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义莫名其妙看着他，心想自己这番话有这么感人肺腑么？哭什么！
“太好吃了。”马如玉解释了一声。
顾子义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提醒他，“你还没点完菜呢。”
一旁等候多时的服务员都已经不耐烦了。
马如玉“哦”了一声，把菜单递过去，“把打勾的菜都上一遍。”
服务员走后，包厢里面很安静。
马如玉提醒顾子义，“这里的每一个包厢都设有隔音法阵，我们在这里说的任何话，都不会被别人听见。”
顾子义并不傻，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就开始警觉起来。
他本来就觉得马如玉不正常，经过那群不正经的家伙分析，马如玉都和拜神教画上等号了。
但他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过来的，自然不会把这种警惕表露出来。
他不仅不能表露，还得配合马如玉表演。
之前他已经配合过了，但那次他自己并不知情。
这一次，却需要他故意去引导了。
“那我就放心了。”顾子义回答，意有所指，“有些话，如果被别人听见的话，会很危险啊。”
马如玉和顾子义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阳师兄的死，很可怜啊，我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感叹和惋惜。”顾子义以李阳作为切入点，观察马如玉的反应。
马如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他没有轻易上当。
顾子义接着说道：“说起来，我和马常校长的恩怨还得从我入学开始，马常校长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没要我呢？”
马如玉又叹了口气。
这话是深切触碰到他想吐槽的点了。
要不是当初没要顾子义，现在要把他争取过来哪里有那么困难。
借着校长的名义，多给一点好处，学生哪一个不是言听计从。
他吐槽道：“谁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不过我听老头子说，好像和你爹有一点关系。”
“哎，我也是这么猜的。校长和我爹有恩怨？”
“没有吧。”马常摇了摇，“对他们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但是我听说，老头子和你爹当初的关系还挺好来着。”
“那我爹怎么从炎神学府离开了呢？”顾子义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心里生出一个新的念头。
难道，顾爹竟然和拜神教产生过交集么？
很显然，这交集的结果是坏的，不然的话，顾爹也不会被排斥出炎神学府。
顾子义一直没把顾爹的事情当回事，现在看来，那些陈年往事里面，没准有他想要找到的答案。
“这我就不知道了。”马如玉摇了摇头，“反正老头子提起你爹的时候，有的时候是恨铁不成钢，有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嗨，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你能理解就行，我也不用全说出来。”马如玉说：“反正，老一辈的事情，咱们不要往心上去。”
“那是，那是，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顾子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早想着回去好好查查资料了。
马如玉深以为然。
“我时常感慨，要不是我爹把我生在一个小地方，我走到今天这地步，哪里会有这么艰难。”
马如玉对此没什么体会，木木的。
他是名门之后，天生就有想要的一切，“艰难”什么东西，跟他真没关系。
找错方向了！
顾子义慢吞吞地换了一个说辞，“你别看我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实际上，都是被逼的啊！”
马如玉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你看，之前想进炎神学府，还不是为了完成我爹的愿望，是被逼得吧？
“后来，在8号碎片战场副本里面，杀了一个恶魔，还是王族恶魔。我哪里想杀他！我是和平爱好者啊！
“如果不是他非要杀我，我干什么要杀他。”
马如玉脸上露出羞惭的表情，暗暗骂了一声马常。
那个恶魔还是马常请过去的呢！
“再后面，不管是在星陨之地，还是恶魔战场，我都不想去啊。”顾子义大倒苦水，“我是个和平爱好者，实话跟你说，我压根不想成为什么战斗职业，我想成为灵物厨师！战斗太危险了！”
马如玉大开眼界，心里非常激动。
顾子义这样的心里话也许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马如玉竟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顾子义竟然是个和平爱好者！
他竟然讨厌战斗！
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被逼的！
难怪他愿意投靠我们拜神教！
“我是个和平爱好者，谁没事干愿意去打打杀杀呢。”顾子义吐槽，“我要是和你一样，也是名门之后，什么都不缺，我干嘛要去打打杀杀，说实话，我这个职业需要装备，我没有办法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想去炎神学府，那是被逼的。我爹逼的！
“我去杀恶魔，也是被逼的，恶魔逼的，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
“我去爬什么炎神塔，去魔族战场，那都是被逼的啊！齐葬侯不是人，逼我做这种事情！”
顾子义丧心病狂，几乎把所有人都点了个遍。
仗着齐葬侯不在这里听不见，尤其对齐葬侯做出了重点批评。
马如玉频频点头。
顾子义的话可以总结如下。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的，我是和平爱好者，我不爱战斗，我根本没有战斗天赋，一切都是侥幸，齐葬侯不是东西！
马如玉终于被顾子义感动了。
他握着顾子义的手，眼泪汪汪，“知己啊！我也是这样！”
“是啊！”顾子义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想加一把火。
“要是我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的话，我宁愿自己是个恶魔！”他壮着胆子说。
他是冒很大风险的。
如果马如玉不是拜神教的，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反手就能把顾子义告上去。
顾子义要是个小人物，说这种话没人在乎。
可他是炎神传人，哪怕是谣言，也要经历仔细的研究。
炎国不可能容忍炎神传人竟然是个“恶魔倾向者”。
事实证明，即便是马如玉，在听见顾子义这表露心迹的话，也是脸色剧变。
原来顾子义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么！
但他还要进行最终测试，“你这是什么话！”
他勃然大怒，“我要把你这种话告诉炎皇！你堂堂炎神传人，竟然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你去吧！”顾子义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反正我已经累了，借你之口，夺去我的炎神传人的名头，我还可以休息休息！”
事实上，顾子义的话里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那就是他如果真的爱好和平，怎么会想变成一个恶魔。
相比较人族，恶魔才是从生下来就开始战斗的民族，天生就要战斗。
但这种话是马如玉爱听的，想听的。
人类的大脑会根据自己的倾向，把事实进行一定的扭曲。
何况是这种落在自己想法点子上的话。
这让马如玉直接忽视掉了这个巨大的漏洞。
他终于坦露心迹，认真说道：“你不要生气，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顾子义：“哼！”
“顾子义，我现在实话和你说吧！其实，我是拜神教的人！”
欢呼，掌声，鲜花！
顾子义瞳孔地震，欣喜若狂。
哪怕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从马如玉的嘴里亲自听见了这样的话，他还是异常震惊。
他竟然真的是拜神教的人！
那么马常肯定也是拜神教的了！
顾子义从一开始想弄死马常的时候，就怀疑马常和恶魔有关系。
但他没有想过，堂堂炎神学府的校长，竟然是拜神教的人！
堂堂炎神学府的校长，竟然是人族的最大的内奸！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炎国现在的高层，有一大半都是出自炎神学府。
如果他们都已经被打上“拜神教”的烙印，那么现在看似和平，欣欣向荣的炎国，还是人族所主导的么？
高层所作出的一切决策，还是为了人族着想么？
这种事情不敢细想。
顾子义眼中的炎国已经变成了一个到处都是恶魔的血肉窟窿。
只是为了谋夺整个人类，而没有暴露，表面上看，还是一块新鲜的皮肤。
顾子义的震惊根本不用伪装。
任何人听见马如玉这么说，都会震惊。
如果没有震惊，那才叫一个可疑。
因此，他久久说不出话的表现让马如玉很是满意。
“我看出来你很惊讶，但是这种事情我是不会骗你的。”
马如玉说道：“我一直想让你也加入拜神教，但疑虑丛丛，总觉得你有可能在骗我，因此，之前多有试探，还望海涵。”
“无妨，无妨。”顾子义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事实证明，是我多想了，听了你的自述，我才明白，我和你一比，有多么惭愧。”
马如玉感慨了一声，“咱们先吃饭，等吃完这顿饭，我就带你回去做洗礼，洗礼完，你就是我们拜神教的人了！”
顾子义心中一动。
卧槽！
难怪毫不客气告诉了我。
吃完饭就去洗礼。
这狗屁洗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没准洗礼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刚才的话只是说说，可不是真要变成恶魔啊！
现在可怎么办。
“来，吃饭。”马如玉招呼顾子义。
已经开始上菜了。
只剩下一顿饭的时间。
如何自救，又不让马如玉起疑心呢？