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分散的结果,就是遇到任何事都要开会,不商议出各方都满意的结果,就会一直开会,一直商讨,哪怕秦砚安亲自出面,也没能一次解决问题。

秦砚安第一次过去,只听各方代表扯皮了半小时,他就起身离开了,全程只说一句话,“等你们商量出结果再来找我。”

结果第二天,中心城的人又来接他过去商谈。

秦砚安摆出自己的态度,需要怎样的报酬他和季栩已经商量过,他把要求说明,巨城答应就合作,不答应就不合作,很简单。

他们的条件开出来了,巨城要想扯皮,可以私下慢慢扯,他们只给两天时间,过时不候,秦砚安也不会继续去听他们废话。

一直拖到最后期限的最后时间,巨城才给出回应,他们答应了。

至于答应下来后,原本负责外城墙的八大势力和家族要如何安抚和安置,就是他们巨城自己的事了,季栩和秦砚安不会参与其中。

建造百米巨墙的事谈妥了,还有净化树苗的事压着,秦砚安懒得拖延和听他们一次次询问试探,净化树苗经过这段时间的血水和碎肉培养,已经长到人的小腿高了。

为了方便移动,净化树苗一直养在一个大花盆里。

秦砚安干脆把整个大花盆都搬过去,让他们自己看,亲眼看到和季栩手中的净化树长在一起的小苗,很多人都不信这也是净化树,话里话外还是想要季栩手中的那一棵。

毕竟那棵产出的净化液已经经过种植检验,确定有效。

秦砚安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培养一棵净化树需要投入的畸化动物血液太多,这棵也不至于还是一棵小苗。”

“巨城若是执意要买已经长成的那棵净化树,我可以告诉各位,价格只会比现在更高,毕竟我们培养至今,每次外出狩猎伤亡和消耗都不小,不可能不要回报。”

“而且京岭巨城距离我们基地路程遥远,你们想要,只能自己去取,我们不包送,路上出现任何问题,也只能由你们自己承担,与我们无关。”

秦砚安的一番话,说的在座代表全都面色难看,不管他们有着怎样的心思,秦砚安已经把话挑明,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如今已经是末世,外面有多危险,他们没有出去过也知道,真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运一棵树回来,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真要出事,责任肯定都会落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秦砚安给他们考虑时间,只要百米巨墙建成,净化树苗交到巨城手中,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

季栩的百米巨墙本就构建出了一部分,经过这两天的扯皮,他的百米巨墙已经构建完成,在等秦砚安回来和巨城的安排期间,他又开始进一步构建巨墙内的建筑。

这是细致活,构建起来速度较慢,季栩全当打发时间了。

陶垚找过来的时候,季栩正光着脚坐在地毯上,边吃葡萄,边构建墙内建筑,就听防护墙外有人在喊他,听声音还很熟悉。

季栩离开意识世界,仔细听了听,听出是陶垚在外面。

季栩对陶垚的态度,一向都是拒绝和无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陶家有什么瓜葛,想起嫁进陶家的夏涟漪,季栩觉得他和陶家的瓜葛大了。

他始终记得秦砚安问的那句话:夏涟漪还活着,还过得那么好,她配吗?

她当然不配,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爱慕虚荣的女人,她现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得来,她凭什么安稳生活,幸福美满?

死亡是解脱,夏家人连死亡也不配,他们只配卑微苟活。

既然陶垚找来,季栩又正好有时间,他打算见陶垚一面,或许能知道一些关于夏涟漪的事情,这才穿着拖鞋走出防护墙。

几日不见,陶垚看起来消瘦许多,神色憔悴,精神却很好,看到季栩出来,一双眼睛盯在他身上,里面都是执着、疯狂和贪婪。

季栩微微拧眉,眼前的陶垚和前几次都不同,哪怕虚伪爱装,表现出来的也是谦逊有礼,就算有小心思,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表露。

季栩站在距离陶垚几步之外,水晶手串滑入掌心,一颗颗把玩,“找我什么事?”

陶垚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季栩,“我来问问,你男朋友和夏涟漪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有关系吗?倒是你,亲自找过来问这个问题,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季栩对眼前的人充满了防备,总觉得奇奇怪怪。

陶垚咧开嘴,笑得狰狞又扭曲,“当然不好,他们夫妻早该下地狱了,一个人渣一个蛇蝎,简直绝配!我来问清楚,如果他也和夏涟漪有仇,我们可以联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一起搞垮陶家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要动陶家,不需要和任何人联手。”

何况他们的目标只有夏涟漪一个人,和陶家无关,倘若陶家要护夏涟漪,那也只能连同陶家一起收拾了。

陶垚盯着季栩,表情变幻莫测,“你可能还没明白,若要对付陶家,先要问问常军长答不答应,有这样一座靠山在,你真以为陶家好对付?”

季栩:“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这个问题季栩和秦砚安都考虑到了,无论是建造百米巨墙还是出售净化树苗,都有可变条件,就是以防万一。

秦砚安的实力固然强大,能和平解决的问题,季栩不希望秦砚安用武力解决,为一个夏涟漪得罪人类巨城或者暴露堕变兽的身份,季栩认为都不划算。

陶家扎根在巨城,深知权利的重要,有时候比武力解决问题更加事半功倍。

陶垚阴恻恻道:“我觉得合作最稳妥,既然你们不想合作,那就只能我自己去做这件事了。”

陶垚说完,站在原地没动。

季栩一直在防备他,等着他先离开,陶垚表情诡异,盯着季栩一动不动。

季栩不知道他今日的怪异举动为了哪般,右脚心突然剧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刺穿,迅速抬脚,拔出一截带血的枯枝,一头长在地下,另一头依旧扎在他的脚心。

季栩神色一变,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右脚的血肉中有许许多多的触须在蠕动,顺着右脚迅速向着右腿攀爬蔓延,他的血肉正在被快速吸收,滋养这些占据他身体的古怪触须。

季栩低头,看到一朵朵血色小花从他的右脚和右腿皮肤下钻出来,很快覆盖满右脚和右小腿,随着触须向上攀爬,血色小花也在向上蔓延。

季栩闻见了香甜的花香,头很晕,眼前出现了父母死时的画面。

妈妈扭曲的双臂和折断的脖子近在眼前,爸爸面目模糊的挂在驾驶位上,血水顺着头顶的破洞,往下倒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季栩,像是在无声谴责。

如果没有这次旅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季栩懂事一点儿,多体谅一些爸妈的辛苦,不要爸妈百忙之中抽空带他去旅行,就不会发生车祸……

都怪他,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是他害死了父母……

陶垚双眸中涌动着黑雾,嘴角高高扯起,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听说你要替人类巨城建造城墙?这可不行,有了你和那一位存在,给我们拿下人类巨城增加了不少难度,未免麻烦,只能先除掉你了,也希望那一位能尽快回归正途,去往堕变兽该去的地方,做堕变兽该做的事,就不要和人类混在一起了。”

“吼——!!!”

中心城中传来一声怒吼,庞大黑影冲天而起,如同利箭般飞射向外城。

所有恐怖幻觉都被这声怒吼震碎,季栩抬头,就看见空中的黑影急速而来,因为太着急,巨大蝠翼已经振出了残影。

季栩面露无奈,时间回溯。

季栩回到坐在地毯上吃葡萄和构建墙内建筑的时间,右脚连着整条右腿还在剧痛,异物在血肉中攀爬和吞噬的感觉依旧残留在身体记忆中。

季栩第一时间就是抱住自己的右脚,痛得弯腰,他的所有防备都放在陶垚身上,谁能想到危险会在地底,会在脚下?

防护墙外,陶垚还在喊他。

季栩坐在地毯上缓了一会儿,才穿着拖鞋走下去,站在防护墙门口,看着等在外面的陶垚,二话不说,直接一颗水晶珠子丢过去。

陶垚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掀飞,后方早已等着的封闭矩形已经半凝实,陶垚摔进去,封闭矩形刚好完全凝固。

陶垚做梦也没想到,季栩会话也不说一句,直接动手,他在封闭矩形中大声质问季栩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攻击他,又为什么要关着他!

季栩干脆利落的解决完陶垚,又一瘸一拐的回到车顶,他需要缓一缓,尽快适应留在记忆中的痛觉,以免被秦砚安回来看出端倪。

身处中心城的秦砚安,突然愤怒站起,吓得还在扯皮的高层们全部噤声。

秦砚安的气场本就很吓人,突然怒而起身,周身气势摄人,在座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哪里受得住他这样气场外露,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僵在座位上,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秦砚安神色变了几变,等真正站起,他才察觉自己的愤怒出现的莫名其妙,先前一直在听他们扯皮,虽然烦,却也没到如此愤怒的地步。

秦砚安稍微一想,就知道原因了,能让他如此愤怒,除了季栩,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本事。

他愤怒的原因必然发生过,现在一派平和,也只能说明是季栩动用了回溯能力。

能让季栩使用回溯能力,肯定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危险,他感知到了季栩的恐惧情绪,不然不会把愤怒带到现在这个时间段。

想到此,秦砚安的脸色更加难看,抱起净化树苗,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会议室。

被压制到几乎窒息的在座高层,在秦砚安离开之后,才得以正常呼吸,一个个憋得面色涨红,心有余悸的面面相觑,都在猜测这个秦砚安,到底有着怎样的畸化能力,也太可怕了。

季栩全心投入在构建城内建筑上,试图转移注意力,在秦砚安回来之前忘记右脚疼痛,然而一个屋顶还没构建出来,就听见防护门被拉开的声音。

秦砚安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