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垚是连人带封存箱一起被推过来的,封存箱的一个面完全透明,可以清楚的看见被关在里面的人。

陶垚被以这种方式带进陶家,看见陶垚现在的模样,整个陶家都震惊了,惶恐的连连后退。

他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被压制的幻种根须依旧在缓慢生长,部分血色小花已经刺穿衣料,暴露在外,十分骇人。

看到陶家人的反应,陶垚笑了,咧开嘴露出一个怪异又扭曲的笑容。

“外城墙倒塌,你让我一个人承担起所有责任,不要拖累陶家,不要影响常军长,我没办法呀,我一个人扛不起所有,城墙倒塌不是我能控制,怎么能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呢?”

陶恒知脸色大变,不等他开口阻止,陶垚哈哈大笑起来,“陶恒知,现在的结果你还满意吗?你逼着我走上这条路,你现在可还满意?”

陶恒知顾不得军方的人还在,愤怒大吼,“我没有!我没有让你和嗜血人勾结,你不要污蔑我!这一切都是你的个人行为,和我,和我们陶家没有任何关系!常军长一定会还我们陶家一个公道!”

陶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在笑,却有点笑不出声音了。

他声音嘶哑道:“真的没关系吗?外城的黑磷狩猎队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这个狩猎队把一截堕变物的枯枝带进了外城,这才导致无数人被吞噬,变成人形花艺。”

“血肉滋养出来的血色小花毒素,让人产生恐怖幻觉,使得外城无数人被黑暗物质侵蚀,变成了狂尸……而我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真的和陶家没关系吗?”

陶恒知依旧在撇清关系,“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垚微微鼓起的双眸,转向面色惨白,瘫坐在沙发上的陶凛,“我的好弟弟,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陶家所有人唰的一下全都看向陶凛,不需要开口,单看陶凛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可能真和他有关系。

陶凛连连摇头,眼神闪躲,“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涟漪一看陶垚攀咬陶凛,虽然害怕怪物一样的陶垚,但她依旧出言相护。

“陶垚!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不要攀咬陶家攀咬其他人!你身为私生子,对陶家有恨,对我成为陶家三夫人而不是你的母亲心生怨怼,对陶凛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怀恨在心。”

“这些我们都明白,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你拖陶家下水的理由!你这是诬蔑知道吗?你用私人恩怨报复陶家,你以为上面那几位都是傻子吗?任你欺骗戏耍?!”

夏涟漪自作聪明的说出这番话,想让军方的人知道,陶垚对陶家对她对陶凛有恨,他是在故意报复,故意攀咬陶家,陶家是无辜的,希望上面的几位军长不要受他蒙骗。

军方的人没反应,反倒是陶垚又嗬嗬嗬笑起来,“夏涟漪,军方追查黑磷狩猎队的背后出资人,可是追到了你的好儿子陶凛身上,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呢。”

夏涟漪和陶家其他人一样,全都难以置信的看向陶凛。

陶凛面无人色,腿软的站不起来,“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说清楚!”陶老爷子气得拐杖杵地,咚咚作响。

军方的人上前,扣住陶凛的双手,被两个人架起来往外拖,他已经完全吓得不会走路了。

陶凛又惊又怕,恐惧的浑身剧烈颤抖,“不是我……我没有!我、我只是出资建队,我只是想在外城赚点零花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嗜血人扯上关系!和我没关系啊!”

“妈!妈救我!救救我!是陶垚害我!肯定是他害我!”

夏涟漪追过去,却被军方的人拦住去路,听着儿子的求救声,她发疯似的撕打拦路的人。

“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就算是他出资建队,也不代表他勾结嗜血人!这明显是阴谋!你们是瞎了吗?看不见陶垚在诬蔑我儿子吗?!”

“夏涟漪!”陶垚阴恻恻的喊了她一声。

夏涟漪怨恨的看向封存箱里的怪物。

陶垚咧嘴开,“有人让我问你一句,还记得那个被你虐待抛弃后又被你卖到国外的另一个儿子吗?他活着回来了。”

夏涟漪:“…………”

夏涟漪:“!!!!!!!!!!!”

夏涟漪的震惊和恐惧,比在场的任何一人更甚!

那是她一生的秘密,永远不能让陶家人知道的秘密!

她很清楚布莱森是个怎样的家族,那个孩子能在布莱森家族活下来,并且活着回来了,绝对不会放过造成这一切的所有人!

夏涟漪踉跄着后退,不停摇头,她不相信,把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扔进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族,怎么可能活下来?

更何况还有之后的末世,他要有几条命,才能活着从国外回来,再活到现在?!

“什么儿子?!”陶恒知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

夏涟漪死死盯着陶垚,没听见陶恒知的质问,她不相信,不信那个小孩还活着!

陶垚很清楚夏涟漪在想什么,事实上这句话也不是秦砚安让他问,而是季栩,在他被带过来之前,季栩给他透明封存箱的时候,让他帮忙问一句。

为的就是打破夏涟漪现有的生活,他要让她每时每刻都处在惊惶恐惧中,要让她知道悬在头顶的那把刀已经出现了,随时随地都会落下来。

季栩要让她寝食难安,时时刻刻都处在这种焦虑又紧张的等待中。

陶垚在离开之前,又说了一句,“他让我告诉你,先是你在云海市的娘家人,现在是陶家,你所看重和珍视的一切,他都会一一碾灭,你们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都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们,你可要好好活着,别这么轻易死掉。”

在军方的人推着陶垚,拖着陶凛离开后,夏涟漪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念着,“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还活着……”

有反应快的陶家人,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比如陶俨,比如二房的陶沥和陶渡。

他们都明白了,造成陶家现在这种局面的,不单单是牵扯到勾结嗜血人和谋害人类功臣,而是陶家有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现在被害人活着回来了,能量大到可以影响京岭巨城的几位军长,陶家固然不是真的清白,却也不是罪不可恕,最大问题就是结仇。

从陶垚的转述和夏涟漪的反应来看,这必然是不死不休的死仇,而且还会牵连其他人,但凡牵扯其中,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惜,陶家似乎已经卷进去了。

陶恒知的反应虽然没有陶俨三人快,但也很快明白过来陶家今日的祸事是从何而来——是夏涟漪,都是因为她!

陶恒知几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夏涟漪的头发,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巴掌。

“贱人!你敢骗我?!在我面前装清高装清纯,我他妈还真以为你是个好女人,没想到你连私生子都有了,还给陶家惹来这样的祸事!”

夏涟漪不停挣扎、尖叫,二夫人秋月心不适的拧眉,始终站在秋月心身边的陶沥,沉着脸快步过去,一脚踹在陶恒知腰上。

陶恒知“哎呦”一声摔在地毯上,看见踹他的人是谁,怒不可遏,“陶沥!你连长辈都打,你就是个畜生!”

陶沥腰杆笔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打的不是长辈,是人渣。”

“你……”陶恒知看着一个个比他高比他结实的侄儿,有些气弱的看向陶老爷子,“爸!你看看这些个小畜生,真是反了天了!”

陶俨道:“三叔,不管三婶曾经做过什么,她都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能这么打她。”

陶恒知扶着腰爬起来,“我不能打她?我他妈恨不得打死她!你们没听见她都做了什么吗?!因为她,我们陶家完了!”

夏涟漪狼狈的坐在地上,鞋子掉了,头发凌乱,脸肿的连眼睛也睁不开了,鼻血弄脏了漂亮的裙子,她突然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她捡起地上的高跟鞋,仔细的穿好,踉跄着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男人,笑得无比讥讽。

“陶恒知,你以为打死我陶家就没事了吗?想想陶家在国外最赚钱的那几个市场,你不会真以为我在国外的朋友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吧?那几个市场,就是我卖了那个小孩换来的,陶家为此赚了不少钱吧?他会报复我,会报复夏家,会放过陶家吗?别做梦了!”

陶老爷子突然捂住胸口,栽倒在茶几上。

陶家老宅有片刻的死寂,一时间竟然没人上前查看。

二夫人秋月心指甲狠狠刺进掌心,抓住要过去查看的儿子。

不是她狠心,实在是老爷子的所作所为让她寒透了心,逼得他们二房差点活不下去。

好在陶沥和陶渡都很争气,能挣到一口吃的,有个安稳住所,如果不是陶家的事,影响到陶沥和陶渡的工作,她也不会带着孩子回到陶家主宅。

最受宠爱的幼子陶恒知,看到老父亲栽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变化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俨走过去,伸手试了下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陶俨:“人没了。”

陶恒知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喜意,又立刻收敛住,嚎啕一声就开始哭,演得很像一个孝子。

秋月心站起身,带着陶沥和陶渡离开陶家,陶老爷子没了,日后也不用再回陶家了。

陶老爷子曾经也是个人物,没想到越老越糊涂,二房被寒了心,长孙也被伤透了心,万事偏向老三陶恒知,最后也是被老三一家气死,不知老爷子有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

大地震动,无数人冲出建筑,跑到空旷处避难,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远在外城,靠近城墙的城民,亲眼看见了百米巨墙从无到有的整个过程。

先是震惊,然后才是欢呼!

他们都从广播中得到了消息,内城的陶家,勾结嗜血人,妄图谋害人类功臣季栩先生,试图阻止季先生为京岭巨城建造真正的百米巨墙,人类堡垒。

听闻这个消息,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愤怒,他们太想拥有一堵真正的百米巨墙,安全,结实,把所有怪物和危险都拦截在巨墙之外,哪怕他们身处外城,也有安全保障。

原本以为季先生不会再为巨城建造百米巨墙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如此快速地,建成了百米巨墙,真正的百米巨墙!

驻守外城各个方向的驻守军,都向中心城传来消息,一张张百米巨墙的照片也被传递到中心城的高层手中。

京岭巨城的百米巨墙,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