现场非常血腥,被害人的脑袋被砍下来摆在餐桌上,正面对着门口,被害人四肢不知所踪,只留躯干靠在沙发上,客厅里到处都是血。

天气这么热,尸体很容易腐坏,还是邻居闻到臭味,敲门没人应,这才报警。

经过现场调查和老人人际关系摸排,最后锁定了老人的儿子。

嫌疑人有很严重的赌瘾,在外欠债几百万,整日被追债人逼得东躲西藏,他曾多次向老人要钱还债,老人不给,他每次回来都会对老人拳脚相加,老人被害前一天,有人看到嫌疑人在小区出现过。

之后的事季栩不太清楚,直到几日后黑暗物质席卷全球,也没听说嫌疑人落网的消息,应该是没有抓到。

当时程蓦神经兮兮说在楼顶看到鬼影,季栩只当他喝多了眼花,并没在意,经历过三年末世,季栩的眼界今非昔比,发生任何怪事他都觉得有可能。

这件事应验了,如果公布出来的调查结果和他记忆中一样,说明重生的可能性很大。

这次季栩依旧没有去围观,那边人挤人太危险了,只要不能百分百确定是重生,那这一切就都有可能是假象,危险无处不在。

他不打算现在过去,决定晚点去楼顶看看,必须尽快确定他现在到底身处现实还是幻象。

“你往边上站站,别堵在店门口。”保安见他久久不动,只能出声催促。

季栩回头看向店内,那颗水晶球能量很高,激发出来的威力绝对很强,相对的价格也很可观,他的所有钱加起来也买不了多少这种品质的水晶球。

水晶球威力固然强大,却没有小颗水晶好用,水晶球适合大面积摧毁,面对单个嗜血怪物,还是小颗水晶更方便,扔出去也不会太心疼。

天然水晶的用法,直到末世两年后才被意外发现,当时一个外出的畸化人小队,遭遇畸化怪物袭击,队友死伤过半。在生死搏杀中,一名畸化人的精神能量失控,摧毁了一间珠宝店,当时整栋大楼连同畸化怪物瞬间化为乌有,威力惊人。

至此水晶的作用才被传开,开始了疯狂的水晶争夺战,不是所有畸化人都能使用水晶,只有精神能量达到一定高度,才能激发水晶能量,得到意想不到的攻击效果。

季栩的精神能量够了,钱却不够,他打算先买一点应急。

妈妈留下的水晶手串,他留着保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也舍不得用掉。

季栩乘车去了青江市最大的珠宝批发市场,再出来时,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戴了超七水晶,大小都有,背包里还准备了一些。

走这一趟,季栩对重生的可能更确信了几分,他逛了整个批发市场,入手的水晶都有能量,也就是说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从珠宝批发市场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季栩没有从正门进入小区,白天刚发生命案,小区正是严查的时候。

季栩沿着小区围墙绕了大半圈,掌心覆上围墙,精神能量渗透,围墙像是变成了液态,向两边分开,出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季栩进入后复原。

到了要去的楼栋,发现楼下有警车,这边还有人看守。季栩避开监控,绕到隐蔽处,继续用精神能量在墙上开洞,进入后立刻复原,从楼梯上去。

回想起警方公布的嫌犯信息,季栩难免多想,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中的人,最容易受到黑暗物质侵蚀,距离黑暗物质席卷全球只有几天时间,难免不会有人因为情绪失控提前引来黑暗物质,死者不知所踪的四肢,很可能被那东西取走了。

季栩一层层往上,中途拆了一串发晶手串,把珠子一颗一颗取下来,手中把玩两颗,剩下的都装进口袋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